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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人。” 这回应出乎意料，语气却又理所应当，诺伊曼脸红了，这一次，他是真的脸红了。 用过午餐后，约阿希姆命人送来了一套剪裁得体的礼服，诺伊曼穿上后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简直闪闪发光，他想，要是欣策大人看到自己这种样子，他的目光或许会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吧。 “很好看，诺伊曼，你是一位非常得体的绅士。”约阿希姆拍了拍他的肩。 “您对我太好了。” 约阿希姆笑了笑，说：“这不算什么。” 诺伊曼看见这名纳粹的目光闪烁起来，“小时候，我对莫尔总是很凶，那个时候，他总是哭，父母忙于生计无暇顾他，我就骂他，不让他哭，后来才知道，他是疼的不得了才哭的……他就算哭也哭不了几个月了，那一晚特别冷，我还以为是冷风把他冻僵了。” 约阿希姆的笑变得苦涩，说：“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和你一样。” 诺伊曼轻咬嘴唇，说：“我没有很善良……” 约阿希姆轻揉他蓬松的棕发，喃喃道：“比起我们这些人，你已经是天使了。” 当诺伊曼随约阿希姆坐上他的专车，前往位于维希酒店的派对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既然名流们都会去，那他的欣策大人，还有那个该死的少校，会不会也在现场呢？ 随后，一片觥筹交错，酒香弥漫中，诺伊曼站在约阿希姆身后，和安德里亚斯对上了目光。
第20章 Chapter 20 === 诺伊曼移开了视线，随即又对上了坐在角落里独自喝酒却依然闪闪发光的夏佐·里尔克的惊讶目光。 他有些拘谨地低下头，不安地搓着手，约阿希姆注意到了他的窘态，小声道：“没事，放松一些，记住，这里是我们的主场。” “嗯。”诺伊曼小声应着，他哪里是紧张这个，而是安德里亚斯落在他身上的疑惑目光让他浑身发寒。 约阿希姆环顾四周，目光便落在了安德里亚斯身上，他嘴角上扬，端着一杯酒就走了过去。 “欣策上校，好久不见。” 这笑分明是礼貌的，却冰冷至极，含着刀子。安德里亚斯淡定微笑，举起酒杯，微微颔首：“好久不见，派普队长。” “您怎么有空来维希了，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约阿希姆语气恭敬，他其实比安德里亚斯要年轻个四岁，军衔也比他低了许多，但因为他是希姆莱的一级副官，党卫军，盖世太保现任领导，是这些身份让他能够和安德里亚斯进行稍显平等的交流，以及成为某种程度上的对手。 “只是休假，即使是我，偶尔也需要放松。” “听说您在前不久有了一段非常奇妙的经历，您仅凭一己之力就端掉了一个秘密情报部门。” “是的，派普队长，但我也损失惨重。” “对于卡斯特林号，我十分遗憾。”约阿希姆心里其实想说，我很遗憾，遗憾你为什么没有跟着卡斯特林号一起去死。在你们海军所坚持的信仰当中，舰长不是应该随着舰艇去死吗？ 他对安德里亚斯的厌恶并非毫无缘由。德意志的海军似乎坚持着什么奇怪的信仰，对纳粹有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尽管他们的战绩实在难看，但仍旧高傲。而像他这样出身平民的党卫军，需要在前线的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多少回，亲手屠掉多少个犹太人，被打上刽子手的称号，才能获得现在的成就。可就算他们拼尽全力，这些贵族出生的国防军军官们看向他们时依旧充满鄙夷，甚至多次公开发表声明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而眼前这名骄傲的上校，分明知道自己一直盯着他，却似乎毫不在意。他觉得自己行事毫无所缺，但约阿希姆知道，有些危险的蛛丝马迹，已经攀附到了他的身上。 于是约阿希姆移开目光，看向坐在角落里和一名德国少校谈笑风生的夏佐·里尔克，笑着说：“不过，您大概没想到还会和您的俘虏在这里相遇吧。” 安德里亚斯的笑容有片刻凝滞，“是啊，贝当还真护短。” “您当时为什么没杀了他呢？据我们调查所知，卡斯特林号的沉没与这位少校有着很深的关联。” 笑容彻底收敛，安德里亚斯看向约阿希姆，冷道：“党卫军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一些？” “一切都是为了德意志，为了元首！”约阿希姆举起酒杯，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安德里亚斯微眯眼睛，举起酒杯，冷道：“为你的忠诚干杯，派普队长。” 酒杯轻轻碰撞，约阿希姆再一次激怒安德里亚斯失败。 夏佐感受到那道游走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片刻后，他起身礼貌向眼前的德国少校告别，走向了人群中的约阿希姆。 “您好，派普队长，久仰大名，我是夏佐·里尔克少校。”他笑如春风，风度翩翩，完全无视约阿希姆身后诺伊曼极力压制的惊恐表情。 约阿希姆嘴角勾了勾，他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直接。突然，他觉得夏佐有些意思。怪不得欣策上校不杀他，他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神秘光芒。你可以相信他绝对忠诚，但你也可以相信他下一秒立马叛变。这不取决于他本身如何，而取决于你的实力如何。 约阿希姆伸出手，与夏佐握手，“里尔克少校，幸会。” “喜欢泡温泉吗？”夏佐眼睛眨了眨，凑近在他耳边说：“你从巴黎过来，一直忙于抓那些犹太猪吧，要不找个机会带你去泡泡温泉，我知道整个维希城最好的。” “是吗？您很闲吗？” 夏佐耸耸肩：“你们接管了那么多事务，留给我们做的还多吗？我不好好研究一下吃喝玩乐，怎么接待你们呢？” “那等我有时间……” “好，记得到时带上你的小男朋友！”夏佐挑了挑眉，朝着诺伊曼使了使眼色。 约阿希姆笑容僵在脸上：“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少校，我是一名纳粹，纳粹不容许有同性恋者，请您注意您的言辞。” “好好好。”夏佐笑着宽慰他：“总之记得我们的约定，派普队长，我一直很期待与你这样优秀的军人成为朋友。” 约阿希姆挤出一抹僵硬的笑，举了举杯，就离开夏佐朝别处走去。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散漫无礼的法国人，这种人放在维希政府里连基本的辅助工作恐怕都难以胜任。真不知道他是撞了什么大运，还能骗到欣策上校。这就说明，那头所谓的“海上雄狮”本身就不怎么样。 诺伊曼临走前瞥了一眼夏佐，就听约阿希姆说：“别把他的话放心上，法国人从来没个正经，我把你当弟弟，诺伊曼。” “我知道，约亨。”诺伊曼说：“我可以去趟盥洗室吗？” “请随意。” 诺伊曼朝着盥洗室走去，不久前他看到安德里亚斯走了进去。 “大人。”诺伊曼潜到安德里亚斯面前，简单细说了一下自己与约阿希姆的相遇，他以为安德里亚斯会发怒，但没想到他只是点了点头。 “这也算打入敌人内部了，留意他对里尔克少校的态度。必要时引开他的视线。”安德里亚斯想到方才夏佐的行为也太危险了一些。 “可是，如果里尔克少校的动作太过火了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你完成好你自己的任务。” “明白，大人。”诺伊曼转身向外走去。 “诺伊曼。” “嗯？” “记住小心行事，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诺伊曼嘴角上扬，颔首道：“我会的，大人。您也是，保护好您自己，其实……” “嗯？” 小间谍脸红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安德里亚斯明天就要回德国了，自己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其实我一直很想念您。” 安德里亚斯淡笑：“我也是，诺伊曼，我一直记挂着你。” 诺伊曼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朵，他傻傻地笑，安德里亚斯朝他挥了挥手，“回去吧。” 他点头，朝大厅走去。而安德里亚斯则径直走向阳台，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站在那里抽起了雪茄。明天他就要回德国了，转身看向人群中的夏佐，少校的笑容是那样耀眼，就如暗夜里的星辰。 他好想把他带走，带回德国，带到他的公寓，带到他的战舰里，随时随地，带在自己身边。他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爱他，想要全然地占有他。于是在这最后一晚，派对结束后，他冒着被盖世太保跟踪的危险，敲响了里尔克公寓的大门。 “这世界上所有的存在都是偶然与必然的结合，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意义，我对你的爱也是，里尔克少校。” 他念起他腹稿很久的情话，走进屋内关上门，温柔地抱住了他，“但不同于这些终将消弭的存在，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 上校捧起了夏佐的脸，柔声道：“夏，看着我，记住我的眼睛，因为他是属于你的。” 亲吻如雨点般落下，安德里亚斯抚摸他的面庞，“从来都是我主动，今天，你来。” 夏佐脸色绯红，跨坐在他身上。他俯身下去，亲吻起上校的眼睛。 这双蓝色的眼睛，是属于他一人的北大西洋。他双手穿过的深棕色短发，是德国深冬的榉树树林，他这只夜莺，会在今晚主动地、义无反顾地飞向他，带着激情，带着喜悦，满含不舍，满含深爱。 空气随着他们上下起伏，爱欲便如一道道海浪。 涌上，涌上……直到天堂。 ---- PS：党卫军头子希姆莱和空军元帅戈林是非常纯正的纳粹分子，在某些程度上和海军们有很深的矛盾。尤其是戈林与海军元帅雷德尔之间，所以纳粹德国内部也分裂了好几派，互相制衡。
第21章 Chapter 21 === 安德里亚斯是在清晨离开的。1940年11月中旬，仲秋时节，法国中部的阳光清冷，毫无热情，空气坠落至冰凉，就像夏佐·里尔克的心。 他站于窗前目送他，看他转身朝自己招手，逐渐消失在了晨曦里。整整一天，夏佐就这样站着，抽了不知道多少根烟，直到夜幕降临，星光满天。在抽完最后一根烟后，他走向了尚存有安德里亚斯气息的床。 枕头，被子，床单……夏佐闭着眼睛，陶醉地呼吸着。他要记住他的味道，记住这属于安德里亚斯，北大西洋的味道。他蜷缩成一团，将自己裹挟在深爱之人的气息里，仿佛徜徉在无边的海洋，深冬的森林，他以他爱人的名字为歌，吟唱着，歌颂着……可不久后，歌唱的夜莺却开始颤抖。 因为夜莺的梦，醒了。 醒来后，夏佐·里尔克是一名法兰西军人，是一名和英国特别行动处有着千丝万缕的特工，是一名为了光复祖国誓要与纳粹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战士。而他，安德里亚斯·冯·欣策，是一名德意志军人，是一名纳粹，是一名入侵法兰西的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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