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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画画，其实就是在逃避吧，逃离那个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地方，钻到自己画的天涯海角，永远不出来了。” 绘画是创作，需要无尽的灵感和前沿的思想，压抑的黑暗是危险的东西，长此以往会摧毁一个画家全部的信心。 陈烨木问：“喜欢广宿吗？” 宁岁点点头，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陈烨木说：“那么，我能不能邀请你，不要当我的助理了。” “加入我的工作室，好不好？” “加入我的工作室，不要加入季凌的那个，我给你发双倍工资。” 宁岁从回忆中抽离，看到面前的人郑重地向他发出了邀请，邀请自己加入他的工作室。 他们吃完了，端着饭盘向回收处走去。 宁岁还是习惯性地跟在陈烨木的后面，他抓了抓陈烨木的衣袖，低着头很小声地说：“我答应你了，我愿意加入你的工作室。” 陈烨木轻轻一扯，将宁岁拉到与他平齐，然后伸出右手，“以后多多关照啊，我的第一个同事。” 宁岁回握住了他的手，片刻后松开。 本该吃完饭就回门卫去的，陈烨木怕季凌还没走干净，特地提议道想去自己的办公室看一看。 作为一个特聘来的教师，陈烨木有个单独的办公室，很亮堂，门外的玻璃框里挂着他的照片，证件照，五官端正清秀，透着股书卷气。 里头有一个大书架，上面放满了古今中外的名著，中间是一张沙发，大概是和客人聊天时用来坐的，最里面是一张办公桌，桌子上空无一物，细看还蒙了层灰。 陈烨木在广宿中学的这几个礼拜，校领导们把这大艺术家的怪脾气摸出了一二。 这大师不爱待办公室，就喜欢待在学校西门的门卫。若是有事情找他，直接去西门门卫就行。 还有啊，这人也不喜欢和学校里的美术老师交流，老和西门的门卫混在一块儿，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陈烨木见这间办公室里面有空调，转头对宁岁说：“等冬天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画画吧，这儿暖和。” 宁岁点头答应。 下午，第一节有陈烨木的美术课，肉眼可见的，座位上少了好些人，包括宁岁身边的座。 陈正夜非常守信用，说了不来就是不来，哪怕被任课老师听见了也不来。 陈烨木倒不觉得有什么，高中压力大，体育、美术等与高考无关的课程，都是为了给学生们释放压力解放天性的，只要不是全跑光了就成。 他拿出点名册，还是恐吓了几声，说是这节课就不点名了，要是下节课还有那么多缺勤的就要上报了。 然后找到了陈正夜的名字，利落地打上一个缺勤，专挑熟人宰杀。 考试在即，为了让学生们放松心情，陈烨木减少了专业知识的讲解，挑了几个有趣的片段，给学生们播放。 操场离阶梯教室很近，偶尔的可以听到篮球场上的欢呼声，引得好些人偷偷弹出窗去看。 不讲专业知识，宁岁就没有那么多的笔记要记了，他看着投影仪上的电影选段胡思乱想。 今天陈烨木邀请自己进入他的工作室，而且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同事。 他给了一个很不错的薪资，足够宁岁在广宿有个平稳的生活。 宁岁考虑着要不要把门卫的工作辞了，转念又想若是辞了工作自己不就没地方住了，而且就吃不了食堂了，这都得花钱，陈烨木来高中讲课自己都不方便进来了。 另外的，工作室的成立手续挺麻烦，现在还在走流程，若是现在贸然离职了，这几个月的社保钱不是得自己贴了？ 社畜不可以没有社保，宁岁想好了，他要继续当门卫！ 一双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白净修长，好晃眼。 “想什么呢，眼珠子都不动。” “没什么，走神了。” 宁岁见陈烨木收拾好了东西，就起身和他一起回去。 “对了，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宁岁说。 陈烨木关了教室里的灯，“你说。” “我暂时不想辞掉门卫的工作，得交着社保。” 陈烨木被逗笑了，说：“好，允许兼职的。”
第20章 教职工战队正式成立 陈烨木引诱道：“那我能不能也有一个请求。” “你说，”宁岁好奇地问。 “要不要去我家住？”陈烨木说，宁岁迷惑地看着陈烨木，陈烨木顿了一顿，又继续说：“你想呀，既然你签了我的工作室，为了咱们的工作室着想，你是不是就得花更多的时间画画呀？” 宁岁点点头，必须得画，不然对不起陈烨木给的工资。 “画更多的画，就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就需要更好的休息，所以啊咱们就别值夜班了，让张秋睡门卫去，你睡我家。”陈烨木语调上扬，撑着椅子边沿含着笑看着宁岁。 宁岁似懂非懂，这逻辑好像听着不大对的样子。 “我家有间画室，平日里没有人来打扰，咱们可以一起在里面画画，一起讨论。” 宁岁有些心动，画室的环境比门卫好太多了。 “那幢别墅是家里留下来的祖宅，在广宿的郊区，平日里没有多少人，很清静，很适合艺术创作。我卧室隔壁是一间客房，给你住，不要租金。咱们可以一起聊画画，一起谈天说地，你要是有不懂的东西都可以问我，随时随地。” 宁岁被蛊惑了，睫毛的阴影盖在眼睛上，随着眼睛兴奋地睁大而忽闪忽闪的，跳跃的阳光都不如眼前的人灵动。 陈烨木见有戏，勾起嘴角，原本内双的眼睛一笑就更加狭长，继续引诱道：“那幢别墅本是我父母的家产，但是他们经常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还有些保姆也不住家，咱们......” 宁岁回了神，听了重点，不是陈烨木的房子，是陈烨木父母的房子。那多不礼貌啊，未经主人的允许就住进去，而且自己和陈烨木的父母压根不认识，这样不好。 宁岁舍不得那些美好的幻想，但还是皱皱眉拒绝道：“我的老板是你，但是房子是你父母的，我不认识你父母，只认识你，我住进去不好。” 陈烨木脸上的笑容差点崩塌，勉强保持着。他心想，大概是宁岁和自己父亲长期的矛盾导致他对家庭亲子关系的认知方面是缺乏的。 他暗恼，自己就不该多说这一句。 “没事，那你什么时候想住进来都可以。”陈烨木依旧语气温柔，循循善诱。 “嗯。” 他们走在校园里的枫树大道上，枫叶铺了满地，踩上去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前面就是篮球场了，一群学生围着外墙，挥舞着加油打气，传来热闹的声响。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他们一望去，就看见满头大汗的陈正夜拒绝了他人递来的毛巾，撩起衣服的下摆擦了擦脸颊的汗，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结识的腹肌，引得围观群众连连吹口哨欢呼。 学生把篮球场围得结识，都勾肩搭背地看着这场篮球决赛。 陈烨木和宁岁不由自主地就放慢了脚步，站定了。 陈正夜像孔雀开屏似的，把整个篮球场当成了自己的舞台，弹跳，扣篮，进框。 宁岁心想，虽说陈烨木和陈正夜是表兄弟，但是两个人的性格一点都不一样，陈正夜太能搞事情了，不如陈烨木那般稳重又内敛。 大抵是年龄大了几岁吧。 他们站得离篮球场挺远，别人很难注意到他们。 旁边有一棵蓬松的圆形灌木丛，从灌木丛的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两个秃顶的脑袋。 宁岁朝他们看过去，恰巧和他们举起的摄像头对上了。 咦，这不是中午食堂遇到的两个理科老师吗？ 其中一个朝宁岁和陈烨木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嘴上，示意别说话到灌木丛后面来，搞得紧张兮兮的。 陈烨木和宁岁去了，两个老师招呼宁岁和陈烨木蹲下，可别被发现了。 他们四人蹲在灌木丛的后面，一个老师不嫌累地举着摄像机拍摄着篮球场上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老师率先说：“我认识你们，你是西门的门卫，那个帅小伙。你是新来的美术老师，咱们今天中午在食堂坐得隔壁桌。” 宁岁被那句“帅小伙”整害羞了，勉强地点了应了。那个老师自我介绍道：“我叫刘旭，是学校的物理老师。” 举着摄像头的那位说：“我叫谭勤，是高二的数学老师。” 他们蹲在地上相互握手，郑重中带着诙谐，甚至可以联想到他们总共握了几次手的数学问题。 “你们是在...？”宁岁问道。 “啊，这个啊，”谭勤摸了摸自己的头皮，“这不是过几天就要和学生们打友谊赛了，总得先来摸个底，探探军情。” 否则输得太惨，那不是好丢脸。 虽然中午偷听别人说话不礼貌，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宁岁问：“你们中午不是很有信心给他们上一课的吗？” 刘旭尴尬道：“这不是，没联想下实际情况嘛。高中压力大，大家普遍都老得快，哪打得过那群身强体壮的小孩子。” “而且，这又不是体育老师和校长比赛一百米短跑的社会问题，那群小孩子拼了命地打进决赛，都等着往咱们头上拔毛嘞。你瞧瞧，他们多起劲。”到时候输得太惨了，就好没面子。 “那你们队伍组完了吗？”陈烨木问。 “找不齐，这群中年人宁愿关起来出卷子都不愿意打篮球。现在就我们俩还有个体育老师，教健美操专项的，报名表格早发群里了，压根没人鸟咱们。” “我们琢磨着，要是真找不到人，就把年级主任威胁来，他威慑力可以，没准能精神攻击下。” “也可以把食堂里的张伯伯找来，他人好，求求他他肯定答应。到时候那群小孩看见个满头白发的，肯定就不敢动真格了。” “这就叫以智取胜。” 谭勤和刘旭眉飞色舞地为这个绝妙的计划击掌。 不过，若是有更好的选择，定不会用这个无耻下贱的方案。 谭勤刘旭对了下眼神。 面前的两人正值青壮年，头发旺盛，多好的壮丁啊！ 谭勤咳了一声，然后询问，“你们有没有意愿参加啊？” 宁岁：“？”怎么扯到我了。 宁岁：“我都行。”真没人的话，做个好事也是可以的，就当为了那位无辜躺起张伯伯了。 陈烨木：“他去我也去。” 像个跟屁虫。 于是，教职工战队正式组成。成员：西门门卫、特聘美术老师、年少秃头物理老师、年少秃头数学老师、健美操体育老师。 愣是看不出来主力是谁。 他们聊了那么久，蹲的腿有些发麻。谭勤是个有毅力的，举了那么久的摄像机，偷拍下了他们比赛的全程，准备后面慢慢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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