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停车位都满了,你看,能不能在你们院子门口停一辆。” 许砚看向她身后,果然还有一辆落单的越野车横在路边。车主不在里头,应该是委托老板娘来停车,自己进农舍休息了。 “我们院子口停着我们的车呢。”保姆阿姨说。 “停你们车后边也行。” “那岂不是把我们的车堵住了,万一我们要用车怎么办?” 老板娘看向许砚,“小哥,您一定要帮帮忙啊,今年生意不景气,我们家老头子下个月还要拆钢板,难得来一单大生意。就停一辆,您要用车,到时叫我来挪就行,成不?” 都说到这份上了,许砚也不好回绝,“停吧。” “先生,她就是看你好说话嘞。”老板娘指挥停车去了,保姆阿姨小声道。 “随便吧,反正我们也不用车。”村口的超市一应俱全,要什么没有,也不用特意开车去外面。 隔壁农舍离许砚家很近,就隔了一条一米宽的弄堂,那群富二代大概是在烧烤,嬉笑吵嚷声都传到了这边的院子里。 阿姨端了一盆洗好的生菜上桌,皱着眉道:“先生要是嫌吵,我就过去说说。” “没事,就当听个热闹吧。”许砚顺手掰了两块牛油底料进锅里,阿姨阻止不及,“哎呀,这也太辣了!” 红汤滚烫,咕嘟咕嘟冒着泡。许砚端着碗,涮了一片羊肉,他放到嘴边轻吹了吹,肉质鲜香、口感嫩滑。 阿姨见他不自觉地舒展眉头,嘴角勾起满足的笑,心里感慨,忽而想起临走前郑养墨的嘱咐,让他开心最重要。 “算了。”阿姨慈爱地说,“那最后一次了哦。” 然而就是这最后一次的放纵,险些酿出“大祸”。到了晚间时候,隔壁院子好容易消停下来,许砚也逐渐困意上涌,只是正要入睡时,忽然小腹传来一阵下坠般的疼痛,他掀开被子,果不其然看到了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冷静地换了衣服,打了保姆阿姨的电话,无比乖巧地先认了个错,“我不该吃辣,但我现在有点不好,可能得去趟医院。” 阿姨吓坏了,湿润着眼眶收拾东西,出门前才想起,“谁开车?” “我。” “不行!我们打车去!你这血都流成这样了还怎么开车?!”但随即这个方案也被阿姨否决了,打车就必须出村,这儿离村口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路太远,阿姨怕许砚坚持不住。 “没有流很多血,痛得也还好,就是去配个药。开车是绝对没问题的。” 阿姨只得勉强同意,但两人来到车前才想起,下午这边刚停了辆车过来,这会正好把他们的出路给堵住了。 “我去喊人挪车,你先进车里别着凉!”阿姨急得哭腔都出来了,生怕晚一分他的雇主就要倒下。 许砚钻进车里,加热了坐垫后便趴在方向盘上。其实现在已经不大疼了,他想着,不如不去医院了,就找家药店买点止疼片吧。 但出血不是小问题......许砚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小产后吃辣椒会有什么影响?】,还没翻几条,就听到后面传来阿姨的声音。 “什么等会等会,我家先生流了那么多血,嘴唇都白了!路都走不动了!出了事你们负责?!” 许砚一窘,他并没有...... 说话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不是往车这边来的。他只听身后的院门被砰得一声撞开,然后阿姨大喊:“不在屋里!车里车里!” 没过一会,许砚这边的车门,被突然地从外面打开,夏青芜穿着单薄的睡衣,粗着气和他大眼瞪小眼。 “啊?”许砚趴在方向盘上,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挪车?” 然后门又被“砰”得一声关上,紧着接阿姨上车来了,“那老板娘非说都睡了睡了,拿不到钥匙。那下午是怎么答应啊,真是的。” “那他是?” 后面的车倒退进一条胡同,以此来给他们让路。 “我说出事了出事了,他们这才下来一个人。”保姆阿姨催促着他快些走,“不然我通知先生吧。” “一点小问题,就不用了。” 阿姨愁眉苦脸的,可没一会就看着后视镜惊讶道:“唉,这不是刚才那辆车?” 许砚一瞧,果然是。方才堵路的越野车正紧跟着行驶在他们后方,“......不管他。” 他们去了就近的一家小医院,挂了个急诊号。许砚不好意思和一帮感冒流涕的小娃娃们抢位置,就靠在墙边等叫号。阿姨去了便利店里给他买热水袋,他把羽绒服的领子拉得高高的,脸埋进去取暖。 忽然,身边掀起一阵微凉的气流,许砚抬眼一瞧,夏青芜铁青着脸,依旧穿着那身单薄的睡衣,头发凌乱地看着他。 两人曾有过无比亲密的时刻,到如今两两相望,却早已无话可说。许砚一哂,他一直都知道夏青芜是个怎样的人,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公子,虽骄纵却也善良,知道自己怀孕又大出血后,不可能无动于衷。许砚却觉得他的这份善良来得不合时宜,他们两个,一个正在放下,一个马上要结婚,再这么藕断丝连,对双方都不好。 “不冷吗?”许砚说,“你回去吧,我就开点药。” 夏青芜也不知在跟谁怄气,脸黑黑的,抬腿走到边上,喊醒了一个占着位置却在呼呼大睡的中年男人,“没病就起开。” 男人揉了揉眼睛,神色不善,倒是他妻子有些不好意思,“给人让座啊。” “他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夏青芜看向许砚,一招手,“过来。” 许砚面上一热,有些微窘,低下头想当没看见,结果夏青芜站到他跟前不悦道:“你闹什么?”说完就想把他拉过去,可就这空档,位置被一对刚来的父女给占了。 夏青芜没了脾气,冷着脸陪他靠在墙边等。 “你回去吧。”许砚再次劝道,“这里暖气不太足。” 可没想到夏青芜扭过脸就道:“你是我什么人?你管我在哪?” 许砚被他噎了回去,便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保姆阿姨回来了,她把热水袋塞给许砚,又奇怪地瞥了夏青芜两眼,紧接着便说起了晚上火锅的事。 “那么两大块都放进去了,能不出事吗?” 许砚揣着热水袋暖肚子,一脸淡淡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馋。”夏青芜冷笑评价。 “可不就是馋,下午还想买冰激凌,要不是我劝着,这会指不定成什么样了。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去,这不你看!” 夏青芜又冷哼一声,“作。” 许砚:“......”
第30章 坐三轮车 == 检查结果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医生只是嘱咐注意饮食和调养,就让回去了。 虚惊一场,阿姨松了口气,轻拍着许砚的背说:“好了好了。”她放下心的同时,便开始打量夏青芜这个人。她觉得他很奇怪,明明只是让挪个车,却一路跟来了医院。来了也不说话,黑着一张脸,拽得二五八万的。 “这位先生是……” “搞大他肚子的人。”夏青芜承认得十分痛快。 阿姨震惊,左右看了看二人,许砚的脸被羽绒服遮住了大半,算是默认了。“那你们……”怎么气氛这么怪? “小两口闹别扭了?”阿姨试探着说。 夏青芜对“小两口”三个字嗤之以鼻,睨着许砚道:“别误会,我只是——” “出于人道主义来看看而已,我知道。” 夏青芜挑眉冷笑,“你知道就好,我还没打算原谅你。” 许砚忍了忍,回道:“……我也不打算再道歉了。”他因为一个谎言,遭到了史无前例的反噬,这也算是报应了。 夏青芜冷下面孔,扭过脸去不再搭理,然后三人便在停车场分道扬镳。 分开坐车,道还是一条道。 经过这晚的折腾,第二天一早,许砚只在生物钟到来时象征性地醒了一次,紧接着又睡到了中午。 阿姨在院子里忙活,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进去叫人,“你的那位小朋友,送了点草莓过来,个头又大又红。” “那他人呢?” “见你还在睡,就回去了,说晚点忙完再来看你。” “噢,那吃过饭去他院子里玩吧。”能在这里遇到青艾,许砚也挺意外的。他们相识于杨庭的聚会,又因一个耳钉结缘,留下联系方式后,那孩子时不时就会来找他聊天。 后来有一次,青艾拍了张聚会照片给许砚,特意圈了郑戎出来,问是不是他弟弟。 【你弟弟玩好大哦,我有点不敢待下去了。】 许砚当时给了他个建议,拍照并报警,那孩子十分惊讶,【那是你弟唉!】 许砚轻描淡写地回道,【同父异母。】 青艾立刻脑补了一出豪门狗血剧,又因收了许砚价值不菲的耳钉,觉得拿人手软,便立刻按他说的做了。 后来耳钉被郑夫人拿了回去,但同时也得了一大笔钱。他至今记得那位气质不凡的夫人,拿着他手机看聊天记录时的模样,嘴角挂着森森冷笑,恐怖又骇人。 青艾当时吓得不轻,原以为要完。没想到那位夫人不仅放过了他还给了善后费,说是多谢帮忙教育儿子。 搞了人家儿子还能全身而退,青艾属实迷惑。后来他跟许砚提了这事,对方只说,不要在意,我们一家都是神经病。 再后来,他拿着这笔钱告别许砚,来到方暖村开了一家民宿,承包了一些农家乐项目,生意还算过得去。 “医生说了要注意休息。” “离得又不是很远。”许砚站在院子里,喝着清粥看阿姨忙活,“我想走走。” 阿姨拗不过,只得随他去。 今天隔壁院子很安静,大概都出去玩了。许砚抱着阿姨给泡的热水袋,慢慢散步到一座二进二出的四合小院,青艾正要出门,他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问许砚要不要一起去草莓棚。 许砚爬上后座坐好,等车一开就后悔了,又颠风又大。他忽然想起保姆阿姨经常吓唬他的一句话,“小心生育囊下垂!” 不至于吧......他掏出手机又要查,这时三轮车忽然缓缓停下。 青艾热情招待,“夏总!这么巧啊,要不要去我家草莓棚玩玩,特新鲜又大个!支持自采!来来来上车!” 许砚扭头。青艾要去草莓棚,势必会路过许如蓉的小院,夏青芜大约也是才起,踩着一双黑色军靴,笔直笔直地站在风口。 这alpha就跟没瞧见许砚似的,一脚就蹬上了三轮车,大马金刀地挤在一旁,抱臂沉默。 车子重新启动,青艾说了会话调节气氛,但平时很捧他场的小许先生忽然安静了下来,于是他也讪讪地闭上了嘴。 三轮车能坐的地方就这么点,两个大男人坐同一边实在挤得慌,于是许砚抱着暖手袋,把身子侧向一边,背对着夏青芜。三轮车开得快,导致风也有点大,他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在风的吹拂下,像一股柔软的麦浪,不断搔刮在夏青芜的下颌处,怪痒的。
50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