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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春喜，你算什么母亲？ 她焦急地挪开了步伐，近乎落荒而逃地走进了K记的女厕所。她在那狭窄的空间里，扶着墙大口喘着气。 她没有落泪，只是绝望。
第99章 107.新人 “兆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么对我——” 朱可牢牢地抓着车把手，欲哭无泪地嚎着。 这辆刚买没多久的越野型轿车，此时此刻正如同赛车游戏一样飞速奔驰着。 为了更快到达火车站，兆华京没有走市区的路，绕远路走外围国道，直奔市郊火车站。 和他一起坐上车的朱可希，抱着娟儿的那些证件证书，面色相当苍白，大有壮士赴死之感。为了防止朱可希晕车并且吐在自己车上，兆华京还把两边窗户开到最大，朱可希那柔顺的西瓜头如跳草裙舞一般左右飞翔。 从自尊到自信，从自信到自强，朱同学表示，他十分后悔踏上这条自我折磨的路！ 好在，爱飙车的兆先生很快就飞到了火车站。他看似细瘦的手臂，像拎小鸡仔一般把朱可希拎下了车，拖着晕头晕脑的朱可希进了火车站大厅。 卫封焉正和娟儿在某个角落站着，瞧见他们来了，赶紧奔了过来。 “赶紧刷身份证进去吧。”卫封焉四处看了看，“运气比较好，钱春喜差点发现娟儿了。” 兆华京点了点头，伸手在朱可希脑袋上揉了一把。“东西拿给娟儿啊。” 朱可希目光涣散，犹如工具人一般呆滞地上前，把证件和证明拿给娟儿。娟儿接过，有些担心地瞅了朱可希一眼。 “可希，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朱可希低着头，一脸憋屈地说：“为了赶时间，我们飙车过来的。我真的奇怪了，华京哥看着这么瘦弱，怎么开车这么猛。” 听了，卫封焉赶忙说：“他爸爸开摩托很厉害的，他大学还学车辆工程，估计对车很熟悉吧，飙车......不在话下。” 之前兆华京说自己大学学的是车辆工程，卫封焉还挺惊讶。不过兆父开摩托那么厉害，兆华京耳濡目染，对车辆应该都比较喜欢吧。这么想着，当时卫封焉也就没问兆华京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倒是乔央，好几次奇奇怪怪地跟卫封焉聊相关的事情，还说卫封焉不好奇吗不想知道吗？卫封焉对乔央的旁敲侧击毫无反应，从没问过兆华京，还怀疑乔央旧情未了。 此刻，卫封焉却忽然脑子一抽，问道： “不过，你当时为什么学车辆工程啊？” 兆华京本来是笑呵呵地看着周围几个小孩子，被这么一问，他极为缓慢地转头看着自家宝宝。 “啊。”兆华京做出恍然状，“男生嘛，对车比较喜欢咯。” “那伯父摩托骑得那么好，你为什么也不跟着学学，当职业车手？南南以前是不是说过？你小时候还骑过儿童摩托呢。” “职业车手多危险啊。”兆华京眯起眼睛，老成地拍了拍卫封焉的肩膀，“宝，到时候上了赛道，你可千万记得安全第一啊。” “封焉也是职业车手？”朱可希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他算是吧。”兆华京顺着拐了话题。 “咳。”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卫封焉立马挺了挺腰。娟儿站在旁边，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插科打诨。 不一会儿，大家看着娟儿排队过了安检。进去之后，她走到一边的围栏前和大家告别。 娟儿背着自己装满衣物和洗漱品的旧书包，左手提着一大袋卫封焉给她拿的吃食，右手是刚刚朱可希给她从门口报刊亭买的五本小说杂志。 她淡淡地朝大家笑了笑，大家冲她挥了挥手。 在娟儿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兆华京忽然上前叫住了她。 “诶，等等。”兆华京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发圈，“这是我偶尔用来扎苹果头的，你要不嫌弃先拿过去吧。” 娟儿看着兆华京指尖那个小小的黑色发圈，有些愣住了。 “以前见到你你都披着头发，今天出远门，就把头发扎上吧。咱们的姑娘要精神点，嗯，扎个高马尾好了。” 兆华京语气温柔，等待娟儿把发圈拿过去。 娟儿把吃食袋子暂时放在地上，然后用微微发颤的手去接那个黑色发圈。兆华京笑了笑，拢住小姑娘的手指，直接把发圈套到了她的手腕上。 “先这样吧，到时候你去卫生间扎一下。主要我们三个男人，也不太会弄。” 娟儿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她用那只手腕戴着黑色发圈的手再次朝大家挥了挥，然后她弯下腰，鞠了一躬。 顺势拿起地上的大袋吃食，站起身后，娟儿对大家很轻柔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火车站候车大厅走去。 轨道朝未知的远方绵延而去，嘟嘟的鸣响愈发躁动。长长一大串的墨绿色火车即将发动，车身发出微微的颤抖。 娟儿来到车厢连接处，从玻璃窗中看着缓缓朝后的京城楼宇，心底蓦然漫开一阵微妙的怅惘。 这片土地承载着她少时的全部回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却不给她温暖的襁褓。她是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住，在各样的恶意中被人抛来抛去，拼尽全力活到如今。 如今，她逃离了这个冬天尤为寒冷的北方城市，要去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沿海城市寻找新生。 未来会更光明吗？亦或是更加悲哀？她不知道，但她没有退路。她只能死死地抓住这一次冒险的机会，飞向可能有一丝丝光明的未来。 车厢连接处的大风吹到她身上，带着丝丝凉意。娟儿转过身，准备朝自己的硬卧间走去。她背影瘦小，头上高高扎起的马尾轻轻晃着，有几缕头发被风吹起。 问：当你被生活抛来抛去的时候，如何？ 答：孤注一掷，任鸟飞驰。
第100章 章记 首先，我要说一下，这本书原名《任鸟飞驰》，本书也是环绕着这个名字而展开的，包括各种人物、支线。 下面这个章记也是以《任鸟飞驰》来称呼本书。 — 2019下半年的时候，我接触到某个真实的新闻案例，发生于2003年。 一位单身母亲，吸毒却没钱，便去偷窃、变相卖淫等等。她在其它片区偷窃被抓，然后被发现吸毒，要被送到戒毒所。她说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想进去之前安顿一下，但没人信她也没人去证实，她的亲戚也不和她来往。十四天后，人们发现她的女儿就在家里活活饿死了。 接触到这个新闻案例的时候，任鸟飞驰没写多少。我就想，如果那个小女孩没有被饿死，而是活了下来，长大之后的她会怎么？ 于是任鸟飞驰里面就有了娟儿和钱春喜。 但当我真正开始写到这两个人物的时候，我发现娟儿活到17岁之后，她的生命里居然是更加密布的悲哀，甚至因为她长大了，所以能更深刻地体会到疼痛。 钱春喜会变老，她靠变相卖淫赚不到什么钱，她的毒瘾日渐加深，又更需要钱。她对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女儿逐渐露出暴怒不耐烦的一面。而跟随钱春喜长大的娟儿，为了钱，为了能够上学，也复制母亲的谋生手段，选择去变相卖淫。 当我发现：3岁被饿死的小女孩，和现在17岁的娟儿实质上没有差别的时候，我打算让娟儿在那次天台欺凌中，被推下去，然后消失。毕竟3岁饿死和17岁摔死，看似不同，但导致悲剧的原因是相同的。 但是我后来又反悔了。因为我秉承着这样的想法：既然现实生活是如此压抑悲哀，那就在小说里给予人物奇迹的微光好了。 和卫封焉一样，娟儿也是“抛来抛去”的一个反映。她是被人们的恶意和冷漠亵玩着抛来抛去的人，她的脸麻木了，但她心底仍有小小的希冀萌芽。 于是我展开这个支线，选择让一个青春美好的女孩子从麻木中醒来，反抗并且逃离窒息的过去，期望以此鼓励那些在现实生活中挣扎压抑、却拼命活着的少年和青年： 当你被抛来抛去的时候，如何？ 孤注一掷，任鸟飞驰。 . ——2020/2/18，15：34，吴三沉记于家中。
第101章 108.纯棉男友 把娟儿送进去之后，卫封焉要骑摩托回去，朱可希因为对卫封焉的“职业车手”身份特别好奇，就申请坐他后面。 兆华京独自把汽车开出来，从车窗里面含威胁地看了朱可希一眼：“上了摩托车别动手动脚，拉着座位下面的铁架就行。” 朱可希惶恐地点了点头，撅着屁股小心地坐上了卫封焉的后座。 一声令下，卫封焉和兆华京一起驶出去。 摩托车轰轰地行驶着，卫封焉心情甚佳。 “谁教你这么骑的？” 某天，又一次野外训练，齐昂站在黄土地赛道的边上，皱眉看着卫封焉的骑行动作。 赛道上仍旧是连绵不绝的小沟壑，但卫封焉没有模仿上次22号的后轮单独骑行，而是用了自创的“快速飞飞飞”，不过他表现得可能有点像“快乐飞飞飞”。 只见卫封焉在最开始的起步非常猛，直接把速度轰到了最高，通过高速骑行使摩托车车身几乎要飞起，来减小轮胎的抓地力。凭借高速的“飞”行，沟壑之间的距离就可以忽略不计，以此不用间断地擦过这些高低起伏的小沟壑。 当然，上述都是卫封焉的自我设计。 当他高速冲向第一个丘壑，并妄图飞速地擦过各个小丘的时候，不到一秒钟，他的前轮就已经卡进了某个小坑里，宣布阵亡。他这一开头就卡轮胎的惨烈样子，可把旁边几个车手乐得不行。 “喂，喂！卫封焉！” 齐昂从旁边拿来一个喇叭，朝卫封焉咆哮起来：“搓板路哪是这样骑的啊！你没发现旁边的人都抬高前轮来独轮通过嘛！一开始不懂，后面总该看会别人的方法吧！” 原来这全是坑的路段叫搓板路啊，还挺形象。卫封焉将车速慢慢降下来，气喘吁吁地看向齐昂。 “基础训练的时候是不是跟你提过？连续的坑路尽量站立，抬高前轮，单用后轮通过！你刚刚在干嘛啊？谁教你的？” 卫封焉垂头丧气地下了车，没敢说是前段时间送娟儿去火车站时得到的灵感。 “我说你怎么每次练完都屁股疼呢，感情你每次都这样啊！” 齐昂匪夷所思地看了卫封焉一眼，然后抬起膝盖在卫封焉的屁股上顶了一下。卫封焉作为一个高冷的大帅哥，没有喊疼，脸色铁青地移到一边去了，和齐昂离着两米远。 “行了，你先自己练练。记住，用前轮抬起的方法过。”说着，齐昂看了一眼手机，“你温从容老师叫我过去一趟，先走了。” 卫封焉的“快速飞飞飞”被毙掉了，他只好认栽地开始训练单用后轮的技巧。不过看他大力抬起车头的动作，他似乎还挺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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