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延薄削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你找的人,我肯定放心的。” 汽车行驶到波尔街,华人司机忽然踩着油门提高速度,神色紧张地说:“先生,有一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许时延扭头,透过后窗玻璃看到死死咬紧他们的黑色吉普车,“从哪儿贴上的?” “医院门口,我见过这辆车……停车……停车的时候它就在我旁边。”司机有些慌乱,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颤抖,声音也不可控地结结巴巴。 戴维低骂了一声“shit”,抓着右侧的把手,高声提醒后排的两人,“系好安全带,两位玩过《侠盗飞车》吗,这项增值服务可得另外付费!” 波尔街的车道狭窄,红绿灯几乎几百米就有一个,司机在红灯亮起的瞬间松了油门,被戴维一巴掌拍在头上,“怎么着,你想去地狱交你的交通罚单吗?” 第一个红灯闯过去,后面的吉普车也跟着冲过人行道,右侧的车队穿插进来遮挡了后车的视线,留给他们一个逃跑的间隙。 “下一个路口往右,换另一条街道往我们开的路线走。”闻柏意调出导航,分析道路交通情况后沉着稳定地指挥。 司机松了一口气,但身体依然紧绷地听着指令行事,但还没等他们开到下一个路口,一辆横陈在街道中间的大型卡车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调头。”许时延在观察后车跟上来的情况,黑色吉普车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美国的治安真是一如既往地糟糕,我早就说了要移民去中国。”戴维两只手紧紧抓住把手,整个身体因为车辆急转弯而倒在车门上,“这破地方我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呆了!” 车身整个倾斜,闻柏意下意识地抓过许时延的手,把人拉到怀里紧紧护住。吉普车猛冲过来,顶撞到汽车的后备箱,剧烈的晃动让闻柏意发出几声闷哼,却怎么都没有松开手。 两辆汽车追逐在福尔斯大道上,戴维松开一只手准备报警,手机还没拨号就被撞飞滚到了座位底下。 黑色吉普车副驾驶座是个卷毛黑人,嚼着口香糖探出半个身子在窗外,拿着一把步枪对着他们的轮胎一阵扫射。 车胎被打中之后,车辆失去平衡冲进了一家便利店,撞到货架后被迫逼停,侧翻在店铺里面。 店员被吓得蹲在收银柜后面惊声尖叫,吉普车停在了路边,走下来两个拿枪的男人。 许时延被闻柏意护着,巨大的撞击被他用身体缓冲了大半。但闻柏意自己的头却狠狠地磕在了车门上,鲜红色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滴,瞬间就染红了纯白色的衣领。 “柏意……你流血了!”许时延赶忙拨开他的头发查看伤口,好在伤口并不深,他摘下自己的领带死死按住,血很快就被止住了。 闻柏意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血色,在看到许时延为他担心的那瞬间,所有的血雾仿佛都散了。他吃力地踢开车门,拉着许时延往下跳,“我没事,先跑!” 戴维也跳了出来,嘴里一边骂一边说:“我要去中国!妈妈,我要去中国!” “他们的目标是我,大家分开走。”许时延对戴维说,眼睛却看着闻柏意。 闻柏意不回答他,抓着许时延的手腕却收紧的更加用力,戴维慌不择路地跑到收银台蹲下,刚好和吓得瞪圆了眼睛的收银员面面相觑。 超市的侧门被闻柏意一脚踢开,外面是一条光线昏暗的过道,墙面上全是五颜六色的涂鸦。 许时延又说一次,“我们左右分开走,逃出去的概率会大些。” 闻柏意左右看了一眼,果断地选了右边的路,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掷地有声地说:“不分开。” ---- 闻柏意:不分开!死也不分开!
第62章 62.0 中枪 狭小的过道里堆满了商家的货物,凌乱的箱子三三两两的横陈在路中间,闻柏意只能松开许时延的手,推了他一把让他跑在自己前面。 因为遮挡物太多,匪徒手里的步枪成了摆设,他们骂骂咧咧地踢开箱子,双方的体力悬殊还是让匪徒占了上风。 眼看就要跑出巷子,刚才的卡车突然驶过来,把路口堵得严严实实。副驾驶座又跳下来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双手插兜地站在路中间,倨傲地抬起下巴看着被围堵的两人。 “你们逃不掉的。”棕色头发邪魅一笑,黝黑的枪口对着许时延的胸口比划了一下,口气轻佻地说:“许先生别误会,我们的主人是一位绅士,他只是想请你喝杯咖啡而已。” 许时延警惕地后退一步,挡在闻柏意的面前,“你主人是谁?” “许先生应该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却已经找了您很多年。”棕色头发脚步轻快地走近,举着的枪口又移到了闻柏意的身上。“只可惜您被这位先生藏起来了,他不仅限制了您的人身自由,还浪费了您的才华。如果你跟的是我的主人,这些年早就名利双收了。” 闻柏意不愿被许时延护着,他扣着许时延的肩膀把他往后一拉,两人往右侧方退紧靠在墙壁上,观察着逃生的空隙。 “别跟他废话。”闻柏意贴在许时延的耳边说,“右边那个大个子反应要迟钝些,我先上,从他这里破口子跑。” 话音一落,闻柏意举着木箱往左砸过去,人却猛地冲撞过去把大个顶翻抵在墙上,许时延顺势窜过去一脚踹到卷毛黑人的腹部,再一个推手把人举起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三人哪里见过以柔克刚的太极功夫,看着许时延毫不费力地把一米八五的黑块头摔到地上,棕色头发朝着他们脚边的木箱开了一枪以示警告。 “许先生,我不得不承认,您很厉害,但……您能快的过子弹吗?”棕色头发挑衅说道。 枪响的那瞬间,闻柏意双眼猩红地冲过去扑倒许时延,将他整个人护在怀里,敞开整个后背给敌人。中弹的冲击力带着他和许时延重摔到墙上,闻柏意极力忍着痛苦的闷哼声,不想让许时延担心。 但肩头的血簌簌地往下流,子弹卡在肩胛骨下三寸的位置,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如果不及时救援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许时延搀扶着面色苍白的闻柏意,恨得咬紧牙关,说:“我跟你走,但你得答应我,救他。” 棕色头发微微耸肩,神情愉快地说:“当然可以,主人吩咐过,他也是主人的老朋友呢!” 闻柏意伸手拽紧许时延的手腕,眼睛里红血丝密布,声音嘶哑地说:“阿延,别管我……!” “别他妈废话,先救人!”许时延拿捏到这群人的任务应该是抓活的,冲着他们怒吼一声。 卷发黑人刚刚被揍得最惨,嘴里骂骂咧咧地站到棕色头发后面,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两人。 两人被押上黑色吉普车后座,闻柏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许时延紧紧搂着他的腰,让他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上,小心地撕开他的衣领查伤口。 翻开的皮肉还带着焦灼的气味,车上有个简易的医疗箱,许时延小心翼翼地为闻柏意缠上纱布,自己都没察觉因为闻柏意受伤就心疼地红了眼眶。 闻柏意裸着上身,许时延低头的时候头发就擦过他的胸膛,他看着许时延眼底蓄得水光,竟觉得这一枪挨得值当。 他凑近许时延耳边,轻声宽慰道:“别怕。” 许时延的指腹隔着纱布摩挲着伤口,眼里的疼惜藏不住。那一枪枪响的时候,时间突然被无限拉长,他看见闻柏意黑色瞳孔中自己惊惶的神情,看到这半年来对闻柏意的防备在这一秒钟分崩离析。 “怎么可能没事,如果不是因为我……”许时延的喉头发紧,略带哭腔。“你是不是傻,扑上来干什么?” “保护你是我的习惯。”闻柏意扯了扯嘴角,笑得并不好看。“这七年我总怕会有这么一刻,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许时延往前面看了一眼,卷毛黑人一直透过后视镜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探过身借着给闻柏意缠绷带的间隙低声说:“他们没打算要我们的命,肯定是图些什么。他说的老朋友,你有印象吗?” 闻柏意摇了摇头,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和许时延共同认识的人只有谢忱和晏陈行,再说能够在美国调动劫匪卖命的人,自然非池中之物。 “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许时延抓过闻柏意的手,摊开他的手指,在掌心写下了三个字。 闻柏意与他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他不动声色地反握着许时延的手,皱着的眉头因此而纾解,掌心传递的温度像是一种温柔力量,让许时延也有时间沉静思考。 李贺在FME论坛会场接到戴维的电话,惊魂未定的律师磕磕绊绊地说完二十分钟前发生的险情。 李贺第一时间找到组委会,却有人出言嘲讽:“真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但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恰好有人举报许教授抄袭,恰好他需要在24小时内到FME自证,又恰好有歹徒掳走了许教授。我记得,你们中国不是有个成语叫畏罪潜逃?” 李贺看了一眼,说话的正是CGA的James,刚才在后台的争执他已经听说了,此刻James明显的针对让组委会议论纷纷。 秘书长是一个胖老头,头发花白,带着厚重镜片的眼镜,缓缓起身说道:“先生,如果许教授真的遇险,您应该先去警局。但FME有自己的流程,24小时内如果被举报人无法到场自证,我们会先发通告取消他的嘉宾资格,再进入内部调查阶段。” 李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国内时间九点十分,只剩下十三个小时。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金博士的电话打了进来,“李助理,时延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他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李贺退出会场,躲到消防通道里,低声回道:“博士,他们遇到了点麻烦。” “研究所那边也出事了……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所有的历史数据都被销毁了……我们现在拿不出来证据,这可怎么办啊?”金博士声音哽咽,反反复复地念叨:“时延呢,快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啊!” 李贺心中大震,这一系列的计划缜密环环相扣,那群人掳走许时延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让抄袭的污名坐实在他的头上。 “数据恢复需要多长时间,有没有云备份,如果能恢复的比例大概是多少?”李贺镇定地问。 “至少48个小时,这种机密数据怎么能上传,恢复比例暂时不清楚……”金博士咬紧牙关地回答,“我得回国……我必须回去一趟……” “洛城扣住了吗?”李贺又问。 “跑了……”金博士陷入自责,“都是我糊涂啊……” 挂断电话之后,李贺刚走到长廊就被James从身后叫住,趾高气昂的男人走过来,眼神一瞥地说:“李先生,需不需要CGA也出人帮你们找找。在人脉这块上,你们时易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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