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乐檬食品这件事,她想她应该还会等下去,即使明知遥遥无期,她也会等,还会变着法子去提醒他。 只是现在突然没了力气再去等。 刚才来的路上她反思自己,她要求这么多,他会不会也很累。 这桩婚姻开始的时候,他给了她该有的尊重。 结束的时候,她也希望能给他一个体面的分手。 傅言洲看腕表,已经多睡了二十六分钟。 再不叫醒她就要耽误航班,他在她额头上轻吻:“稀稀,起来了。” 闵稀装作刚醒,问他:“几点了?” “马上一点半。”傅言洲把她头发整理好,“饿不饿?厨师还没下班,想吃什么很快就做好。” 闵稀依然没胃口,只好笑笑:“我在家来之前偷偷吃了小馄饨。” 傅言洲也笑,拿她没办法:“吃了就行。” 她起身,去了洗手间补妆。 傅言洲打内线给白秘书,让她把东西送进来。 闵稀补过妆出来,沙发边上多了一个米白色最大尺寸的行李箱。不用想,是他给她准备的。 “给我收拾的衣服?” 傅言洲:“有衣服,还有别的。” 闵稀把箱子横放,轻轻打开来,有几件新买的秋冬装,箱子里一半的空间装了零食,都是乐檬系列零食。 “到了那边不一定买得到,给你多带了几包。” 闵稀拉上拉链,扣上锁扣。 轻轻吸吸鼻子,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半蹲在箱子前,傅言洲把她拉起来:“哭什么。” 闵稀摇摇头,不舍地抱了抱他:“我走了。” 只是出个长差,又不是从此分别,傅言洲擦去她的眼泪,哄她:“只要有空我就去看你。” 喜欢他那么久,朝夕相处一年半,割舍的时候痛苦又挣扎。 闵稀抬头,泪眼朦胧:“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了,再玩一次真心话,我问你一个,你也问我一个。” 傅言洲被她哭得心里不是滋味,之前还以为她是疏远他,现在发现她是不想离开那么久。 他答应她玩这个游戏:“你先问我。” 闵稀眼前看不清他:“你还记得去年十一月十二号,在墨尔本家里答应过我的两件事吗?” “记得。”傅言洲用力抱抱她:“怎么会不记得。”打算在她一直有遗憾的那个纪念日给她惊喜。 闵稀沙哑着声音:“你问我吧。” “为什么把我照片用丝巾遮起来?” “我用两条丝巾裹着那个摆台带到上海,不喜欢婚纱照上你冷着脸,当时就没拆。再多回答你一个,那天拿脚在你裤子上蹭了几下,不是找你的茬。” 傅言洲亲她的额头,纵容道:“找茬也没事,我习惯你找我茬。” “我没找,从来没找过。”闵稀的眼泪蹭到他衣领上。 “没找,是我口误。”傅言洲亲她的额头,见不得她难受,转移她的注意力:“婚纱照不喜欢的话,以后再重拍。” 闵稀平复情绪,“不用。”她看手表:“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 傅言洲没立刻松开,又多抱她一会儿。 等闵稀推着拉杆箱离开,办公室的门关上,他心里瞬间空落落的。 两点半洽谈会,还有足够的时间打电话,傅言洲找出大学另一个校友的联系方式,这位校友是全球最大珠宝集团掌门人的儿子。 闵稀那三枚钻戒都是来自这个品牌。 电话接通,校友那边很安静,刚睡着就被吵醒,手机屏刺眼,他看了两次才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是傅言洲。 “我认输,白玫瑰的购买份额让给你,别专挑我睡着时骚扰我。” 还不等傅言洲说话,他挂电话,晚上喝了不少酒,头疼欲裂,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没用两秒就睡着。 傅言洲:“……” 为了送闵稀新品白玫瑰,他不止抢了周裕的份,还抢过这位校友的。 打电话前忘记算时差,校友那边是夜里。 他用英文留言:【最近有没有稀有宝石,我定制一枚求婚钻戒。】 周裕那边是中午,给校友留过言,他又打电话给周裕,开门见山:“帮我预订五百二十朵白玫瑰,明年六月二十六号用。” 周裕逮着机会哪能轻易放过调侃他:“是谁说没必要凑那个数?” “你天天话怎么那么多?”又问:“能不能订到?” “新品种你别想,用其他的玫瑰凑。” “我只要新品。” 周裕头大,培育基地每年培育的数量有上限。 物以稀为贵,一年培育五百朵,大家争着抢着买,培育出两千朵,就没那么稀有,等培育出五千朵,彻底失去高端市场。 “结婚纪念日送给闵稀当礼物?” 傅言洲:“那天我求婚,想给闵稀一个求婚仪式。” 周裕不再废话:“放心,包我身上。”再难他也买齐五百二十朵。 -- 闵稀离开凌宇大厦直接去了机场。 路上,余程潭发消息给她:【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家里的司机送我。余总你放心,我没事。】闵稀头靠在车玻璃上,一路都在看车外,深秋了,树叶开始变黄。 到了机场,她只拎了自己的行李箱,傅言洲给她准备的那个箱子没拿,她让司机又带回家。 她不爱吃零食,带过去也浪费。 到上海的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傅言洲安排了人接机,直接把她送到他们出差常住的那套公寓。还没来得及洗澡,门铃响了。 闵稀蹙眉,不应该是傅言洲,他今天有洽谈,还要跟褚逸他们聚餐,物业也不会这么晚打扰她。 她快步过去开门,从可视门铃里,她看到了闵廷。 闵廷臂弯搭着风衣,又摁一遍门铃:“稀稀,是我。” 闵稀搓搓脸,整理好表情才开门,佯装惊喜道:“哥你怎么知道我在上海?” 闵廷瞅她一眼,沉着脸进屋。 闵稀带上门,伸手拽拽他的衣袖:“板着个脸,谁惹你了?” 到了客厅,闵廷把风衣丢在沙发上,转脸看她,恨铁不成钢:“为一个乐檬的项目,你就要躲到国外去?” 闵稀张张嘴,想要辩解又放弃。知道她错失了乐檬竞标的机会,还精准知道她到家的时间,想必已经弄清楚中间发生的一切。 “你怎么知道的?” 闵廷也一直关注乐檬食品的公关业务招标,迟迟没动静,他就多问了几句,一问才知道被卓然公关拿下。 闵稀解释:“我没躲,就是出去冷静冷静。” 闵廷架势迫人:“错的不是你,你冷静什么?”他不管傅言洲把项目签给卓然是什么原因,让闵稀不高兴了就是不行。 长这么大,她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还想不想要乐檬的项目,签了约我也能拿给你。” 闵稀摇头,态度坚决:“不想要,项目方案都被我清空了。” 她去酒柜里找杯子,给哥哥倒了一杯水。 “哥,这事你别插手,我想自己处理,婚姻里的矛盾,别人插手反而越复杂。” 闵廷拿过水杯,一杯温水一口气喝光,心头那口气还憋着,烦闷无处释放。 “忙了一年的方案,你就清空了?” “因为没意义。” 现在由卓然公关为乐檬食品传播品牌价值。 闵稀再次央求哥哥:“能不能让我学着自己处理婚姻里的问题?我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你跟爸妈。” 闵廷反问:“谁说不能靠一辈子?” 闵稀抿抿唇,控制着眼泪。 闵廷最见不得她掉眼泪,不管是煽情的眼泪还是鳄鱼的眼泪。小时候她闯了祸就是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本来被她气半死,她一掉眼泪他就没了脾气。 “行,我不插手。” 但他有个条件:“别委屈自己。如果冷静下来,觉得婚姻还能继续下去,我支持你,如果不想继续,我也支持你,离婚后续所有的问题我来解决。” 他不希望她像母亲那样,一辈子被他们兄妹俩困在了无望的婚姻里。 闵稀本来不想哭的,闵廷这么一说,她左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第41章 闵廷去拿了一条湿毛巾给妹妹, 不再问她为何执意要出国,离婚说得很容易,真要放手的那一刻, 有多痛苦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连他都没办法感同身受。 一年多过去, 她对傅言洲的感情应该更深了,若有七分,她肯定想让傅言洲回应她七分,甚至再多一点。 傅言洲不爱她,又怎么回应她? 单纯从联姻角度, 傅言洲做的已经不错, 但这个不错离妹妹的要求相差甚远。 大概就像母亲对父亲那样。 闵稀擦过眼泪, 闵廷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想吃什么?” “不…”饿没说出口, 不想让哥哥太担心,她索性说道:“不知道吃什么。” 闵稀看着哥哥:“随便你做。” 闵廷会做简单的面条之类的,从小就会做, 闵稀小的那会儿经常去严贺禹家吃饭, 很羡慕严贺禹妹妹有父母陪着吃饭, 还羡慕严贺禹妈妈偶尔煮面给他们吃。 他们家里都是阿姨做饭, 再好吃她吃得也不多, 有时他就会煮碗面, 味道大概也不怎么样,但她吃得津津有味。 她不喜欢吃面, 他和父亲做的例外。 “你家冰箱有没有面?”闵廷卷衣袖,去了厨房。 闵稀不清楚,从来不进厨房。 闵廷把几个冰箱找遍, 除了水和饮料,没任何吃的。 “今晚去我那住吧。” 闵稀正好也不想住这里, 触景伤情。 闵廷的房子靠这不远,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回去路上他拐去生鲜超市采购了一些食材,他家里也没吃的,有时几个月不来住一回,什么都没准备。 闵廷把购物袋放到后备箱,刚坐上车,闵稀的手机有视频电话进来,他余光扫了一眼,认识那个头像,是傅言洲打给她。 闵稀之前哭得厉害,眼睛到现在还红着,她不想接,把手机给闵廷:“就说我睡着了。” 她转身背对闵廷,靠在椅背眯上眼。 闵廷摁断视频,用闵稀的手机回电话过去。 傅言洲今晚参加同学聚餐,有家属的都着家属一起来热闹,一共来了三十多人,褚逸包下一个小宴会厅,一帮人快疯了,在玩无聊的游戏,输的人喝酒或是爆一个他们高中时的料。 被笑闹声吵得头疼,他出来清静清静。 电话接通,听到那端是闵廷的声音,他皱眉:“稀稀呢?” “你说话小点声。”闵廷面不改色撒谎:“说昨天熬通宵,睁不开眼,上车就睡着了。” 傅言洲知道闵稀困,中午在他办公室还眯了一觉,怕吵醒闵稀,他切断电话,改为发消息质问闵廷:【昨天你有什么事非得那么晚找她说?她熬通宵你就不能劝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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