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议论,闻柏意不经意皱眉的情绪被许时延纳入眼底。他低头审视自己的着装,发现没什么异常后终于反应过来是自己大惊小怪。 闻柏意压低声音说:“很好,什么都好。” 会场后台突然一片哗然,一群黑衣保镖拥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过来,闻柏意拉着许时延的手腕带着他退到旁边,等簇拥的人群过后贴在他耳边给他解释道:“你应该在会议流程表上见过他的名字,他是美国德思必生物实验室的查理德博士。” “那个明星博士?”许时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个浓眉大眼的外国人在临上台前忽然回头,目光恰好与他对视。“他好像在往这边看。” 闻柏意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时,查理德已经别好耳麦在礼仪的带领下登台,“我之前和你说有GK的消息,就是查理德告诉我的。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也和GK认识了很多年。” “他见过GK?”许时延问。 “没有,两人只通过网站联络,但我给他看了洛城的信息,他说GK不可能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 “我们之前一直猜测GK是德思必的人……原来都是他提供的交流数据……” “查理德说,他和GK的通讯在半年前突然中断了,GK的账号再也没有回复过他的信息。他这几天查过定位,发现在半年前这个IP突然出现在了中国。”闻柏意的手还捏在许时延的手腕上,无人提醒的话,就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亲密姿势。 “可他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他。他甚至不知道GK是男是女,仅凭他们的聊天记录来推断一个人的身份,是荒谬的。”许时延想起理查德刚才落在他身上的那一眼,原来是含着打量的意味。 “理查德说,在GK消失之前曾经和他提过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给理查德发了一个实验室的视频,里面的很多器材都是顶级配置。在全球能配4M3粒子显微镜的实验机构没有几家,甚至连德思必也只有一台,可视频里出现了三台。” “三台4M3?”许时延倒吸一口气,“这个显微镜不光是价格昂贵,购买渠道也很严苛,晏部长曾经问过我实验所需不需要购置,由国家拨付专款资金,但这个器材生产技术被垄断,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洛城能使用GK的账号,可能并不是简单的黑客盗用信息。理查德看了他近半年发布的博文,延续风格和之前的GK并无差别。如果不是我找到他问,他都没有想到GK的账号下面换了一个人。他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进了新的机构签了涉密协议,所以不方便再和他交流。” “现在的问题,我们不仅要证明洛城不是GK,更要弄清楚他到底是谁,留在景逸到底是为了什么。”许时延心里觉得惴惴不安,眉头紧锁地说。 “FME的会还有三天结束,我已经帮你定了最近的机票,三天时间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闻柏意出言安抚。 “我出差,老师也陪着师母到美国治病,研究所现在只剩下老胡一个人,他的性子沉不住气,遇到事儿自己就先乱了。”许时延在心里盘算每一个环节,总觉得有哪一环扣不上。 闻柏意忽然开口,说:“金博士的签证和护照,是你托人给加急办理的吗?” 许时延抬头,一脸错愕地问:“你说什么?” 闻柏意也不敢在瞒,简单几句讲了金夫人的病情,又提到手术原本是安排在下个月,和许时延的出差时间错开,却不想金博士提前弄好了签证和护照。 许时延听完之后,挣开了被握着的手,快走几步说:“带我去医院,我们还是直接问老师吧!” 金夫人的手术在许时延到达美国的第一天就顺利完成了,后面几天时间已经从ICU转到了单人病房。闻柏意和许时延赶到的时候,金博士正窝在沙发上小憩,看到突然出现的许时延愣了一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引着两人出了病房。 “老师,师娘的病怎么样了?”许时延隔着门上的窗户往里看,素净的女人合眼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色看着令人心紧。 “肿瘤3.8厘米,压迫到周围的脑组织和神经,再不取就危险了。偏偏长得位置偏右下,手术难度极高。”金博士想起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等待的十八个小时,就惊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好在……手术很成功……闻总帮我们找的医生技艺高湛,总算是取出来了。” “师娘醒了吗?” “下午醒了一会儿,喝了点水又睡了,意识挺清醒的,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谢谢闻总。”金博士看了一眼跟在许时延身后的闻柏意,“我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国,蝴蝶项目只有落在你的身上。” “博士,签证和护照的事情是谁来找您办的?”闻柏意单刀直入地问道。 金博士闻言一愣,看向许时延,“不是你……?” “不是我。”许时延斩钉截铁地说道。 “资料信息我是交给了洛城,他说是你让他来帮我办理的。我以为是闻总把手术的事情告诉了你,也找契机和你搭上话……”金博士认真回忆当时的场景,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两人。 “所以,你把身份证原件和办公室钥匙都给过洛城?”许时延出声问。 “是啊,他不是你推荐进来的人吗,我自然是信得过。”金博士看着两人变了脸色,推了推镜框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许时延和闻柏意相视一眼,心中都已波澜四起。 ---- 坏了!
第61章 61.0 飞车 许时延还来不及和金博士细说发生了什么事情,闻柏意就接到了李贺的电话。 “闻总,您和许先生在一起吗,FME这边出事了。”李贺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焦虑,与他平时沉稳的性子判若两人。 闻柏意看了许时延一眼,并没有避开他的意思,反倒按了手机的功放键。“你说。” “有一封匿名邮件发到FME组委会的邮箱,举报许教授刚才演讲稿的数据都是抄袭丹麦科学家贝森2017年发表在国际生物P3刊的镜像生物推演论文。”李贺的会场背景音很是嘈杂,闻风而动的媒体正在满世界的找许时延,他绕到柱子后面用手包住话筒小声地说。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金博士气得面色铁青,怒骂了一句:“时延的这篇稿子给我审过,里面的所有数据都是14-18年在景逸跑出来的,我们的电脑上都有详细备案……” “现在FME要求立刻彻查许先生的数据佐证,他们对学术造假深恶痛绝。在20年就曝光过同类型事件,害的那年的FME直接停办,这次出了这种事组委会非常重视。”李贺顿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说:“他们希望许先生能立刻赶回来,配合警方的调查……” “李助理,麻烦您转达FME,我现在就回去。”许时延神色淡定,不见一丝慌乱。 金博士折身走进病房,拿了自己的外套边走边穿说:“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闻柏意挡住金博士的路,眼神往病房门口带了一眼,气质沉稳地说:“金博士,您现在去会场也无济于事。夫人这里不能离人,您不如留在这里,先联系国内的人将完整的证据链留存,再提供给FME作为举证。” 金博士被闻柏意点醒,恍然大悟地摸出手机开始给老胡拨电话。 现在国内时间凌晨三点十分,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老胡的电话处在关机状态。 金博士又拨了行政部门负责人的电话,无一例外地无人接听。 闻柏意低头看了看时间,对许时延说:“我联系在美国的律师,等他到了我们再一起过去。” 许时延点点头,转过身安慰金博士,“老师,这只是一场误会,我相信FME组委会不会相信一封凭空捏造的信件就给我们扣上抄袭的帽子。我过去解释一下,很快就能回来。” 金博士拉着许时延的手,声音颤抖地说:“蝴蝶项目是你和我七年来的心血,它不能出事啊……” 许时延并不算个能言善辩的人,在这种前路未明的状况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老师,唇角动了几次却发不出声音。 闻柏意适时解围,低下头注视许时延的眼睛,说:“相信时延吧,他会处理好的。” 大概是闻柏意有一种天生的气场,他的话莫名地安抚了两个人,许时延拍了拍金博士的手背,镇定地说道:“老师放心,有我在呢……” 十几分钟后,闻柏意说的律师朋友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他们坐进后座时还没开口,热情的华裔律师戴维就吹了一个口哨转过头说:“闻,这就是你藏在钱包里的男人,他怎么和学生时代一模一样,你们中国人都吃了不老药吗?” 许时延侧过头,看闻柏意面上不动声色,耳朵尖却莫名的红了,就猜到也许他的钱包里真有一张自己的照片。 闻柏意压根忘了这茬,瞪了戴维示意他闭嘴。他钱包里的许时延,是从毕业墙上面撕下来的一寸照片。 照片里的许时延不过十七八岁,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衬衣,耳发垂下来显得脸只有巴掌大,清澈如许的眼睛里闪着星子般的光芒。 闻柏意不知道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会干这样的蠢事,撕下来的照片有些卷边,他明明可以找许时延要一张新的,或者是重新和他拍一张双人的合照。 可这张照片在他的钱包夹层里躺了好多年,直到被戴维说破。他惊慌的眼神虽然被藏得很好,但依然被许时延捕捉到了。 好在现在不是聊天叙旧的时候,闻柏意简单给两人做了个介绍,把发生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戴维皱紧了眉头,表情夸张地说:“如果只是一封举报信,以我对这些机构的了解,他没有必要在会议举办期间大张旗鼓地办这件事情。” “你是说……后面还有FME的人在推波助澜?”闻柏意分析道。 “我不确定,但如果是太简单的case,根本用不着我出手。”戴维通过后视镜看着神色淡漠的许时延,笑着说:“许先生,你可是我见过最淡定的当事人了。很多人惹上官司都会自乱阵脚,在警察面前说很多让我想敲他脑瓜的傻话。” 许时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轻声说:“清者自清。如果这是别人为我设的圈套,那封举报信应该只是第一步。我想,老师那边搜集证据并不会那么顺利,还得麻烦戴维先生帮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那是当然的,闻可是付了我一大笔钱!我会让你体验到宾至如归的服务!”戴维从副驾驶位上探过身子,捂着胸口表情夸张的说。 许时延挑了挑眉,肩头倾过去靠着闻柏意,低声问道:“你确定他是律师?” “话这么多,怎么不像个律师?”闻柏意恨不得用胶带把戴维的嘴给贴上,但也庆幸因为他的活泼,许时延的情绪明显松弛了几分。“但你放心,戴维在法庭上可不是这样的。他是全美排名前十的大律师,想约他的人已经排到了华尔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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