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觉送江让去医院,给他开了个床位,护士过来检查之后简单包扎,说是不特别严重,注意伤口别感染就行。 我给江让打了热水回来,放到床头,然后跟程觉一块儿坐在床边看他。 江让啧了一声,说你俩能不能别这么看我,我感觉我好像要死了。 程觉看我一眼又看他一眼,说那我去打个热水吧说着就要去拿热水壶,我说我刚才打过水了啊。 “那再打一壶嘛。”程觉说,拿着水壶就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江让。江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瘦,但温暖干燥。 我愣愣看他,他皱眉说:“手这么凉。” 我说是啊,所以你别抓了。 江让表情冷下来,看我一眼,松开了我的手。 “所以,你怎么会....刚才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我问。 江让没理我。 他不理我是常态我已经习惯了,但我还是觉得很憋屈,别过脸含糊不清嘟囔道:“不是你说要绝交的吗?” 现在还来摸我的手。 江让听到了,抬手敲了下我的后脑勺。他绝对是下了狠手的,因为我痛得龇牙咧嘴。 “你打我干嘛啊,”我忍不住冲他喊,“脑袋不能打的你不知道啊你白痴吗?” 江让冷笑道:“刚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就是个白痴了。” 我满嘴骂人的话就这么被他堵了回去,也是,想想确实有道理,江让刚保护了我,我应该态度好点儿的。 于是我说:“谢谢你啊。”然后挤出一个笑。 江让说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忍受着他的嘲讽,我说是是您说得对,我这么难看我就不在您面前晃了省得您烦。说着我就要走,又被江让一手拽了回来。 江让说:“检新,你少自以为是,你觉得你说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你是不是有点儿想得太多了?”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这位先生,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现在说会不会显得太中二了点儿啊?你怎么这么能记啊? 江让手指紧紧抓着我手腕,他力气大,我挣不开,索性放弃,有些哭笑不得:“你在说什么啊?我早不喜欢你了。” 江让只愣一秒,咬牙切齿地说算了,然后松开我,还丢给我一句“我就知道是这样你永远也不会改的”。 我问改什么,江让就又不理我了。 我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觉得这么些年,江让变了好多。 以前他从来不对我发脾气,总是温和爱笑,虽然经常跟着我哥干些出格的事儿,但总体上来说,他是那种所有人小时候都梦想能够拥有的朋友。 而现在的江让,好像更孤单偏执了一点。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因为我也没很近距离地了解过他的生活。 我走到病房外面去透口气,程觉正坐在长椅上打游戏,脚边放着被他冷落掉的水壶。 我刚想说话,嫂子突然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抱住程觉开始哭:“你有没有事啊你!你吓死我了!” 程觉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惊恐地被人突然抱住,手机都啪地摔在地上。 我替他捡起来,拍拍嫂子的肩膀,告诉她我哥没事儿,有事儿的是里面那位。 嫂子这才松口气,泪眼朦胧地在我哥身边坐下来。 这俩是真爱,我确定了。 我把手机还给我哥,然后看着他俩,郑重深吸口气:“嫂子,哥,我决定了,我要搬出去住。” 我哥愣了一下,上来就要踹我,说检新你说什么屁话呢。 我说:“你先别踹我,你前两天根本没出差,你住我嫂子家呢吧?” 我哥的样子就像吃饭噎住,然后他不说话了。 “我住家里,真的给你俩添了很多麻烦,”我揉揉鼻子,对嫂子说,“我哥的家就是你的家,我是客人,你才是主人。” “小新你别这样说呀......”嫂子叹口气。 “我很快就会找到住处搬出去的,你们别劝我了。”我说,又推一把我哥,“里边儿那个,劳驾你给送回家去一下,我还有事儿要忙。” 我去了超市,生肉区。 耍大刀的卖肉师傅问我要什么,我说炖排骨汤,他就给我挑了两块看起来不错的骨头。 我不知道脑子坏了该吃什么,但从小我妈就说排骨汤有营养,那就炖排骨吧。 第二天上班,我路过江让的工位,把保温桶放到他的桌子上。 江让额头顶着一块四角白纱在专心打字,看到保温桶,疑惑地抬头看我一眼。我笑而不语,自认很优雅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 快中午的时候丁航超催我点外卖,我不经意抬头,突然发现多日以来一直阻挡我视线的那只肥胖的蓝色企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江让那张除了额头上有点儿不美观之外剩下都很耐看的帅哥脸。 我突然有点,雀跃。 中午下楼的时候,我依旧很狗腿地替江让拿了外卖,没办法嘛,在成功成为他的室友之前,我一定要让我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达到一百分。 现在就算没有九十,八十总是有的。我自信地想着。 江让接了我的外卖,依旧不咸不淡跟我道谢,丁航超都看不过去了,问我干嘛对他这么好啊这男人连个屁都没有。 我微微一笑,摸摸她那个看起来很大却不太聪明的脑袋,说:“我要的不是他的屁,是他的房子。” 今天江让还是加班。我已经连续半个月没加过班了,我是快乐的打工人,不太能够感同身受他的痛苦。 但下班的时候路过他工位我被叫住了,江让手指勾着我的保温桶递过来说还你。 我接过去,哎,桶轻了。开心。 于是觉得该趁热打铁,在地铁上,又动动手指给还在加班的江让点了一杯奶茶。 回到家的时候江让的消息蹦出来,破天荒头一次。 他说,你给我点的?配图一张桌子上的奶茶。 我说我没点啊。 江让说检新你继续装就。 我说好吧,那就当是我点的吧。 江让那边半天没动静,我以为他不理我了,结果他又发过来一句:听你哥说,你要搬家?在找房子? 啊。 终于到重点了吗? 所以江让同学,你要主动提出跟我合租了是吧是吧。 我美滋滋地想着。 然后江让发过来一句:我这有几个中介,要不要介绍给你? “。”当即我就想拉黑他。 如果我现在十八岁,我一定毫不犹豫这么干。但现在我二十四岁,我是个成熟的男人,我得为我自己的生活考虑。 所以我礼貌地给他回了个笑脸。我说:嗯嗯谢谢不用啦。 2020-11-09 19:42:03
第五章 日记5 我给受伤的江让连续送了一星期的骨头汤。 他保持不拒绝的态度照单全收,甚至有次我早上睡过头迟到匆忙跑来上班还被他叫住,江让靠着椅子,悠悠对我伸手:“我的汤呢?” 我气喘吁吁的,翻着白眼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他。 这个渣男。 “这就是渣男!他吊着你呢!”在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丁航超义愤填膺地说。 我摆摆手说倒也没有,他又不知道我打他房子的主意。 丁航超嗷了一声说我天啊祖宗都这个时候你还房什么房啊,直接先把他拿下啊,拿下江让不比什么都强,住进他家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你怎么这么笨啊。 我觉得丁航超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选择不听。 我说:“我拿不下。” 丁航超上下把我打量一顿,问我怎么了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拿不下。 “他不喜欢我的,”我继续摆手,“我知道。” “可你们有感情基础啊,况且我帮你问过了,”丁航超神神秘秘靠近我,“他现在单身,容易拿下,去吧你。” “我不要。”我摇摇头,转身想走,钱嘉和沈恒勾肩搭背走进来。 钱嘉对我们说:“哎,这周末江让生日在家开趴体,你们去不去?” “他又没邀请我们,”丁航超手臂往我肩膀上一搭,“小检我们不去凑这个热闹哈。” 我想点头,沈恒说:“可是他邀请了我们整个部的人哎,你们真不去啊?” “这......”丁航超说,“我考虑考虑。”又推推我:“检新?” 我觉得这是个实地看房的好机会,立马点头:“不用考虑,我去。” 趴体是周日,下午一点钟。 我一般周末都拿来睡觉,睡得昏天黑地,偶尔会起来吃一顿饭,然后又倒头就睡。 但今天我醒得很早还是自然醒,我起来的时候程觉还在睡,房门紧闭。 我要去阳台拿我晒了两天的干净衣服,就必须经过他的房间。无奈之下我蹑手蹑脚地推开他的房门,程觉睡觉很轻,听到动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我硬着头皮跑去阳台拿了衣服,又给他关好门。 如果能搬出去的话就再也不用吵到程觉了,这么想想我还是挺开心的。 换好衣服,我收到丁航超的消息:你准备空手去吗? 对哦,第一次去别人家,还是人家生日,空手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我掏了掏兜,用仅有的一张老人头在路边花店买了束花。 江让住的小区离公司挺近,1号线十几分钟就到了,抱着花站在地铁里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幻想以后住到江让家里的生活,离公司这么近,那每天早上我岂不是可以多睡半个小时? 平时我就是起床困难户,动作又磨蹭。程觉家离我公司比较远,我每天得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收拾倒腾自己,还不加上通勤和吃早饭(早饭我一般都带到工位上解决)的时间,反正每天都睡眠不足,所以一到周末就睡得死去活来。 想到这里,我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求上仓保佑没有人跟我竞争做江让的室友。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刚好遇到丁航超,我俩一块儿往江让家里走。丁航超盯着我怀里的花说你也太夸张了吧谁第一次上门送玫瑰的啊。 我说我又不知道该送什么,看这花好看就买了,又问她,你送了什么。 丁航超面无表情地提起手里的一个透明塑料袋,我看到里面一块花纹美丽厚度可观的牛肉。 “我舅卖牛肉的,上好的牛肉。”丁航超说。我竖起拇指。 到江让家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客人了,玄关很窄都站不了两个人,我愣是在门外站了半天等丁航超换完鞋才进去换鞋。 沿着玄关依次经过洗手间和开放式厨房。再往前是客厅,面积也不怎么大,因为是生日趴体提前装饰过,彩带气球一堆。 同事们都坐在沙发上,江让给我们倒了水,我接过看了他一眼。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精神状态良好,腰间围着围裙,一副主人家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时要亲切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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