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疤,具体记不清了。”莫辛站直身子,接过梁秋驰手中的浴球,“天气冷,快点洗完出去吧。” 他潦草地冲洗几下,又帮梁秋驰穿好浴袍,便和他一起回了楼上卧室小睡。 梁秋驰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胸前撕去防水贴的伤口,和莫辛后背上的那个伤疤形状几乎一致,联系到那个逼真的梦以及广播里发布的通缉令,他确信这是枪伤。 自然,莫辛对他所说的车祸、公司等等,应该都是假的。 而莫辛能冒险,且有能力将他从联邦军方手中救出,并且多日未引起外界注意,那他的身份想来也不简单。 思来想去,梁秋驰也有了大致推测。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等莫辛呼吸渐沉,他悄声下床,摸索着走进了衣帽间。 手指一件件拨过去,很快,他就在其中一件衣服的双肩处摸到了几枚金属质地的硬物,再仔细摸来辨别,他可以肯定这是军装上的徽章。 旁边几件衣服也是如此,都是制式军服。 从肩章的样式推断,莫辛的军衔不低,梁秋驰暗暗心惊。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莫辛清冷的声音,梁秋驰敛起心神,再回过身时脸上已是一片坦然。 “醒了?正好过来帮我找件睡衣。” 莫辛走到他身边,瞥见军服不禁呼吸微滞。他故意抬手在梁秋驰眼前晃了晃,见对方的眼睛毫无反应,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以后找东西叫我,你眼睛不方便,伤到怎么办?” “好。”梁秋驰笑着答应。 他回到床上闭上眼,静下心,将醒来以后所发生的一切仔细回忆了一遍,假如自己真是广播中的通缉目标,而莫辛也正如他推断是在联邦担任要职的话,那他能够得救的种种就能够说得通了。 可莫辛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与联邦为敌? 他又为什么不如实相告,难道是怕自己不能安心养病? 而他自己又是犯了什么罪,会被联邦全力通缉? 梁秋驰试图回想过去,但脑子里千丝万缕,他抓住其中一根想要理清思绪,谁知越用力,那线索就搅扰得越紧,再想尝试一下,就头疼欲裂。 看来这事急不得。 好在他的眼睛在慢慢好转,已经能在平常光线下分辨出近身者的大致轮廓,而不再是以前的一团黑影。 相信不久之后,他就能完全恢复视力。 到时便能看清莫辛的模样,至少是件好事。 想到这,梁秋驰的心情稍微减了一丝沉重。 无论如何,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他喜欢和莫辛亲密接触,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如果他能早点看到莫辛的脸,或许对他找回记忆也会有所帮助。 于是几天后,梁秋驰寻了个机会,在餐桌上对莫辛说想去看医生。 他知道通缉的事,也不是真的要出门去自找麻烦,只是想以此为借口试探下莫辛的态度。 莫辛拿着餐刀的手一顿,抬眼看向梁秋驰,“哪里不舒服?” “想看下眼睛。”梁秋驰说。 “嗯,”莫辛收回目光,继续用餐刀往吐司上涂抹果酱,而后他盖上另一片吐司,交到梁秋驰手里,才说:“医生说恢复需要时间,你不要担心。” 梁秋驰顺势握住他的手腕,说:“想早点看到你。” 这话甜蜜,莫辛不禁勾了勾嘴角,“没什么好看的。” “那更要好好看看了。”梁秋驰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就换了个理由,“其实这两天头有点疼,偶尔还会耳鸣,我怕出别的问题,所以想检查一下。” “怎么没听你说?”莫辛敛起笑意,“除了耳鸣,还有什么症状?” 梁秋驰决定说严重点,“昨晚半夜心悸,胸闷。” 莫辛一听,果然不再犹豫,立刻叫来文森,命他去找医生。 “文森这种24小时随叫随到的助理,你要开多少工资?”梁秋驰打趣道。 莫辛皱紧眉头,“还有心思问这些,看来你没什么事。” 梁秋驰哈哈一笑,不再说话,专心吃起吐司来。 主治医生很快赶到,战战兢兢地给梁秋驰做了一番检查,莫辛双手环胸站在窗边冷眼看了一会儿,问:“怎么样?” 他冷不丁一开口,直接把医生手里的小电筒吓掉了。 医生连忙弯腰捡起,慌乱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答道:“恢复得不错,脑内淤血应该在慢慢吸收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的。” “那他为什么总是头疼,还耳鸣胸闷?”莫辛问。 “这、这个……”医生答不上来,后背寒毛直竖。 梁秋驰及时道:“请问医生,淤血完全吸收后,是不是就可以恢复记忆?” 医生先看了眼莫辛阴沉的脸色,才转过头对梁秋驰说:“如果没有其他脑损伤,恢复记忆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就怕长时间的积血压迫影响到了脑神经,那就很难说了。” 梁秋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视力也是同理?” “眼睛应该没大问题,”医生的语气听起来很有把握,“您现在瞳孔的对光反射已经比醒来的那会儿好太多了……” “行了,你出去吧。”莫辛突然出声打断,医生不敢再多说,几乎逃一样地离开了。 梁秋驰微微眯眼,看清了窗边那束光里,莫辛脸上的凝重。 似乎自己的好转,并不如预想般令莫辛感到开心。 真是奇怪。
第8章 莫辛确实不是很开心。 他已经习惯了照顾梁秋驰的生活,相比起过去,他更喜欢眼下这个受伤后脆弱困顿的梁秋驰,甚至可以说他是在享受梁秋驰对自己的依赖。 那种无时无刻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着迷。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梁秋驰永远不要痊愈,时间就此停留。 虽然他知道这种心态极度自私,但没办法,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卑劣的恶人。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莫辛回神,就见梁秋驰不知何时已来到他面前,漆黑的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意,显得格外温柔。 以前他希望梁秋驰眼里有他,现在反倒希望梁秋驰最好永远不要记起他是谁。 莫辛眨眨眼,握住梁秋驰的手,说:“在想你既然恢复得不错,那要庆祝一下,中午想吃什么?” 梁秋驰故意问:“以前我们经常去的餐厅是哪家?” “你在嫌我做饭不好吃?”莫辛反问。 “小心眼,”梁秋驰捏了捏莫辛的手,“想出去浪漫一下而已。” “我知道你在家憋得闷,”莫辛正色道,“只是最近外面不太平,有地方武装在闹事,不安全。” 这话倒不是在撒谎,自从梁秋驰在押送途中被劫,下落不明的消息传开后,卢戈武装与联邦政府多次交涉未果,导致冲突升级,摩擦不断。还有民众闹事游行,要求联邦就此事作出详细说明。 更别提还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趁机盗抢生事。 为了维持局面稳定,遏制犯罪滋生,联邦首府圣洛里安从前天开始实行宵禁,白天也会有士兵在闹市区的广场附近巡逻。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继续辛苦你了。”梁秋驰怕莫辛起疑,适可而止。 莫辛在一楼的大窗边摆了一张躺椅,旁边几米远就是开放式厨房,他可以一边煮粥,一边与坐在窗边听广播的梁秋驰交谈。 今天外面又开始飘小雪,梁秋驰坐在熹微的光里闭目眼神,膝上放着那台收音机,广播里主持人在声情并茂地念着一篇都市情感故事。 莫辛站在餐岛台后看着,觉得这一幕实在温馨得不太真实。 “干嘛这么看我?”梁秋驰忽然开口问,人却还倚在躺椅里,没有睁眼。 莫辛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一直没听到厨房有动静,所以猜你在偷懒看我。”梁秋驰说。 莫辛随手拿起刀,边切胡萝卜边说:“你猜错了。” 梁秋驰好笑地扬起嘴角,手摸到收音机的调频旋钮,换起了频道。 一阵嘈杂的电波声后,广播电台转到了一档时政类的新闻频道,主持人与嘉宾正在就当前的联邦安全形势开展讨论。 莫辛刀一顿,“怎么不听刚才那个了?” 梁秋驰说:“太煽情,不如听点新闻。” “可我还没听完,”莫辛说,“你调回去吧。” 梁秋驰笑着转过头来,“没想到你喜欢这种我爱你你不爱我的老套故事。” 莫辛沉默了下,说:“只是想知道结局而已。” 梁秋驰挑挑眉,还是将频道转了回去。 莫辛攥紧刀柄,盯着不远处躺椅里的男人看了很久,才继续切菜。 午后,两人打算温存一下,莫辛的手机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莫辛不予理会,捧着梁秋驰的脸吻得异常热情,但打电话的人十分执着,一通接一通打过来破坏气氛。 “还是接一下吧,万一有急事呢。”梁秋驰按住莫辛的手,在他的唇边印下一个安慰的吻。 莫辛不情愿地把手从梁秋驰裤子里抽出来,又抱着梁秋驰索取了一记深吻,才肯将眼神分出一点给那部不知好歹的手机。 未知号码,应该是安全局的内部电话。 莫辛从梁秋驰身上下来,拿起手机走到门外,才接通电话,“什么事?” 虽然语气还是以往的那样冷漠傲慢,但还未完全消退的情欲让他的嗓音听起来沙哑而性感,电话那头的人微微愣了一下,才说明来意。 莫辛越听眼神越冷,只说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立刻回屋,而是走到落地窗前,隔着一层玻璃看向屋内。梁秋驰还是刚才那副衣衫凌乱的样子坐在沙发里,神情慵懒地与他隔窗相望。 莫辛挥挥手,见梁秋驰没有任何眼神波动,心下陷入一种失落与庆幸交织的矛盾情绪中。 片刻后,他敛起思绪走回房内,对梁秋驰说:“公司有急事,我现在得过去一趟。” 梁秋驰点点头:“你先忙。” 莫辛上楼换好军服,下楼时见梁秋驰在楼梯口站着,有些心虚地整理了下军帽,才快步走到梁秋驰面前,观察他的表情。 梁秋驰依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关切地问他事情是否棘手。 “只是去开个会,很快就回来。”莫辛勾着梁秋驰的脖子吻了下他的嘴唇,便大步出门,开车直奔联邦议院,文森则留在别墅以防有事。 这次临时召开的议会,主要是针对联邦与卢戈武装日渐升级的冲突问题。 因为卢戈方面不承认制造了武装劫运事件,也不接受梁秋驰的失踪,要求联邦做出解释,否则扬言要实施更大规模的打击报复,所以才有了这次紧急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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