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松眼角有泪花,像在发高烧,全身都烧着了。 “对不起,Kalyan。”他攥着半盖在身上的薄毯,垂下眼眸,近乎乞求,软着嗓音怯怯地问,“你……能先闭一下眼睛吗?” 周如意顺从地闭上了眼。等床铺弹高,脚步声远去,卫生间传来关门落锁的声音,才睁开眼。那个转角没有透出光亮。 他有点担心许闻松,因为自己那个时候也很害怕,想把身体挤进墙缝里。 但这种事他又帮不上忙,许闻松会怎么处理他也不知道,只能坐在外面等。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许闻松刚刚的模样,像朵软软的火烧云,可爱得往下渗水。 这个想法太奇怪,他立即勒令自己想象,脸颊像有火在烫。 等了一会儿,卫生间没有任何动静,仿若无人。 周如意抬起手臂看时间,刚点亮屏幕,上面就跳出两串心率和四个字。 他的心率在一百零五上下,许闻松的心率从一百一十七,不断往上涨,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六、一百三十……如同紧密的鼓点向上飙升。 周如意似乎意识到什么,紧盯着这串数字。 它踩下油门,速度迅速直线上升,仿佛没有尽头。却像生命一样,抵达最顶峰后,渐渐慢了下来,走向衰老。 一百六十二。 他从没见过这么高的心率。 手表数据对这个心率的推算是:心率过速。 周如意心中猜测许闻松是在里面发泄了,就像他第一次梦遗的那个夜晚,又不敢笃定,因为他这方面知识贫瘠,想象不出该怎样做。 他摇摇脑袋,甩掉这些难以理解,同时令人羞涩的东西,担心起许闻松会不出猝死,继续看着数字。 心率已经慢慢降到了正常数值,但许闻松还是没出来。 他抱着膝盖等待良久,耐不住下床走到卫生间门口,里面仍然没有开灯,传出细微的流水声。 抬手敲了敲门:“许……闻松?” “嗯。” 许闻松以日常的平静语调回应,接着打开门,拍亮顶灯。 他们同时被这刺眼的光闪得眯起眼睛,很快适应过来,一高一矮四目相对。 周如意看着许闻松红潮未褪的脸,朦胧的眼眸,想起那个晚上,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原本担心的话成了哽住喉咙的凶器。 许闻松同样沉默地看着他,忽然伸出一只手,牵起他的手掌,诚恳地问:“Kalyan,我可以抱你吗?” 周如意没明白,但自己从前就说过随便抱,这一次主动张开手环住了他的腰,感觉到这具身体木材一样僵硬,很快又松懈下来。 “嗯……”许闻松的声音仿若梦间呓语,“只有在拥抱的时候,我才敢确定你的心情。Kalyan,你没有生气真是太好了。” 周如意内心触动,嗫嚅道:“我又不是什么事都会生气,就算会臭脸,也不是真的生气,你老是这么怕我干嘛……显得我很矫情。” 许闻松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抱歉。” “别道歉。”周如意扯着他的衣服,努力把蛮横的语气改成温柔,“有什么好道歉的,听起来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抱……”许闻松突然意识到这个说话习惯根深蒂固,忍不住笑了,“那我以后改说别的?” “这也要问?”周如意一秒现出原形,不耐烦道,“除了道歉,想说什么就说,我又不是要八股取士。” 许闻松神色讶异:“哈哈,你的比喻好神奇。” “你教的。” “原来我的教学水平这么差吗?” “哼。” 周如意松开许闻松,开始找东西洗漱。 许闻松从后抱住他,像只长臂猴玩具挂在背上,不管是弯腰还是走动,都紧紧贴着。站定时,胸膛紧贴背骨,脸蛋贴上颈侧,湿热的鼻息扑洒肌肤。 周如意像在照顾孩子,想凶他两句,又舍不得,只得无奈道:“痒。” 许闻松埋着脑袋,声音闷闷的:“可以稍微亲一会吗?我刷过牙了。” 周如意一边洗脸一边说:“我没有。” 许闻松诚心发问:“为什么不先刷牙呢?” “刷牙犯困,忘记洗脸。” “好可爱……” “什么你都说可爱。” “你就是周可爱啊。” 周如意一时语塞。 他洗脸洗了很长时间,许闻松被电话叫走,回来时已经忘了要接吻的事。 “周如溯催我们下去吃早饭。” “嗯。” 周如意刷完牙,回卧室找了套衣服准备换,许闻松还在门口看他。 “看什么?出去。” 许闻松对他的驱逐无动于衷,目光失神,专注地看着他:“Kalyan,我突然有种感觉。” 因为这副模样,周如意难得耐下性子:“嗯。” 许闻松神情真挚:“你知道吗,人会记得很多事情,但鲜少在回忆的时候切身体会到当时的情绪。” “只有在偶然的一个瞬间,心里会产生一种执念,就是确信自己永远记得这一秒,确信在未来每一次回忆时,都能身临其境。” “你刚刚看向我的那一瞬间,我就确信我会永远记得这一眼,永远记得我的确信。” 周如意沉默地仰视他,不知为何,心脏像有千万股热流奔涌,仿佛现在就是未来,此时此刻就是数年前的那一瞬间。 这是个很浪漫的说法,也是个很悲情的说法。 对于长远的感情,那一瞬间一定是越酿越醇香的美酒,对深爱却离散的人来说,却是如同□□的毒药。 周如意首先是感动,其次是隐约的忧虑。 万一他和许闻松最后分开了…… 不会的。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许闻松无所不能。
听过那段对话后,周如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如溯和随长安。 知晓这两个人的关系后,他们的一切互动都变得不正常起来,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能和爱情挂上钩。 周如意出门看到随长安走路踉跄了一下,下意识觉得是和周如溯Make love到后半夜,导致精神状态不佳。 看到周如溯对着随长安笑,就觉得他们在密谋什么时候借着出差机会,逃到国外偷偷结婚。 彻底变成别人的恋爱观察员了。 吃早餐时,周如意敏锐察觉到周如溯在以探寻的目光打量他。 他心虚地撇开脸,紧接着觉得自己太明显,转回去瞪周如溯,却发现这个人正在笑,挨着随长安笑,一副洞察秋毫的模样。 “……” 周如意懒得理会他。 饭后,周乐和许闻松去准备钓鱼用具,随长安和周如溯是一起往民宿走的,没多久周如溯就一个人回来了。 周如意看着笑容明媚的周如溯朝这边走来,心道不妙,回头寻找那两个人的身影,没瞧见半个人影,起身想逃跑。 “跑什么跑。” 周如溯从后面拉住他的衣领。 周如意被一路拽着到民宿后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 周如溯松开他,坐到长椅上,仍然在嬉皮笑脸:“跑什么呀,又不是恶鬼索命。哥哥单纯想跟你说几句话,谈谈心,这么久不见,你一点都不想念哥哥?” 周如意不想说话。 周如溯拍拍身边:“来,坐,宝宝,坐这儿。” 周如意满脸嫌恶:“你是不是有病。” 周如溯冷起脸:“我数到三。” 周如意一动不动。 “不坐我就扛着你喊三圈周如意五岁还尿床。” 周如意坐下来,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你怎么知道。”周如溯揽过他的肩膀,莞尔一笑,“我就是有病啊。” “……” “跟哥哥说,昨晚听到什么了?” 周如意没想到周如溯会这么直白。 本着“兄友弟恭”和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他同样直言不讳:“你和随长安Have sex。” 周如溯惊了一下,然后开始笑:“你真是童言无忌啊。” “还有,你求婚失败。” “哇,你戳到我的痛处了,好伤心啊,但是我们早就结婚了。” “哈?” “不想和你说。” “嘁。” 周如溯突然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说:“你差不多也看完了,我就想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周如意以牙还牙:“不想和你说。” 周如溯想治他简直易如反掌:“三……” “没有看法。” “什么叫没有看法?” “就是没有看法。” “二……” “啧。”周如意不得已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没什么好说的,你想跟谁在一起跟谁,不违法谁也管不着。” 周如溯笑着拍拍他的脑袋:“真难得啊小如意,会说话了。” 周如意无视他的明嘲暗讽,继续说:“你要对随长安好一点,你这么混蛋,他那么正经,别逼着他跟你Have sex。” “真笨啊。”周如溯杨着眉毛说,“仅凭一句话就认定我是轻浮男了吗?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你情我愿,这个恋爱怎么能谈成呢?” 对哦。周如意恍然大悟。 “我懒得跟你说这些。”周如溯一摆手,忽地问,“对了,许闻松舔到你了没?” ----
第55章
暮春市知名特产——周家的狗。 其一周光华,情人的狗;其二周如溯,随长安的狗;其三周乐,纸片人的狗;其四虽然不是周家人,但是周家家教的许闻松,周如意的狗;其五唯一的真狗,周彧。 这是周如溯亲口说的。 周如意听他说许闻松舔狗,护短心起,抬起胳膊,毫不留情地抡了他一拳,再冷笑一声,扭头走了。
即刻刮起风,昏黑的云遮盖白日,风渐吹渐烈,突如其来的暴雨灌进沿海店铺,汹涌的浪吞噬椰树构筑的防护墙,冲上栅栏,把喧闹的人群冲散开来。 钓鱼计划胎死腹中,周乐一步三叹气,最后骂骂咧咧地找人打游戏。 周如意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被骂得狗血淋头,撇开他们回屋补觉。他很少熬夜,更不用说通宵,把心事处理完后,整个人像抽了筋一样累。 暴雨天温度直降至二十度,周如意关上空调,漱了漱口,躺上床抱着毯子看手机。 他的手机平时要么开振动要么静音,这几天会给他发信息的人都在身边,又戴了手表看时间,就把手机静音放在房间里。 以至于现在才看到凌晨的好友申请——一个金发蓝眼动漫人物为头像的账号,其名讠H。 他同意后,对方立刻发来一大串感叹号和似乎早就准备好的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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