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许闻松没有给他解释,他就自己回家。
周如意哭了又睡,睡醒又哭,翻来覆去没睡过三个小时。一大早就起来洗漱,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坐在客厅里等许闻松。 他把关机好几天的手机重新启动,给周如溯回信息,暗示他自己今天可能会回家。 出乎意料的,许闻松起得很晚,下来的时候脚步沉重又缓慢,眼睛自始至终盯着他。 周如意偷偷瞟了他一眼,抱着腿缩在沙发角里,看着地毯花纹。 “Kalyan?” 许闻松声音颤动,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周如意不回应,悄然咬紧后槽牙。 “Kalyan……”许闻松没有擅自凑上来抱他,而是蹲在面前,湿漉漉的双眼满是愧疚,“对不起,对不起,Kalyan,对不起。” 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和平时别无二致,像是拿捏了他的心,信手拈来的表演。 周如意垂下眼帘,沉默地把自己缩得更小。 “Kalyan……” 许闻松的话音颤得仿佛心要碎掉了。 许闻松几乎是跪在地上的,那两只被他视若珍宝的手纠结地扣着沙发,俯低身子怯怯地仰视他,眼中是以前从没见过的慌乱。 “对不起,Kalyan,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在发酒疯。”许闻松完全丧失了平时的理智,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是痴汉……不对,我是迷迷糊糊地以为,你在亲我,所以我……” 周如意眼眸一动,心虚地收紧手臂。 许闻松看到他断断续续哭了一夜的红眼眶,瞳孔地震,想上来抱住安慰他,又畏缩起手,像只卑怯的流浪狗。 “对不起,Kalyan,我是疯了才会那样,对不起,Kalyan,对不起,你理理我吧,Kalyan,我可以用我的一切担保,我不是要性骚扰你的意思,你骂我,跟我绝交也好,别哭。” 一听到“别哭”两个字,周如意的眼泪顿时唰唰下流。 许闻松愈加惶恐:“Kalyan?” 周如意内心扭曲地想,许闻松哄了他那么多次,这次没把他哄好,还把他弄哭了。 他一面为被捧在手心里开心,一面谴责自己虚荣。 说到底这件事不能完全归咎于许闻松,是他先不明不白地亲了许闻松,说不出理由。许闻松现在也说不出把熊当作他热吻的理由。 许闻松平时就对他很亲昵。 他以前没有朋友,或者说没有像许闻松这么要好的朋友,不知道现实中的友谊距离有多近。 如果吻是为了传递喜爱,就像黑炭舔他的脸一样,他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许闻松醉酒后的神态太像一个有欲望的成年人。 既然许闻松都已经担保那无关性,他也该给许闻松稍微多一点包容。 周如意心一软,唇缝泄出一声抽泣,话音夹着哭腔:“干嘛。” 得到回应的许闻松像获得无上至宝一样激动,从臭水沟被捞上王座的老鼠似的坐到沙发上,相隔半米距离,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Kalyan,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吧,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们可以立字据,如果我再发疯就……” 许闻松说着还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在想自己有什么值钱东西可以抵押。 最后,他诚恳地说:“如果我再发疯就变成你的奴隶,你的狗。” ----
第22章
他们像每对朋友闹别扭那样一整天沉默少言。 许闻松想说话,被周如意一个眼神拒绝,只好安静地跟在身边,像吃了黄莲的哑巴,更像被凶了一顿的狗狗。 翌日,前往高铁站的路上,周如意发现许闻松在刻意避开他。 明明昨天还没这么明显,今天的许闻松不仅很少说话,还跟他保持着一米以外的距离,出租车坐副驾,高铁隔着过道,帮拎行李一个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 习惯了许闻松的亲昵之后,这种被冷落的感觉并不好受。 周如意先开始的冷战,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什么都不能这么早结束。 他把许闻松的疏离看在眼里,却不得不忽视,安慰自己这才是正常家教和学生间的相处方式。 高铁中午到站。来接他们的是周如溯。 周如意大老远望见周如溯靠在车门上打电话,穿了西装不好好打领带,流里流气。但毕竟好几天不见,说没有想念是假的。 周如溯看到他们,匆匆忙忙挂断电话,招手喊:“Kalyan!闻松!” “好久不见。” 许闻松走近打完招呼,径直拐到后备箱放行李。 “好久不见,哈哈。” 周如溯笑着抱住周如意,又揉揉脑袋,问:“去吃饭吗?小随订了位置。” 周如意看许闻松“嗯”一声坐进副驾驶,也点了点头。 路程中许闻松像憋了一肚子话,跟周如溯叭叭个不停。从过年的闲事说到最常说的理工话题。完全没有面对他时的胆怯。 周如溯和许闻松很合拍,一路欢声笑语。 只有周如意在羡慕嫉妒恨。
随长安订的餐厅在商场附近,年假里人群摩肩接踵。转悠半天才找到一个停车位,还是蹲着前一位离开硬塞进去的。 走到位置,盯着窗外的随长安收回目光,还是一张面瘫脸,变相埋怨道:“效率低下。” “低吗?我没打转一个小时就不错了。” 周如溯憨笑着紧挨随长安坐下,屁股刚沾椅子,就听左边的人颐指气使道:“你,坐对面。” 周如溯愣了一下,噗嗤一笑,搬动椅子和他挨得更近,嘚瑟道:“我就坐这儿堵着你,你还能从我腿上跨出去?” 随长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开口。 周如意站在一边看着貌似正在吵架中的两人,感觉他们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讽刺对方,但好像都不是真心的,让人莫名觉得他们之间就该这样,这样才表示关系好。 他和许闻松好像也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唯一的区别是许闻松不会对他冷言冷语。 许闻松自然地坐到了随长安对面,轻声喊:“Kalyan,坐这。” 周如意眼眸一动,“嗯”一声坐下。表面波澜不惊,内心风起云涌。 菜上齐后,四个人安静地吃了会儿东西,周如溯率先开口:“家里还有很多亲戚,估计到后天给你过完生日才走。托周乐的福,你回去肯定被说三道四。” 周如意嘴一横:“不回。” “哈哈,你真是到了叛逆的年纪了,希望你把这个气势带到十五岁。” “生日宴还没取消?” “老太婆这几天丢掉的面子就指望在生日宴上挽回,到时候你不去她肯定找人绑你回去。” “为什么我刚走的时候没绑?” “听周乐说老太婆本来是要抓你回来的,打完电话又遣散了保镖。大概是……暴风雨前给你几日安宁?” “哼。” 周如意看起来一副全天下我最大的样子,实际上对后天的争吵完全没底气。 但是有周如溯和许闻松说过会帮他脱离现状,他好像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周如溯继续说:“二十号那天你就照常参加生日宴,给老太婆一个面子,等八点门禁客人走光,我把你们接到我的工作室,周乐接那个女人和周光华,我们进行最后一次谈判,由小随作为调停人。谈妥了签订协议,谈崩你继续和闻松离家出走。” “嗯。” 周如意心不在焉地盯着碟子里的肉。 许闻松看出了他的局促不安,贴心地递过来一杯果汁,同时向周如溯提出问题:“随博士是绝对的中立者吗?” 周如溯呵呵一笑:“你问他呀。”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随长安。 他动作缓慢地往嘴里送东西,将食物细嚼慢咽,又喝了半杯水,才道:“是。但对方不这么认为。” 许闻松表示理解:“那随博士只能算个见证者。” “嗯。” 上一秒还满不在乎的周如溯突然不爽:“你怎么算绝对中立了?你难道不会对我偏心一点吗?” “不会。” “我不信。” 随长安不屑置辩。任周如溯在耳边叭叭。 周如意忽然觉得他们之间又不太像。他对许闻松的每一句话基本都有回应,随长安则总是沉默但占理,让周如溯看起来像个咄咄逼人的笨蛋。 午饭时间结束,随长安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对正在结账的周如溯道:“让开。” “你要去卫生间?” “上班。” “啊?”周如溯难以置信道,“你怎么比老板还勤勉?迟到我又不会扣你工资。” “……” 随长安绷着嘴角坐了回去。 看戏的许闻松忍不住笑:“可是今天是大年初四,本来就不用上班。” “小随大年初二都在上班。”周如溯莞尔一笑,“可不是我逼的哦。” 见随长安不否认,周如意嗤笑一声,讽刺道:“最受资本家喜爱员工Top。” 周如溯下巴高抬:“我可不是什么资本家。” 许闻松微笑拱火:“所以你不喜欢随博士?” 随长安默然扫视两人。 周如溯直白且坦率:“喜欢呀。” “哈哈。” 周如意听得满头雾水。总觉得他们说的不是自己提出的话题,而是别的。 他们三个貌似都心知肚明,只有他和旁边的服务员不理解。
周如意和许闻松暂时住在周如溯的公寓里,三间卧室刚好够睡,他本人却硬要去随长安那蹭住。说是不想和不熟的人一起住。 周如意听完不禁冷笑,他从没听说过亲兄弟间有“不熟”的说法。 周如溯把钥匙扔给他,风风火火地走了,半件行李不带,还留下一只白猫。 周如意的注意力从“不熟”转移到猫身上,目不转睛盯着步态优雅的小白猫趴到许闻松腿上,在他得不到的手里慵懒地摇尾巴。 他发信息问周如溯: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周如溯:小随的,一只拿破仑猫,叫谡谡,我偷过来养两天。] [周如意:……] [周如意:你跟随长安不是上下属关系吗?] [周如溯:你猜。] [周如意:不猜。] [周如溯:哈哈,你和许闻松吵架了?] [周如意:。] [周如溯:活该啊你们,天天黏在一起,可算吵架了。] [周如意:。。] [周如溯:哈哈哈哈开玩笑的,说说?] [周如意:。。。] [周如溯:你的字母键呢?] [周如意:。。。。] [周如溯: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但你是好孩子,许闻松也是好孩子,适当的争吵能促进友谊,不要对他完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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