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更暗了,他们在傍晚时分接吻,似乎要和这天光一起融入黑夜,再在这黑夜里融入对方。 徐开仰着头,双手搂上陈砚乔脖子时,陈砚乔顿了顿,抬起头。 被亲得迷蒙了,突然分开的嘴唇让徐开感到空虚,他下意识问:“怎么了?” 陈砚乔没回答,再次轻含他的唇瓣,用实际行动告诉徐开,什么都没有发生。 亲吻从嘴唇蔓延到脸侧、耳朵和脖颈,手指挑开衣摆,掌心握着高烧后余热尚存的皮肤。待他再要往上,徐开挡了一下他的手。 稍受阻碍的手掌便拿出来,只在它被允许的地方流连,蹭他的脸颊,抚摸他的头发,轻揉他的耳垂……随后化作丝线、铁网,紧紧缠绕。 入户门锁打开,客厅的灯光从门缝漏进来,外间响起脚步声。 陈砚乔一顿,用耳语的声音:“有人回来了。 ” 过了两秒,徐开才同样压着声音:“没事,他们不会进来。” 陈砚乔嗤嗤低笑:“你这意思我们还能继续。” 黑暗里,徐开的眼睛亮晶晶的,迟钝片刻才发觉这话好似邀请,赶忙辩驳:“我不是……” 话被吞掉半句,不仅如此,那些啧啧声和呼吸也全都被刻意吞掉。他们小心又无声地亲吻着,还要竖着一只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下班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外面越来越吵闹,好像在讨论电费的问题。这时徐开推了推陈砚乔:“我要出去给他们交电费。” 陈砚乔放开徐开,两人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情绪和身体都平息,徐开打开房间的灯。 两人眼睛都湿漉漉的,脸上透着潮红,这是在情与欲里滚了一圈,还未消退的余韵。再次在灯光下面面相觑,徐开害羞得不敢看陈砚乔的脸。 他拿了手机,就要出去。陈砚乔拉了他一把:“再等一会儿。” 徐开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坐在床边等待。 陈砚乔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手指又滑到他嘴角:“嘴巴都肿了。” 徐开闻言,狠狠抿了下嘴唇。原本充血的嘴唇,变得更红。 笨拙率直的大男孩,却也有这样一幅颜色,陈砚乔也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他挨着徐开在床边坐下,转过他的下巴,再次靠近。 徐开不再抗拒,陈砚乔很清楚,他已经完全剥掉了那层壳。现在徐开应该已经接受了他的感情,也接受了自己的,于是露出内里的柔软,任由他予取予求。 单纯和柔软都让人想要蹂躏,但陈砚乔不会那样做。对于自己喜爱的人,他有百倍的耐心和温柔。徐小开很好,他也会好好对待他。 现在,只是想亲他罢了。 房门敲响:“小徐,你在家吗?上个月电费账单出来了,我们摊一下。” 陈砚乔退回自己的位置,徐开手忙脚乱赶紧答应:“哎,我在,等等。” 他整了整衣服,又揉了把脸,才打开门。 邻居把账单给他看,又说:“每个人42块3。” “我扫给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看你屋里灯黑着,还以为你没回呢。”邻居亮收款码给他,一抬眼,看见屋里还有一个男人。 徐开解释:“我今天生病请假了,没去上班。” “哦,那你好好养病。”邻居再看他时,神情变得有点怪。 付完钱,徐开转头看陈砚乔,也觉得不太自在,赶紧找话:“饿了没,我们出去吃饭。” “好啊。”陈砚乔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等我去冲个澡。”徐开还在紧张,边找衣服,边絮叨,“这会儿浴室还没人用,等会儿用的人多了就要等很晚。” “快去,我等你。” 得偿所愿自然很开心。陈砚乔还没来得及把这开心好好品味一遍,徐开就洗完澡出来了,全程最多只用五分钟。 他随便抹了几下头发,披上外套:“走吧。” “头发不吹干,小心感冒加重。” “我没有吹风。” “你们合租的有吧,去借一下。” 徐开不好意思:“不用,很快就干,我感觉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 陈砚乔不以为然,自己去借了吹风,替他把头发吹干。 俩人一块儿去吃了个便饭。徐开这几天没有的食欲终于恢复,一顿风卷残云吃了很多。陈砚乔看他吃得很香,加上心情愉悦,也吃了不少。 酒足饭饱,俩人又就近散了会儿步。风轻云淡,月色朦胧,没什么话,却在静默中诉说了千言万语。夜深了,陈砚乔送徐开到楼下。 徐开一时没有下车。 陈砚乔摸他的脸:“怎么,舍不得现在和我分开啊?” 徐开没说话,他的确心有不舍。也许是还生着病,所以变得脆弱,也害怕孤独。 “那我们要不要找个酒店住一晚,”陈砚乔压着嗓子,“这样就没有人打扰了。” 徐开耳廓通红,看了陈砚乔一眼,摇了摇头。 陈砚乔笑:“那就赶紧回家休息。你明天去上班吗?” “要去。” “你下班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徐开点头。他就要下车,又被陈砚乔拉回来,在他额头轻轻印上一吻:“晚安。”
第25章 负起责任 徐开回到家,正巧碰到刚借他吹风的邻居姐姐端着减肥餐从厨房出来。他打了招呼正要回房间,又被叫住:“小徐,刚刚那人是谁啊?” “啊……一个朋友。” “你朋友长得好帅哦。” 徐开又开始莫名紧张:“还,还好吧。” “你什么眼神,这叫还好?”邻居把手里的酸奶分了一个给他,“以前都没见过你朋友来找你。” “也是最近才认识的。”徐开接过她的酸奶,道了谢,匆忙回到房间。 关上房门,他的心还跳得“咚咚”作响。也不知道是碰上邻居的询问,还是从老早之前就一直快得没有停下来。 想起下车前那个额吻,以及之前更多的,纠缠得数不清的吻,徐开脑子又开始晕。这种晕又和早上高烧起床时那种晕眩不同,现在如同喝醉一样身心轻盈,闭上眼睛便是一片五彩斑斓,像是漂浮在夜晚的星空。包括此前那些烦闷和压抑都一扫而空,像要飞起来。 陈砚乔吻他,他没有拒绝,他们不再是朋友,也已经不能再做朋友……所以他们这是在谈恋爱吗?徐开坐在书桌前,也没有开电脑,呆呆地想这件事,把自己想得满脸通红,得出这样的答案。 他和陈砚乔恋爱了。 他的初恋竟然是个男人。 又甜蜜,又好笑,于是一个人痴笑起来。 震动的电话叫醒他,电话那头的陈砚乔说话也带笑意:“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你到家没?” “到了。感冒药吃了吗?” “还没有。”徐开已经把这事忘光了。 “快去吃药,吃完药就上床躺着。” 徐开一边往嘴里塞药丸,边说:“下午睡多了,还不困。” “不困也去躺下。” “我已经没事了。”徐开以为他担心自己身体。 “没事也躺下,听话。” “……躺下了,做什么?” 电话那头轻笑:“跟你说情话啊。情话就是要躺着说和躺着听的。” 徐开心跳又漏一拍,无声地在床上翻滚一圈,最后搂住被子。此时他感同身受,光听到这话,他就已经身心酥软了,心口饱胀得坠坠的,仿佛只有躺着才能承受得住。 “小开,我现在很开心,你呢?” “嗯。”徐开把蒙住口鼻的被子揭开,小声道,“我也是。” “我好喜欢你。” 心脏紧缩,徐开不自觉弓起身子,一时间说不出话。 “这话我说过好几次了,我想你现在听和之前听的感受不一样吧。”陈砚乔呵气如兰,对着听筒低语,“宝贝儿,你喜欢我吗?” 那气息似乎穿过了听筒,顺着电流一并呼进徐开耳朵,轻柔的风一样的挠痒,徐开连头发根都快竖起来了。他低低“嗯”了一声,更多的,他喉咙发紧,还说不出口。 “现在好想你,有点后悔刚刚放你回去。” 顺着他的话,徐开也想如果刚刚他跟陈砚乔去了酒店……他退下去的热又重新烧了起来,小腹也一阵阵发紧。为难了好一阵,剩下的一丝理智才稍稍占了上风:“我不想发展那么快。” “嗯?你误会了,我想的是我们可以呆在一块儿聊聊天,没想那么快就做。”陈砚乔在那头轻声笑,“我知道和男人交往你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们可以慢慢来。” 听他这么说,徐开一面感到安心,一面为自己想得太多而难堪。他拼命地咽着唾沫:“我也是这么想的,慢慢来。” “但你要是想做,我随时都可以。”陈砚乔把声音压得很低,磁性低沉的嗓音砂砾一样磨着徐开的鼓膜,磨得他半边身体都酥痒发麻,“我喜欢你嘛,你的身体也对我很有诱惑力。我其实有点皮肤饥渴症……”陈砚乔顿了顿,吞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是很想和你脱了衣服相拥而眠,感受你的皮肤和体温。” 徐开脸烫得像是重新发起了高烧,盖在身上的棉被被拧成一股,他也夹着被子,和被子也拧成一股。身上的气血翻涌着,像是剧烈活动的火山,马上就要喷发。 陈砚乔这时打了个呵欠:“再这么聊下去要出事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好……” “晚安。” “晚安。” “亲亲,啾~” “……” “哈哈哈,不勉强你,我挂了。” “嘟嘟”的忙音传来,徐开却好半天都没回过神。等回过神来时,他来来回回去洗了好几把冷水脸才冷静下来。 第二天睡醒,徐开感冒全好。接连休息两天,神清气爽精力充沛,背着书包容光焕发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工作效率也贼高。他哒哒哒敲着代码,脑子里还有一个新的后台程序双轨并行。 这个后台程序骄傲地宣布,他这母胎单身狗终于脱单了,对象是集美貌财富于一身的陈砚乔,虽然他是个男人。即便是男人,也是绝无仅有的好男人,是他徐开这一生端端正正做个好人才被馈赠的好运。 一旦接受自己也能喜欢男人并和男人谈上了恋爱的事实,徐开那直来直去的脑子一下就想通了。伴侣的意思是能够互相陪伴的情侣,情侣的基础是有感情。他和陈砚乔彼此喜欢,也能彼此陪伴,他们就是对方最好的伴侣。结不结婚,生不生子,被不被社会和家庭接受,会不会遭受歧视,这些都是另一回事,这些事和能不能成为好伴侣并没有直接关系。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现在很开心,陈砚乔昨天也说了他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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