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乔苦笑:“好好,是我活该。那你不要这样拉着脸了好吗,高兴一点。” 徐开喉头微动,他不知道怎么才能高兴起来,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陈砚乔能这样轻巧地就将他们之间那些爱恨揭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原本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还是自己在他心里实在无足轻重? 他们此时的朝夕相处,又像是完全复刻了曾经的生活。徐开却知道,这只是复刻了生活的表面,那些内里的东西一点没有了。 回到家里,照例是帮陈砚乔洗漱,再把人送去床上。同样的,每次睡前,这人的破事都特别多。以前徐开从不知道他是这么麻烦的人,有时候又觉得陈砚乔是故意折腾他,是想让他在旁边陪着。 徐开满足他种种要求过后,又被陈砚乔拉住了手,试探着,又带点讨好地:“徐小开,你能不能陪我睡觉?我自己睡不着。” 徐开冷漠地看着他,一副不信任的表情。 “……就只是单纯的睡觉,我这样子也做不了什么。” 徐开出去,再进来时,端着半杯酒:“喝了早点睡。” 陈砚乔:“……” “我现在这状况最好是不要喝酒。” 徐开把酒杯放在床头就要走。 陈砚乔端过来喝了,杯子递给他:“再来一杯。” 两杯威士忌下肚,陈砚乔脸上逐渐起了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脑袋也发晕,差不多是能够顺利入睡的状态了。 他迷醉地笑看着徐开,声音被酒精泡得格外温柔:“小开,既然分开让你这么难过,不如我们和好吧。”
第50章 纠结 陈砚乔在酒精的安抚下,安睡一夜,然而徐开却因他那句“和好”失眠整晚。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看陈砚乔一脸轻松的笑,就知道他没有听错。他也知道陈砚乔的酒量,这点还不至于让他醉到胡言乱语。 越是知道他是认真的,徐开越是气愤。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说出和好的话,就像当初那么轻易就分手。他到底把他们的感情当什么?把自己当什么? 回过神来时,他一只手已经按住了陈砚乔脖子,他听清楚了仍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和好吧。既然没能干净利落地分开,你也还喜欢我,我也挺喜欢你……” 拳头带着疾风落到陈砚乔鼻尖,却停住。 因为陈砚乔双手抱住他:“又要打我?上次脑震荡还晕着。”话是这么说,他又不躲闪,认命似的闭上眼,“你要是还没解气,你就打,只是别打脸。” 没有等来落下的拳头,陈砚乔睁眼,只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他用力把徐开压进怀里,抱实了,才在他耳边叹气:“要是一早知道你练拳击,还这么凶,我肯定不会招惹你。” 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也不一定,谁知道呢。” 徐开就这样被他抱着,也不动弹。好一阵,陈砚乔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这次是我做错了,让你这么伤心,之后我会好好补偿……” 徐开突然掀开他的手臂,猛地将人推开:“陈砚乔,你是不是没有心?玩弄别人就这么有趣?” “玩弄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陈砚乔从床上坐起来,“老实说,我在你身上花的时间和心思,够我泡一打男人的,还别说在你身上花的钱。” 这话不仅没有消除徐开的怒火,反而火上浇油:“我不需要,我从没问你要过这些东西。” “行吧,算我自作多情,费心做的都是无用功。”他撩起眼皮,眼仁向上看着徐开,“不管你信不信,就算是我,对着不喜欢的人也说不出来喜欢。” 徐开有很多事想和陈砚乔掰扯理论,关于那些欺骗和背叛。然而听到陈砚乔又说出这样的话,又暗示还喜欢他,徐开只觉得怒不可遏,理智丧失,哪怕再呆上一秒,他都忍不住要揍他。 “你这个混蛋。” 徐开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摔上了门。 回到书房,“砰砰砰”打了半夜沙袋,才将陈砚乔撩起的火气平息下去。 一把怒火,把他的心都烧尽了,然而希望的种子又从那灰烬里开始发芽。 万一陈砚乔说的是真的,他说他还喜欢,他还想和好。徐开想到以前那些日子,那么真实具体地存在过,总不会都是假的。或许陈砚乔能够改过自新,以后都好好地在一起,或许应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可是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相信他,相信一个数天前才在他面前坦言爱上别人的人? 既然他没有回家,那么离开的日子恐怕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和别人鬼混一通,转头又说还喜欢,还想和好。就算再喜欢陈砚乔,徐开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的自欺欺人。 到头来才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和了解过陈砚乔。 上了半天班,一直心绪不宁,连同事都看出来了,以为他不舒服,让他回家休息。 他不想回家看到陈砚乔,也没有心气去拳馆,在公司楼下坐了一阵,想到韩景山。韩景山应该认识陈砚乔挺久了,他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至少比自己知道更多。 上次从派出所出来,他们留了电话,也加了好友。平时不怎么聊天,知道他练拳,韩景山偶尔会问问他健身相关。徐开自觉欠他人情,每次都回复得很仔细。 韩景山很识趣,是他透露的陈砚乔行踪,过后也没有多嘴打探,从不让徐开觉得尴尬。徐开也没有找人商量感情问题的习惯,但此时他已经苦恼得病急乱投医。 电话打过去,韩景山还在睡觉。徐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倒是韩景山随意地和他聊了起来:“我们这行,都是夜里两三点才下班,一般会睡到下午。你有事?” “也没什么要紧的……你好好休息。” 韩景山没听到一样,自顾自说:“我给你发家里的地址,你过来吧,我正好起床洗个澡。” 本来以为打扰了别人的好梦,却受到热情邀请,徐开反不好意思:“会不会太打扰你?” “没事,我家里也就我一个人。对了,你还没吃午饭吧,过来一块儿吃,我这儿有别人送的和牛。送人舍不得,一个人也吃不完,都快放过赏味期了。” 韩景山家在一所大学里边的教师住宅。因为年头久,绿化都长成了参天大树,小区里头格外阴凉安静。 徐开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还好楼下就有水果店。他重新买了一兜水果,再敲韩景山家的门。 韩景山的住处和家里的布置都和他给人的印象相距甚远。经营着那么喧嚣的声色场所,却住在这么安静的位置。每天灯红酒绿人潮拥挤,家里却又空又大,几乎没什么额外的东西。徐开进了门,连手里的水果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韩景山的确才洗完澡,新剃了胡须,头发还是湿的,接过徐开手里的水果时,他也有点茫然地嘟哝:“怎么还拎水果。”说罢将水果切了,又拿它招呼徐开。 厨房是开放式的,很大,中间有个岛台,韩景山把岛台下的高脚凳拉出来给徐开坐,他就在旁边料理起食物。 徐开不太自在,他和韩景山不算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聊陈砚乔。 韩景山倒是自然地和他寒暄:“这地方还好找吧?” “是有点偏,没想到你会住在学校里。” “是从一个退休的老教授手里买的,我在西河和双城还有两个住处,住来住去,还是最喜欢这里,安静。” 徐开暗自心惊,那两地方包括这块这个,房价都不便宜。他环视一周:“都你自己住吗?” “嗯,我老家不在这,就我一个人。” 徐开看他熟练的烹饪手法,加上外表和经济条件啥的,怎么都算受欢迎的类型,心直口快道:“你都没有对象?” 问完才发现好像不太合适,好在韩景山并不在意:“没有,单好些年了。”他看着徐开,“在找伴侣方面,我还是秉承宁缺毋滥的原则。” 徐开点头:“我也觉得应该这样。” “三观相同也很重要。” “嗯。” 韩景山看着他笑:“我俩应该是一种类型的人,三观什么的,肯定合得来。” “嗯……嗯?”徐开有点疑惑。 韩景山低头,厚切了牛肉,问:“牛排你喜欢几分熟?” 徐开的注意力也跟着他的问话到了牛肉上:“五分以上的都行。” 煎牛排的声音滋滋作响,韩景山在灶前忙碌,徐开忍不住想,要是陈砚乔也和韩景山一样宁缺毋滥,是个对感情负责的人该多好。 “韩哥,当你的对象肯定特别幸福。” “你要不要试试?” “……”这话徐开不知道怎么接。 韩景山把煎好的牛排摆上岛台:“开个玩笑。你要喝点酒吗?” “不了。” 韩景山也不劝,自顾自从客厅的隐藏门里拉出来一排酒架,从里边挑了一瓶红酒,只给自己倒了半杯,转头给徐开拿了一盒牛奶。 徐开看韩景山独酌,又改了主意。不喝点酒,他不好意思向韩景山打听陈砚乔:“我还是喝一杯吧。” 韩景山也不多问,给他倒了半杯:“你来找我什么事,你说。” “我就是想问问,陈砚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徐开万分苦恼地,“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 “我也并不比你了解多多少。他经常来KTV玩,出手很大方,应该是个真富二代。” “这还有假的?” 韩景山笑:“多了去了,豪车名表都靠租,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比真的多,富二代也是。” 徐开很疑惑:“这起什么作用?” “钓鱼,钓个真的,进了豪门就一辈子衣食无忧,哪怕没到那一步,搞点钱也比上班来得容易。”看徐开皱眉,他又说,“不能理解吧,这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 “陈砚乔家是做啥的?” “这就不知道了,他出来玩,忌讳谈论这些。” “你说他很大方,是跟你们很大方?”徐开倒是见过他送一起喝酒唱歌的朋友回家,都会帮忙付车费啥的。 “跟我们玩很大方,对他感兴趣的对象也很大方,舍得给人花钱,这也是大家都喜欢他的原因。” “那不是喜欢他的钱吗?” “反正是他的钱,喜欢他钱跟喜欢他人一回事。” 或许在别人那儿是一回事,但在徐开这里并不是:“他是不是交过很多男朋友。” “是不是男朋友不清楚,不过他带来KTV玩的人经常换。短的一两周,长的两三月。” 徐开垂下眼睛。他大概猜到了,但猜想被印证的这一刻,他仍失望又难过。 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韩哥,你那天让我去‘嘉阖中心’找人,一定知道住在那儿的男人是谁。陈砚乔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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