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谨慎地凑了过去,瞿平戎点点他脑门:“从今以后你的伙食费我负责,好好照顾你们林副主任,别让他又晕了,听到没?” “哦哦。” 庄言想说林副主任就是我们生命科学所的大熊猫,不用你说也没人敢怠慢,却因为不敢某兵痞对线硬生生咽了下去。 这边林峭万般无奈揉揉额头:“我说,你上班也快迟到了吧,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军区纪律这么宽松?就你这样,不以身作则还怎么管别人?” “呦!都开始关心我的事业了?放心,你男人在军区说一不二,没人敢刺儿头,不会给你丢脸的。” 说着低头看了眼表:“行了,刚请了二十分钟假,我也该走了。” 又点点林峭:“我中午过来,不许……” 威胁的话戛然而止,瞿平戎咳嗽一下,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S国的科研小队在京城预计停留一个星期左右,第二天就要离开,当天晚上国研院在旁边的酒店举行宴会给他们送行,梁青云自然在列,瞿平戎虽然没说什么,却一下班就从军区赶了过来,像哨兵一样守在林峭身边,方圆十米之内根本没有一个alpha敢近身。 梁青云自那天之后就没见过林峭,打电话也不接,心里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宴会上一见到林峭,赫然无视瞿平戎的威胁,举着香槟走到林峭身边:“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着还冷冷刮了瞿平戎一眼:“你知道,无论婚内还是婚外,每个人都享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无论谁都不能剥夺。” 瞿平戎眉头一跳,下意识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威压,信息素阈值骤然提升,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狼。 “瞿平戎……” 林峭忽然拉住他的胳膊,有些苍白的脸看向他:“你的信息素……” 瞿平戎狠狠愣在了那里:“你……害怕我的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之前引起了林峭的排斥反应,林峭当然是会讨厌的,无论他是多么顶尖的alpha都一样。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将他击中,半晌小心收敛起信息素,无措道:“我……” “我和师兄单独谈一下,好么?” 林峭温和地向他询问,瞿平戎哪里还能说不,只能直着脖子点了点头,眼看着林峭和梁青云一前一后走出了宴会厅。 花园里,梁青云一离开人群就忍不住爆发:“林峭,你到底为什么要和这种骨子里都只知道强制和掠夺的人结婚,我不相信你真的会看上瞿家的钱和权力,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只会消耗你,你应该全心投入到研究当中去,他什么都帮不了你!” 林峭看他一眼,笑了一下:“你不也是个A级的alpha?” “我……” 梁青云哽住,平复了一下情绪,认真地看着他:“但是我会尊重你。” “我坦白,我这次回来,并不仅仅是为了学术交流,我还是为你而来的。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得到了你的青睐,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结果非常的让我失望。” 他向林峭逼近一步,似乎想握他的手,林峭却下意识地后退,严格来讲,他不喜欢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不论是谁。 梁青云迫切地说:“离婚吧,和我去国外,我会竭尽全力给你支持,我已经听说了,联盟军区那边想要攫取你的实验成果,你知道你的项目一但和军方合作会是什么下场,这里不是适合你的地方,和我走,好不好?” 林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平静地摇头:“不。” “为什么?科学是没有国界的。” “人心一样没有。” 林峭说:“我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乌托邦,在哪里都一样,我对世人,并没有多余的幻想和期待。” 梁青云闭眼,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你不会觉得太孤单吗?” “孤单?”林峭耸肩,“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已经习惯了。” “好吧。” 梁青云自嘲地摇头:“果然,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变过。” 他拍拍林峭的肩膀,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瞿平戎,郑重道:“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了主意,告诉我,我会不惜一切地带你离开。” 林峭不置可否。 回去的路上,瞿平戎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停在一个红灯前,他忽然打破了沉默,林峭本来都打算听他盘问自己和梁青云刚才说了什么,却听他道:“军区那边的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想办法。” 他目视前方,试探着握住林峭冰凉的手,没有感受到抗拒之后方才获得某种许可和勇气似的,声音并不高,在夜色里却无比清晰:“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红灯最后十秒,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峭身上,重新踩下了油门。
第10章 军区。 瞿平戎刚刚开完“关于整顿上层军官家庭风气座谈会”,会上被刘仲诚当做反面典型狠狠批评了一顿,因为不服气顶嘴又被多训了二十分钟,最后终于用“老子在家天天做饭”挣回了点颜面,一脑袋晦气出了会议室,脸色黑得路过的士兵军官都绕着他走。 他“砰”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忽见桌子上放着一张暗红色的请柬,展开一看,竟然是林峭父亲贺沅乡五十六岁生日寿宴的请柬。 当初结婚的时候仓促,一切能省的步骤皆省,瞿平戎并没有见过林峭的家长,林峭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家人,以至于他竟然连林峭父亲的生日都不知道,礼物都没准备。 瞿平戎两根手指夹着请柬,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轻敲两下,嘴角勾起:“岳父大人啊~” 他就不信,下次座谈会内部评比打分,他还是倒数第一! 中午吃饭的时候,瞿平戎兴致勃勃地和林峭规划晚上要带什么东西回去,而林峭自从听到他父亲把请柬送到军区之后便皱起了眉,如果瞿平戎多留心一点,就会发现他脸上竟然罕见地出现了明显而直白的厌恶神情。 然而他还沉浸在翁婿和谐的美梦中,喋喋不休的间隙按住林峭挑洋葱的筷子:“身体不好还挑食,小心我回去告你的状……” 林峭干脆绕过洋葱去吃青菜:“晚上的寿宴,你就不用去了。” “你什么意思?”瞿平戎眉毛一竖,按捺了火气还是忍不住,“怎么,我还不配登你们林家的门了?如果不是你爸的寿宴,你以为……” 却见林峭放下筷子,面色一冷:“他过生日,和你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地,瞿平戎脸色铁青,额头青筋崩起,漆寒的眼睛怔怔看了他半晌,终于蜷了一下手指,转过头去:“上天是派你测试我脾气的是吧,成。” 林峭微垂眼睫,抿了一下嘴唇,从自己的餐盘里挑出一块鸡肉丢到瞿平戎的碗里,闷声说:“不想吃。” 瞿平戎瞪他一眼:“我就是惯的你。” 闷头把东西吃了。 从国研院出来之后,瞿平戎没有回军区,而是亲自区挑选了礼物,想想又把车停在一家商场外,半晌出来,手里提着一件西装。 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下班,却没想到下午四点的时候,警卫员匆匆进来,行了一个礼,声音洪亮:“上校,紧急任务,东城二区疑似出现恐袭事件,刘上将命令您带人前往排查。” 随即电话铃响起,刘仲诚简短向他交代了一下任务,瞿平戎点了几个人便匆匆上车出发,只来得及给林峭发了个短信:“紧急任务,我尽快赶回。” 另一边,林峭看了一眼短信,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点开通讯栏又关上,最终没有回复。 寿宴是晚上七点钟开始,林峭迟到了十分钟才出现,他手中提着瞿平戎出发之前叫警卫员送来的礼物从出租车上下来,在门外一众豪华轿车之间,显得十分醒目。 庄园里已经宾客亲朋济济一堂,远远只见香槟塔前,一个年逾半百却英俊挺拔,乌发只掺些许银丝的男人举着香槟向来宾打招呼,他的臂弯里挽着一位四十多岁容貌依然娇美的女性omega,全副满钻的的耳环项链和戒指衬得她雍容华贵,这便是他的继母周寻芳,周寻芳一手挽着贺沅乡,另一只手牵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贺冰——一位二十岁左右容貌姣好的oemga,母子两个时不时对视一笑,看上去简直是一副三口之家和乐融融的画卷。 林峭将礼物交给礼宾人员,自己走过去:“爸。” 明明在他进门的时候,周寻芳就已经看到了他,这时却掩唇惊讶:“少爷回来啦?” 说着上前拉过他的手:“你爸爸一直在等你,从开始到现在,都望眼欲穿了呢。” 林峭镇定颔首:“抱歉迟到了,下班时间是晚高峰,打不到车。” …… 原本正在窃窃私语的来宾们都震惊地停了下来:打车?什么打车?打车是什么东西?林蘅的儿子,林文隽的亲外孙,竟然连自己的车都没有?回来参加亲爹的寿宴还要坐出租?不会真像外界传说的一样,贺沅乡侵吞了林小少爷的资产,把亲儿子扫地出门了吧? 诡异的气氛里,贺沅乡清咳一下,和蔼笑问:“怎么不见瞿上校?” “对呀!姑爷怎么没回来?你们吵架啦?” 周寻芳瞪大眼睛,向后看了看,好像后面的喷泉池里能钻出一个瞿平戎一样。 林峭环视四周,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坚定点头:“是,吵架了,主要是瞿上校觉得我们小门小户高攀不上瞿总司令的门庭,一身铜臭气的商人玷污了他军人的英武气质,所以拒绝前来,我为此和他大吵一架,说不定明天就要离了。” …… 空气再度陷入诡异,贺沅乡一贯满面春风的脸也不禁抽了抽,重重咳嗽一下,还是贺冰打破尴尬,笑着上前挽住林峭的胳膊:“哥哥真会说笑,瞿上校连你是beta都不介意,怎么会看不上我们家是做生意的呢,快跟我过来,宴席就要开始了,这么就不见,我好想你啊……” 林峭把手抽出来,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是beta,就该知道我们beta可是AO不忌的,所以你还是离我远点为好。” …… 空气静止半分钟,半分钟后,贺沅乡郑重宣布:“开席。” 正餐安排在宴会厅内,十几张白色小圆桌上整齐摆好银质餐具和蜡烛香槟,他们一家人坐在主桌,宾客们则按远近亲疏——主要是财富多少安排好位次,管家一见林峭回来,便上前笑眯眯地打招呼:“林林回来啦?怎么又瘦了啊?” 林峭终于露出了进门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工作上的事情有点多。” “忙更要注意身体啊……” 毕竟在席上,管家不好多说什么,只拍拍他的肩膀,后面佣人上菜的时候,林峭爱吃的菜就都放在了他面前。 林峭旁若无人自顾低头吃东西,周寻芳和贺冰则完全与他相反的长袖善舞,二十分钟不到已经出去敬了一圈酒回来,贺冰坐在林峭旁边,脸颊已经微微红了,意犹未尽一样向他举起酒杯:“哥哥,我们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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