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秋朝他压过来,手臂直直撑在他耳侧,垂头盯着他,动作不停。 他的头发也垂下来,汗津津贴在脖子上,他眼眶蓄着泪,潮润润的,还很红,像夕阳坠落海平面后残留的一抹红。 “我以为你要死了,你发烧,四十多度,”他断断续续地讲,又抬起手背抹眼泪,“我想送你去医院,可是外面雪好大,根本打不到车,我找服务生要了退烧药,吃了也没用,我以为你要死了,我真的好害怕……” 他抽抽噎噎地,埋在梁鹤洲身体里的部位也一动一动,梁鹤洲觉得可爱,轻轻地笑,夹住他的腰让他和自己贴得更紧。 “然后呢?” 燕惊秋打了他一拳,“你别嬉皮笑脸,我是认真的……我、我想,反正你要死了,所以,我我……我……” “所以再睡我一次?” “对啊,”燕惊秋梗着脖子,脸色通红,“不然我亏大了!你这个混蛋,吓死我了!” 他说完,像个孩子嚎啕大哭。 梁鹤洲捧着他的脸和他接吻,寻着两人喘息的间隙,说:“小秋……动一下。” 他抬起腿,紧了紧腰腹,燕惊秋呻吟出声,压着他,伏在他耳边问:“你说,有没有和宋寒清睡过?” “没有。” “那你就只有我一个对不对?” “只有你一个。” 燕惊秋放缓了动作,变得很温柔,咬住他的耳垂轻轻地吮,含糊说:“鹤洲,我刚才想,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说你去哪我就去哪是认真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燕惊秋得到回答,满意地点点头,直起身来,沉默着和他做爱。 他的腰背往前挺着,弯曲成一道优雅婀娜的曲线,梁鹤洲把手放在他背上,从尖锐凌厉的蝴蝶骨摸到细瘦的腰,指腹抵着他的腰窝的时候,他会敏感地发抖,下面也跟着一起颤。 他的皮肤泛着被欲望烧红的粉色,布着一层薄薄的汗,黏糊糊,梁鹤洲亲吻他的胸膛,咬着他的乳尖吮吸,他受不了似的塌下腰来,和梁鹤洲接吻。 梁鹤洲觉得自己好像在度过一个冗长的夏天,他从午睡中醒来,空气窒闷,浑身汗津津绵软无力,电风扇扑出一阵阵热风,带着小桌上切好的西瓜的甜腻气息。 迷迷糊糊之间,他再次看向燕惊秋,他那么美,狭长魅惑的眼睛,愁眉啼妆的妖态,柔软的唇和舌尖,还有欲望火热的下身,一切的一切,都让梁鹤洲心生欢喜,欢喜到心口都在痛。 他美丽的小秋,他的宝贝,他的生命,他的死亡,他的爱和恨,他所有欲望的起源和终结,是日升月落,是四季,是风是雨是雪,是亘古不变的规则和真理。
第41章 对峙 手机第二次震动的时候,燕惊秋正要去浴室洗澡。 他看着屏幕上的“清”字,按下拒接键。 梁鹤洲还没醒,烧也没有退。他躺回床上,轻轻摇了摇梁鹤洲的肩膀叫他。 他睁开眼睛又闭上,问:“怎么了?” “你的手机密码是多少?” 梁鹤洲抱住他,说了一串数字,又补充道:“是我妈的生日。” 燕惊秋亲了他一下,拿着手机解锁,先输入了自己的指纹,又调出通话记录,删除宋寒清的两次来电,通知栏又跳出他发来的短信。 【你爸的事,怎么样了?】 燕惊秋皱着眉,删掉短信,往上翻聊天记录。他们之间的联系比想象中要少,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内容。 看完后他把宋寒清拉进黑名单,所有App都点开看了一遍,在邮箱发现宋寒清发来的法院判决书。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动这封邮件,放下手机去洗澡。 傍晚,天终于放晴,楼下街道上传来扫雪车工作的声音。 燕惊秋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见街对面有家商铺开了门,便穿好衣服出去,在店里买了些吃的,回来后梁鹤洲正巧醒了。 “你又出去了?” “不冷的,你好点了吗?”他爬上床钻进梁鹤洲怀里,还是觉得他身上很烫。 “嗯,不下雪了?” “不下了。” “那明天就回去。” “可是你病还没好。” “回去了再休息,一样的。” 燕惊秋想说什么,但忽然瞥见了他喉结附近的一个吻痕,脑子一热,把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眼中都涌动着欲望的暗潮。 梁鹤洲把手放在他后腰,抓住睡衣,硬生生把衣服撕碎了。 后背触碰到空气,泛起鸡皮疙瘩,他冷得打了个哆嗦,梁鹤洲低低地笑了一下,抚摸他的背凑过来亲他。 他往下沉腰。 梁鹤洲一直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好像非常不舒服。 燕惊秋停下来去摸他的额头,但被抓住了右臂。他温热的唇覆上那条粗糙的伤疤,湿濡的舌尖来回舔舐着。 燕惊秋下意识缩着肩膀避开,梁鹤洲睁开眼睛,轻轻地说:“对不起……” 燕惊秋愣了愣,把头埋在他颈边,沉默地动作。 他不知道梁鹤洲是不是不太清醒,所以才愿意和他做爱,隐隐约约总觉得这声“对不起”是对宋寒清说的。 晚上他没睡好,总是隔一会儿就醒,摸着梁鹤洲仍然发烫的身体,第一次发现,原来心上人生病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两人退房去机场。 六个多小时的航程,梁鹤洲一直在睡觉。飞机降落前他被广播声惊醒,一睁眼就下意识握住了燕惊秋的手。 他喘着气,额角全是汗水,怔怔盯着燕惊秋。 “鹤洲,你……” “没事,”他捂着眼睛顿了片刻,“做了个梦,梦见你在……医院里……” 燕惊秋把玩着他的手指安慰,“我没生病,梦都是反的。” 下飞机后两人先在机场的速食店吃东西,梁鹤洲去取餐,燕惊秋去找座位,在角落的空桌子边上,竟看见了宋寒清和虞然。 虞然先发现他,笑着朝他打招呼,他本想假装没看见,这会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问好。 宋寒清在喝可乐,半咬着吸管,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说:“你把我拉黑干什么?” 燕惊秋不认,咬着牙回呛,“什么拉黑,我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一会儿问问鹤洲。” “不、不行!”他反应很大地喊出声来,忽然听见身后脚步,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搂住了肩膀。 梁鹤洲跟宋寒清和虞然打招呼,宋寒清清出桌面,指了指身旁,说:“坐,吃完一起回去吧。” “好巧啊鹤洲哥。”虞然跟着搭腔,拉燕惊秋坐在了自己身边。 梁鹤洲放下餐盘,宋寒清很自然地帮他拆开一次性筷子,挑衅地看了看燕惊秋,才把筷子递到梁鹤洲手里。 燕惊秋不动声色,低头看了眼桌下,抬腿踹了过去。 宋寒清也没躲,若无其事地继续喝可乐。 梁鹤洲全然不知,把燕惊秋那份饭里的青椒一点点挑出来,说:“还以为你们要晚点才回来。” 虞然答:“突然有工作,要录新歌,前几天就回国了,在国内转了转。” “玩得开心吗?” “嗯,我还参加了一个小型的滑雪比赛,拿了第二名。” 宋寒清笑了笑,“运动神经也太发达了,我们拍了挺多照片的,本来想发给你,但是——” 燕惊秋突然出声打断,说:“鹤洲!我……我有点渴。” “热橙汁行吗?” “嗯。” 梁鹤洲便离开座位去买,燕惊秋紧握着手里的筷子瞪宋寒清,“你别乱说话!” 宋寒清看都不看他,自顾自继续说:“但是太多了,改天我打包压缩了再发。” 燕惊秋一愣,悻悻低下了头。 宋寒清却不打算放过他,又说:“鹤洲发烧了吧?声音听着都不对,你让他跑来跑去的服侍你?” “我……我……什么服侍,你讲话这么难听!” 他皱着眉,眼看梁鹤洲拿着饮料走过来,站起来迎上去,低低道了声谢。 重新回到位子上,燕惊秋沉默许多,一言不发地吃饭,听他们三人说闲话,从滑雪聊到裴素丽,又提起梁以材,最后宋寒清从包里拿出两个护身符给梁鹤洲,说:“在哪儿买的我都忘了,碰巧遇到一个寺庙就进去逛了逛,顺便买了两个护身符给你和阿姨,你喜欢就拿着吧,不要扔了也行。” 燕惊秋盯着桌上那两个红色的小布袋,用细长的绳子吊着,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和看不懂的经文。 他很希望梁鹤洲不要收,但梁鹤洲握住它们塞进了口袋。 吃完饭四人一起坐车回去,先送燕惊秋回家,梁鹤洲陪他到公寓门口,说要去医院看裴素丽,晚上会给他打电话。 燕惊秋心不在焉,好像在想别的事,也没听他说了什么,垂着眼睛只顾点头。 梁鹤洲看出他不对劲,问他他只说坐了车头晕。最后梁鹤洲撩起大衣挡着两人的侧脸,亲了亲他才走。 燕惊秋推门进屋,家里很冷清。从前他一度觉得公寓太小,客厅放下那个茶几后,走到阳台去时常常会撞到坚硬的桌角,现在这儿看着却这么大,空荡荡的。 他蹲在那盆金桔前摸了摸它的叶子,又去到阳台,看见梁鹤洲跑出大楼,车门在他去拉之前就已经被里面的人推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了梁鹤洲的衣袖。 车子疾驰而去,掀起的一股寒风好像直冲到他的眼睛里。 他坐立不安,在家里走来走去,最后在网上查到隔壁市一家有名的寺庙,立刻买了火车票出门。 到那儿时已经是傍晚,燕惊秋走进去,烦躁的心绪一瞬间被弥漫的檀香和隐约传来的诵经声抚平。 周围游客不多,三三两两从他身边走过,行色匆匆,说着还有半小时寺庙就要关闭了。 燕惊秋不疾不徐,感觉自己沉在水里,身心都很安静,他在铺满枯叶的庭院里站了一会儿,走进大殿。 有两位老者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祈福,燕惊秋静静看着,盯着供桌上燃烧的蜡烛出神。 他想起国外疗养院里那座小小的教堂。礼拜日的时候会有牧师来布道,重复地讲一些枯燥无味的圣经故事。 他偶尔去几次,每回听着听着就会睡着。有一次醒过来时礼拜已经结束,教堂里只剩他一个人,白胡子的牧师就坐在他边上,手握十字架,闭着眼睛面对前方的圣像,神情无比虔诚。 他一直等牧师睁开眼睛,之后两人有过简短的谈话。 牧师询问他是否有什么要向上帝忏悔,他摇摇头,说自己并不相信也不理解这种信仰。牧师没有因为他的直白无礼生气,笑着告诉他,对有些人来说,上帝并不能真正地带来福乐和荣光,上帝保佑他们的希望。
76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