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柏意站在第二格台阶上,看着许时延穿着一件浅咖色风衣,腰勒得极细,像是一阵风就能把这个人吹走。他最近的头发长长许多,却似乎没有去修剪的意愿,鬓发已经遮住了耳朵,显得脸只有巴掌大小。 他太瘦了。闻柏意眉间紧蹙,眸光一沉。 许时延甚至没有与他视线交集,走过他身侧时,闻柏意伸出手想牵着他。许时延快走一步避开,径直上了车,闻柏意的手悬在半空,黯然片刻后紧跟而上。 闻柏意订了音乐会的票,是许时延最喜欢的一个德国交响乐团。之前的世界巡回演奏会亚洲站选的是日本,许时延请了年假想去,闻柏意原本是答应的,最后却再一次无故爽约。 许时延到了演奏厅才知道是德国巴黎爱乐交响乐团的演出,周围的粉丝一脸兴奋地在外场的宣传桁架前合影留念。许时延对情绪的感知却低到了零点,好像再大的欢喜都与他无关。 闻柏意见他凝视着排队拍照的粉丝发呆,还以为在思考要不要也和海报上的人合影,摸出藏在西服里侧的票低到许时延眼前,说:“定了第一排的贵宾票,结束以后还能去后场和他们的指挥合影,不用在这里拍。” 许时延的目光又落在票根上,表情却依然没什么变化。好在闻柏意也不指望这点小事就能哄好许时延,他笨拙的去修补两人之间的裂痕,像是在碎玻璃上粘上黏糊糊的饭粒,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不想拍。”许时延伸手抽出一张票,没等闻柏意跟上就往里走。“你不用费心准备这些。” “阿延……”闻柏意几步追过来,和许时延并肩往里走。演奏厅的观众陆陆续续地入场,闻柏意慢了一步挡在许时延身后,下意识的又护着他的安全。 许时延低头按着票根往里走,忽然被闻柏意一把拉住,“我跟你换个位置,你坐中间的。” 许时延不明所以,但懒得和闻柏意争辩,挪到了他的位置。忽然听到他原本那个位置坐在左侧的女人轻笑一声,把垂落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说:“闻总,好巧啊,您和朋友也来听交响乐呀。” 闻柏意的面色如墨,警告的眼神落在白珊珊的身上,鼻腔冷哼地嘲讽道:“是呀,真巧啊白小姐。演奏会要开始了,我们等会再聊。” 许时延对闻柏意的人际圈不感兴趣,他低头看着座位上的节目表,从衣兜里掏出一只钢笔在上面勾勒他最爱的几首歌。 闻柏意坐在白珊珊和许时延身边,低头拿出手机给白珊珊发了条信息:“白小姐,别在我面前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花样儿。” 白珊珊笑得妩媚,站起身脱了外套放在椅子上,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又施施然地坐下,回消息道:“闻总太难约了,我只能不请自来了。” “我说了别想动他。”闻柏意用衣袖半遮着手机屏幕打字,却不知道他的动作都被许时延纳入眼底。 许时延并不在意和闻柏意发信息的人谁,哪怕是关观也无所谓了。他只是觉得闻柏意越发贪得无厌,莫非还想享受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闻伯伯说,只有正式订婚后,闻家的注资才能汇入白氏的账户上。两边的老头都等不了,你如果再拖着,就不光是我来找他了。” 白珊珊回了短信突然站起身,越过闻柏意往前走,身子一歪整个人扑到了许时延的怀里。许时延稳稳地接住了她,低声说了句:“小心。” 闻柏意几乎是第一时间站起来,愤怒的神色挂在脸上又不敢明言,看着白珊珊给许时延致歉后又继续往外走,闻柏意捏紧的拳头藏在身后就怕被许时延看到。 等白珊珊走远,许时延侧头看着闻柏意还站着,眼神晦暗的望着出口方向。许时延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别挡着后面的观众,闻柏意坐回位置,心虚地抓着许时延的手紧紧扣住不肯松开。 许时延由着他握着,目光落回舞台上,神色专注地观赏表演。闻柏意手心冒汗,整场演出视线都凝在许时延的身上,一场七十分钟的演奏竟然没听进去任何一个音符。 等演奏到最后一首歌,许时延示意闻柏意松开,握紧的手已经开始发麻。在换曲的间隙,他侧过头轻轻扫了闻柏意一眼,悠悠地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并不在意你和这个白小姐是什么样的关系。” 闻柏意颓然地松开手,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骗着他说:“你别多想。” 许时延毫无波澜地看着眼前这个紧张的男人,觉得此刻的闻柏意滑稽又可笑,他勾勒一丝淡淡笑容说:“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想。” ---- 许时延:情绪值10% 闻柏意:愤怒值200%
第33章 33.0 宴会 老胡带着喜色敲门进来,许时延停了手上的工作,捏了捏山根缓解眼睛疲惫,另一只手从抽屉里掏出一条巧克力扔到桌上,说:“问到了吗?” “邮箱给你搞到了,都是这一科里面的大拿,联系方式都被捂得死死的。你别看只有几个,搞到这些都很不容易啊,哥哥这大半辈子的人脉都折进去了!”老胡拆了巧克力,吃到嘴里皱了皱眉,说:“你怎么买的越来越苦了,呸呸呸,比黄连还苦。” 许时延又抓出来一把糖,荧光色的糖纸在光线下折出五颜六色的光斑,老胡剥了一颗丢到嘴里,才中和了黑巧的苦味。 “你用咱们研究所的官号去联系他们吗?没用的,我都试过了,根本就不回!咱这圈子你也知道,都心高气傲着呢,挖人可难了。” “如果用chloe xu的私人账号呢?”许时延登录上许久没有打开的专业论坛,输入账号和密码,蹭蹭蹭的弹出来很多天表达仰慕的私信。“你给的这份名单里有两个是和我的互关,我可以试试。” “那不就等于半公开cleo xu就在景逸研究所的秘密了?闻总他能同意吗?”老胡把糖吐出来,包在糖纸里丢到垃圾桶,坐到许时延旁边看他回复一部分人的私信。 “Hello,I am cloe xu。I'm very interested in the argument you said. Do you have time to talk about it?”(你好,我是chloe 许。你说的这个论点我非常感兴趣,有时间约出来仔细聊聊吗?) “这是我的个人账号,为什么要他来同意。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享有平等人权。”许时延低头继续处理私信,并点开了一个黑色猫眼头像的页面,递到老胡面前。 “这个人的邮箱查到了吗?或者其他的有效信息。” 老胡接过来仔细一看,两手一摊说:“查不到!GK很神秘的,不隶属于任何一家研究所。我们推测他可能是美国德思必生物实验室高级研究员,因为他发的视频和官方的风格很像,但IP地址又显示是在国内。” “他也在研究镜像生物学。你看他18年发在论坛上的这篇‘镜像T7转录’过程记录。也许他就是我们需要找的解决制备长链镜像RNA的人才。” “可是他都没有关注你,能收到你发的消息吗?”老胡搓搓手,疑惑问道。 “试试,我先关注他吧。”许时延顺手也发了一条信息,等了十多分钟对面却毫无反应。 老胡沮丧地靠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说:“哎!原来这伯乐这么难当。” 许时延倒是不急,连他自己都是两三个月才登录一次账号。他转过身继续处理其他文件,刚合上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老胡见他接起电话后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时延!”谢忱在电话那头语气很急,“我怀疑陈书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我现在跟着他们的车到了酒店!这边的前台不让我上去,你来帮我想想法子。” “你别冲动,把地址发给我。”许时延立即起身走出办公室。“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黄河路的嘉华大酒店。妈的我居然被个小孩带绿帽子了!骗我说这周末要和同学出去玩,非不让我接他。结果转头上了一个老男人的车,从学校直接接到五星级大酒店来了!”谢忱愤怒地嘶吼道:“难怪这些天老在家里给我吵架呢,原来是跟我嫌我烦了,一脚踏两船呢!靠!” 许时延脑海中浮现出陈书对他的敌意,边走边安抚谢忱的情绪说:“也许是误会,你先别胡思乱想。我马上就到,你在大堂等着!” 许时延到的时候,谢忱双眼通红拳头捏紧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手机不停拨着陈书的电话。 许时延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短短半小时的时间,谢忱已经拨了一百多通的电话。陈书没有接,谢忱抓着许时延的手,声音颤抖地说:“前台不给我查,他们不告诉我他在哪个房间。” 酒店48楼。 陈书从顶层套房走出来,已经褪去青涩的校服,换了一套修身笔挺的浅灰色燕尾西装。黑色碎发扎了半个马尾,剩下一半披在肩头,整个人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的眼睛生的漂亮,凝眸时就像黑曜石般深邃的夜空,流动时又像是滚动的银河。谢忱最是爱吻他的眼角,夸赞他光是看这对眼眸就能知道是贵家公子。 可谢忱对贵的概念,还只停留在普通商贸公司老板的孩子。却没想到光是此刻,陈书胸口别着的DE BEERS blooming21年秋季限量胸针就已经超过他对富豪的认知。这枚胸针除了主石是3克拉的纯净钻石以外,外圈镶嵌的黑水晶也是造价不菲。 他走出房间看到等在外面的哥哥迎了上来,低头为他整理胸前的领带,“去美国读书是你自己的决定,等会就别让爸妈为难。该有的体面一定要做到,今天来的人不少,别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懂事。” “知道了。哥,你答应我的事也要做到……我到了美国之后会跟谢忱提分手的……在我走之前,你得替我瞒着这事。”陈书低着头,语气悲伤地说着。“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一直在骗他。” “行。我答应你。走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对了哥,今天的嘉宾名单上怎么还有闻家的人。闻柏意不在家里看好许时延,跑到我的欢送宴来干嘛。哥,你说他俩关系那么好,我走了以后谢忱会不会……” “胡说八道什么呢,许时延连我都看不上,还能看上谢忱。”晏陈行伸手拍了拍晏陈书的肩膀,见他皱眉,笑说道:“真不知道你喜欢谢忱什么,一穷二白的,除了个破相机什么都没有。” “谢忱那叫自由摄影师,他拍的照片很厉害的,前不久才在国际上获奖。”晏陈书提到谢忱,眼里的星光终于点缀了黑曜石般的瞳孔。“谢忱和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人都不一样,他把感情看得比钱重,他如果想挣钱早就转商业摄影师了。” “所以我说,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感情这东西,最不值钱了。”晏陈行不忍看弟弟难过,宽慰道:“我知道你很喜欢谢忱,可这种感情也上不了台面,玩玩就算了。你在大院里长大,早该知道我们最后都会服从命令结婚生子。这次宴会虽说是送你出国,但回来以后的路他们已经安排妥当,你难道要去和爷爷再争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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