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身上沉重的债务,一个赌鬼父亲,已经让“普通”在他这里成为奢望。他小心翼翼,为的就是不落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现在偏偏就被困在红灯亮起的斑马线上,回不了头又无法向前。 燕惊秋呢,早就咋咋呼呼毫不犹豫地先一步跑到了马路对面。 从前暗恋的时候没有这样的烦恼,一旦靠近光芒万丈的星星,果然引火烧身。 * 十一月底,桃湾下了一场雪。 比往年早上很多,虽然只是淡淡飘了几分钟雪花,肉眼甚至难以辨别,但人们躁动着,迎接过早来临的冬天。 学校的两天周末恰好与火锅店的轮休排到一起,梁鹤洲准备回趟家,出发之前先去学校附近的化妆品店,准备挑几支护手霜给裴素丽。 裴素丽怕冷,体质特殊,手上容易生冻疮,十多年前在家里,冬天都是梁以材和他轮流洗碗,很少让她碰水。现在她在洗车行打工,又要给工厂准备晚饭,每天都要和水打交道。 店里的员工喋喋不休,拿着一款最贵的推销,说了一大堆卖点,梁鹤洲只听见了一个:适合医护工作者。 他要了三支,两支给裴素丽。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裴素丽知道他要回来,一直在等他。 他把护手霜给裴素丽,裴素丽递来一双手套,毛茸茸的,靠近手腕的位置各绣着一个足球。 “我抽空织的,不知道是不是小了,你试试,对了,锅里还热着面条,我去给你端来。” 梁鹤洲戴上手套,不大也不小。 裴素丽端着面出来,碗里还放了两个鸡蛋,热气腾腾,熏得他眼眶发热。 这就是他的生活,是他贫瘠的想象力能给“幸福”下的一切定义,与口袋里剩余的那支护手霜天差地别。 两天过去得很快,原本他计划吃过晚饭再走,但傍晚的时候,很意外地,接到了燕惊秋的电话。 他没喝醉,说话清晰,语气严肃,道:“鹤洲,你现在过来公寓找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我等你过来。” 梁鹤洲觉得他一定又在戏耍自己,但还是立马就出发了,告诉裴素丽学校临时有事要回去,晚饭都没有吃。 他骑着自行车,再快,到公寓也得近两个小时。 一路上他都能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几乎没停过。 七点多,他把车停在公寓楼下,接了一个燕惊秋打来的电话,本以为他要大发雷霆,但是他只是问:“你来了吗鹤洲?” “马上到。” “我下去接你!”燕惊秋听起来很急切。 “不用,我要进电梯了。” “那我就在门口等!你一出来就能看见我了,快点啊。” 梁鹤洲挂了电话,坐电梯上去,果然一出电梯门就看见了站在走廊里的燕惊秋。 还不等他说什么,燕惊秋就扑过来跳到他身上,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脑袋往他怀里钻。 “鹤洲,我以为你不来了。”他闷闷地说。 梁鹤洲推了一下没推开他,打量着走廊,担心被人看见,只好这么抱着他回去,刚一关上门,燕惊秋往上抬了抬身体,搂住他的脖子,冰凉的唇就覆了上来,毫无章法地胡乱啃了几下,发出夸张的粗喘声,喉咙里哼哼唧唧呻吟着,见梁鹤洲不张开嘴唇,便着急地咬住他的唇瓣轻轻扯了几下。 梁鹤洲尚处在惊愕之中,他没想到燕惊秋叫他来只是为了接吻,唇间的疼痛让他来不及思考更多,本能地张开了嘴巴。 燕惊秋探进舌头来,勾着他的吮吸,他正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见几声刻意的咳嗽声,猛然清醒过来,抬头去看,那天见到的长发男人站在走廊拐角处,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燕惊秋还抱着他亲来亲去,一只手已经摸到他衣服里,往胸上放。 他皱着眉一把握住,盯着那男人瞧。 那人面无表情,冷淡地说:“别这么看我,不是我要来的。” 燕惊秋转过头来瞪着他,他扶了扶颊上的眼镜,解释道:“那天我只是送他回来,他喝醉吐了我一身,我就借用了浴室,什么都没和他做。我们之前也不认识,没留电话,他为了找到我,天天在酒吧蹲点,今天碰巧又遇见了,他一定要我来跟你解释。” 梁鹤洲愣了愣,瞟了一眼燕惊秋,燕惊秋把头埋在他颈边,露出通红的耳尖。 “既然你们和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走过来,路过梁鹤洲身边时停了一下,递出一张小纸片,浅浅勾了勾唇,暧昧的意思很明显。 梁鹤洲没接,燕惊秋却大叫一声,抢过纸条撕碎,把他推了出去。 他又转过身来,紧紧拉着梁鹤洲的手,赔着笑脸,说:“鹤洲,他没什么好的啊,你看他那么凶,就别和他做朋友了。” 他踢开脚下的碎纸片,凑上来,声音轻轻,“你可是我男朋友,不能喜欢别人的。”
第27章 爱欲 原来燕惊秋并不是不懂,他也会有“恋人要忠诚专一”这样的想法和要求。 即便这一次燕惊秋服软,梁鹤洲对未来也并不抱有期盼,他知道燕惊秋没有意识,凡事轮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总把自己排除在规则之外。 或许以后如此这般的闹剧还会上演很多次,梁鹤洲明白自己会一次次陷入精疲力竭、心惊肉跳之中,但他无法拒绝美丽鲜活的燕惊秋所带来的快乐。 倨傲骄矜的少爷都低头发了话,他没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你天天去酒吧等他?”梁鹤洲问。 燕惊秋眼神躲躲闪闪,上上下下拉着他的外套拉链,嘟囔着说:“对啊,我又没有他联系方式,只能那样找他嘛。” 梁鹤洲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他依恋地蹭着,和他对视。 “这下都解释清楚了,你别生气了,我也不是真的要和你分手,就是说的气话,那些照片也是想气气你,不能当真的。” “嗯。” “那你亲亲我,证明我们和好了。” 梁鹤洲俯身吻他,浅浅的一下,燕惊秋笑着,说肚子饿了,想喝他煮的粥。 家里还剩了一些面粉,梁鹤洲顺手做了鸡蛋饼,简单和他吃了晚饭。 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燕惊秋蜷在他怀里,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硌着。梁鹤洲这才想起来,把护手霜拿给他。 “送给你。” 燕惊秋拿着包装盒打量,并不说话。 梁鹤洲看了看他,握住他细软的手摩挲。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东西送出去了才后知后觉,或许燕惊秋不喜欢,或许在他眼里很廉价,或许他另有习惯使用的牌子。 “不想要的话就给我吧。” “谁说我不要了,”燕惊秋笑了笑,“我只是在想,难道恋人之间真的有心有灵犀这种说法吗?我刚想去买这个牌子的,最近实验课好多,一直要洗手,手好干。” 他抱住梁鹤洲,“你真好。” 当天晚上,两人久违地相拥而眠,但谁也没有睡意。 前段时间梁鹤洲不在,燕惊秋总觉得夜晚尤其岑寂寒凉,现在他人就睡在自己身边,传递过来的体温反倒烫得让人无所适从。 从前两人同床时,他一直未曾产生过爱欲的念头,或许是梁鹤洲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安心温暖,总让他想起幼时的那个长颈鹿布偶。 “鹤洲,”他翻身面对梁鹤洲,在黑暗中抚摸他的下巴和喉结,“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凯撒,就是庭南家养的那条狗。” “嗯。” “它死了之后,我有一段时间睡不着觉,躺在床上就想起它,想它温暖的毛和大大的身体。我妈还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好纤细,好敏感,梁鹤洲想,小时候的他一定是万般惹人怜爱的。 “后来?” “我只记得医生让我妈多陪陪我,但是她和我爸都没有空,后来保姆阿姨看我睡不着,给我买了一个长颈鹿布偶,是那种有一个大人那么大的布偶,每天晚上,我就抱着它睡觉。” 燕惊秋顿了一下,“我一直到初中都抱着它睡,你不许笑话我。” 梁鹤洲已经笑了出来,轻轻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燕惊秋打了他一下,“你真讨厌!” 梁鹤洲握住他的手亲了亲,问:“然后呢?” “弄丢了,开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带不了那么多行李,就先邮寄一部分过去,就是那个时候被弄丢了。我不想买新的,我只想要原来那个,但是怎么都找不到了,我花了很久才适应一个人睡觉。” “我总觉得你就好像是那个长颈鹿,回来陪我了。”他说。 梁鹤洲想起他的微信头像,那只卡通小鹿,圆钝钝的角,满身花纹,长脖子,盈盈的大眼睛,竟承载了他童年生涯里父母的角色和责任,深沉得令人难以想象。 燕惊秋万分坦诚地道:“没有你我睡不着,每天都是,只能喝醉了再睡觉,鹤洲鹤洲鹤洲,我好想你的……” 梁鹤洲把他搂进怀里,紧紧抱着,“睡吧。” 他坚实的手臂肌肉横亘在燕惊秋耳畔,隆起的胸膛堆挤在燕惊秋脸前,粗糙的双手在后腰抚摸,有力的双腿夹住他冰冷的双脚。 热辣、赤裸、澎湃又深刻的肉欲扑面而来。 刹那间,燕惊秋脸红心跳,沉寂已久的情欲迟钝地翻涌着。他有些懊恼,先前为什么不曾觉察到两人相拥共枕时是这么暧昧诱惑的氛围呢? 燕惊秋动了动,他本来没想让梁鹤洲知道,但两人实在贴得太近,梁鹤洲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他有些惊讶,睁开眼睛,凝视黑眼中那双欲火喷涌的双眸。 燕惊秋不由分说吻上来,扯开睡衣摸他的胸,摆着腰在他身上摸摸蹭蹭,又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胯下放。 梁鹤洲感觉到顶着自己大腿的火热,他试探性地把手放上去,隔着裤子轻轻抚摸两下,燕惊秋就喘出了声,身体发颤地往他怀里躲。 这是初体验。 梁鹤洲慌了,心乱如麻,手足无措,只是机械地那般抚摸着,他感觉到大约的形状,比他想象中的要粗长,与燕惊秋柔美的外表截然相反。 这么过了一会儿,燕惊秋不满足起来,半褪下裤子,引导着他的手真正握住了那儿。 黏糊糊,湿哒哒,又热又硬。 梁鹤洲紧闭双眼,额间冒出汗来,不敢用力,只轻轻拢着。 “鹤洲……哼……你,动一下啊。”燕惊秋在他耳边直喘气,伴着色情的吞咽声。 他紧了紧手掌,手心触碰到凸起的纹路,头部溢出的液体,沟壑,底端的褶皱。 深幽的暗里回响着两人难以抑制的喘息。 燕惊秋一直在发抖,他不知道只用手也可以这么快乐,每当梁鹤洲手心的粗茧摩擦过时,他的大脑就一片空白。
76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