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椅?哦,爷爷喜欢就好。” 许时延听她提起,疑惑地回头看了闻柏意一眼,闻柏意和他目光对上,又若无其事的越过他跟在许彦国身边踏进了屋。 去年临近春节,其实就是许时延第一次和闻柏意提分手。两人闹得难堪,许时延被闻柏意接回来后折腾了一夜就发了高热,整个春节假期都是在医院里过的。 初六那天出院,许时延还想回安城,闻柏意没给他商量的余地,威胁着说如果非得去,就陪他回家出柜。 却没想到,原来那时候闻柏意虽然阻拦他赶回来探亲,却又安排了满满一屋子的年货,以他的名义送给许彦国。 养生馆的叔伯们听着许彦国今天出院,在院子里备了一桌滋补汤锅,还挖了埋在梅花树下的酒,招呼着众人围坐。 闻柏意少见这样乡土热情,略显局促地贴着许时延而坐,许时延凝眉瞪了他一眼,挪开一寸又被 靠了过来。闻柏意在桌下伸手,抓住了许时延的手,五指嵌在他的指缝中紧紧握住。 许泽给闻柏意倒酒,乐呵呵地说:“领导啊,我们这是小地方,招待不周。这酒是小延十四岁的时候埋的,很有些年头,您尝尝?” 闻柏意诧异,说:“十四岁的孩子,埋酒坛子做什么?” 众人哄堂大笑,说:“许老爷子爱喝酒,常给小延念叨古书里那些“五味子酒”、“三花酒”。后来这孩子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一本旧书,上面还真有酿酒的法子,就做了几坛子埋树下了。” 许泽晃了晃酒杯里无色透明液体,炫耀说道:“你看这三花酒,晃动酒瓶的时候会浮起酒花,特别漂亮。” 闻柏意看向许时延,又问:“只有一层,为什么叫三花。” “这种酒入坛堆花、入瓶要堆花、入杯也要堆花。”许时延起身走到树下,折了一树桃枝,摘了花瓣放入杯中轻轻摇晃,认真说道:“三花酒蜜香清雅,入口柔棉,最是适合老年人小酌。” 许彦国伸手想偷一杯酒,被许时延眼神一瞪又收了回去,不服气地说:“医生都说了,适量饮酒可以增强心脏功能!” “那也不是刚出院的时候就喝,你要喜欢我再给你酿些放着。”许时延倒了一杯榨的花生汁,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推到许彦国面前,“等明年开春了就能起坛了,一年年的往后顺,就有喝不完的年份酒。” 许彦国抿了一口热饮,朝着闻柏意举杯,说:“小闻啊,你看我这孙子,这么能干,怎么就没个姑娘喜欢他呢?” 闻柏意视线驻足,看着许时延在给许泽倒酒,浅棕色毛衣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喜欢许教授的人很多。” “嘿,那这是随我。我年轻的时候也长得特别的帅,十里八村的姑娘上门来提亲,都快把我家院里的门槛给踏破了。”许彦国见许时延走远,偷偷接过闻柏意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眨了眨眼示意他保密。 闻柏意把酒杯满上,低声地说:“那一定也是随您眼光高,再优秀的人他也看不上。他心里只有科研工作,平时在科研所也待到很晚。和朋友见得也不多,好像没有太多的精神需求和物质需求。” 许彦国眯了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闻柏意。闻柏意坐得端正,对这种目光也不畏惧,面上云淡风轻地补上一句:“我和许教授大学是同一个年级的,细说起来也算是认识七年了。” 许彦国还想喝酒,闻柏意却把酒杯推开,又给他续了一杯花生汁,说:“再喝可就会被他抓着了。” 许彦国瘪瘪嘴,眨巴了些许酒味,又说:“时延这孩子太过要强了。他那么小就没了父母,很多事我帮不上忙,都得靠他自己解决,就养成了这种万事不求人的性子。” “他从小就这样吗?”闻柏意眸光低沉地看着那杯酒,酒液上还飘着一朵粉色的梅花花瓣。 “他妈走的那年他才八岁,丧礼办完了自己就背着书包去上学了,谁都看不出来这孩子有什么异样的。后来还是他许泽叔有回夜里来给我送东西,撞上他从刚外面回来,我们都不知道他那一个月都是深更半夜跑到墓地里发呆。” “才八岁的孩子啊,那么黑的树林子里待着,怎么就不害怕呢?”许彦国唏嘘一声,看到许时延走过来立刻噤声,夹了一块汤锅里的萝卜放到闻柏意的碗里,说:“快尝尝,这可是我们自己种的菜。” 闻柏意低头,避开许时延探寻的目光,抓着筷子的手却用力到发白。 许时延坐回位置,察觉闻柏意神色有异,低问:“你们在聊什么?他才刚出院,求你别在这种场合发疯。” 闻柏意心上给扎了一根箭,疼得血肉模糊,眼神揪动地说:“你别求我,我不会做什么的。” 许时延带着不信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见着许彦国伸手顺走了酒盏,起身夺过后说:“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这屋里没个管得住你的人,再偷喝我把那几坛子都给你砸了。” 许彦国丧气地耷拉着脸,皱纹挤到一块,冲着许时延喊道:“你赶紧回北城去上班吧,你在家我连点快活日子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盼头啊!” 许泽大笑着走过来,打断爷孙俩的斗嘴,搭着许时延的肩膀说:“对了,小延什么时候回北城,你婶婶家有个大侄子近期也想去北城闯闯。到时候还得托你多帮忙照看着。” 许时延接过许泽倒得那杯酒,无奈地看了一眼吹胡子瞪眼的许彦国,知道他是决计不会跟自己回北城的,只能压低酒杯给许泽碰了一下,说:“明天就回,到时候您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让他直接找我就行。” “哎,好叻!”许泽满脸喜色地坐了回去。 闻柏意凝眉说道:“你这么忙,哪有时间处理这些人情世故,到时候让他找李贺,在闻氏给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就行。” 许时延充耳不闻,又看到许彦国探出筷子夹了一只红虾放到碗里,冷冷地挑了挑眉后,许彦国轻咳一声说:“来,爷爷给你剥一只虾。” ---- 闻.一直在威胁.柏.啥事也没干过.意 评论越来越越少了
第30章 30.0 北城 入夜,静谧无声的院子里放了两个木板凳,许时延端了洗好的草莓放在瓷盘里,又给许彦国倒了一壶热茶。 许时延依旧不死心,极力想要说服他跟着自己去北城。 许彦国一改嘻嘻哈哈的老顽童模样,拉着孙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人都说叶落归根,爷爷老了,就想轻飘飘的落在这故土上。” “我现在啊,什么都不怕。就只是怕像我那几个兄弟姐妹一样,到老到死了把什么都忘了,把你也忘了。” 许时延反握着老人的手,粗糙得像老松树皮一样的手背上青筋嶙峋,语气哽咽地说:“爷爷,不会的。我们所里已经在研究治疗关于治疗阿兹海默症的特效药,很快就能投入市场生产了。更何况,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许彦国笑了笑,轻轻伸手摸了摸许时延的头,轻声说:“我也觉得,你看你小时候的事儿啊,我闭上眼睛就像放电影一样的在我眼前划过去。” “爷爷……”许时延怕他又提那些孩提时的糗事,出生打断道。 “埋这几坛子酒的时候你说古代的大户人家会埋‘女儿红’,女儿家出嫁的时候才起坛。我说那你埋的酒,以后等你带媳妇回来了我也给你挖出来喝。” “那今天怎么就把酒起出来了?”许时延问。 “闻总是贵客,我们这小地方也买不到好酒好菜的招待人家,这埋了十年的酒是最适合不过的。”许彦国说着,仔细打量许时延的表情,见他神色一顿后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更何况,许泽说我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总得弄点什么庆祝庆祝。” 许时延松了口气,把挑出西瓜籽的瓜瓤递到许彦国手中,“等我的项目做完,我就休个长假回来好好陪陪您。” “项目做完了,就去做下一个项目,别给自己偷懒找理由。”许彦国知道他是松了口,喜笑颜开地接过西瓜,又递到他面前,说:“来,老规矩,西瓜尖尖给崽崽。” 许时延笑道:“爷爷,我已经二十四了。” 许彦国笑骂道:“二十四怎么了,二十四了也是爷爷的小兔崽子。” 许时延笑中有泪,凑上去咬了一小口西瓜的尖儿,又听到许彦国温柔说道:“不管你多少岁了,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被人欺负,都得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亲人血脉之间是一条看不见的风筝线,风筝飞的再高也有线牵着,丢不了。” “虽说你爸爸妈妈不在了,可你又不是孤儿。别总那么逞强,你在安城还有个家呢。” “那个姓闻的,真是你的领导?” 许彦国问完话却不等许时延回答,摇着手上的茶杯站起身,吆喝了一句:“茶都说凉了,进去换一杯热乎的了!” 许时延独坐在院中,望着黑墨般的夜空发呆,他终日惶恐着自己与闻柏意的关系被许彦国发现,却没想到通透的老人却根本不在意。 对他来说,无论孙子找了一个女人,还是找了男人。只要是爱人,性别根本就不重要了。 许彦国不去北城,回程就变得简单了。 李贺在机场VIP通道等到闻柏意,见到跟在他身后表情淡然的许时延,听闻柏意吩咐道:“先送他回建业路的房子。” 李贺奇怪的目光在两人伸手探寻,接过闻柏意手上的行李箱,低头说:“好的。” 许时延上车后,看到李贺和闻柏意站在车外说话,李贺的目光还不时往车里张望,和他视线对上时心虚的转了个方向。闻柏意的神色从凝重到愤怒,在上车后狠狠地摔上了车门。 车子缓慢启动,闻柏意伸手握着许时延的手,掌心相贴沾着一些温度交替。“阿延,还是先住我那里吧。” 许时延紧蹙的眉毛拧成了死结,思绪繁杂地问:“理由。” 闻柏意动了动唇,只吐出简单的几个字。“我不太放心,搬出去的事还是暂缓吧。” 许时延压低声音说:“可我们在飞机上已经谈过这件事了,既然你说要重新开始,那就先给予我平等的尊重,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把我当只金丝雀一样锁在你的地盘里。” 闻柏意目光闪躲,意识到许时延想将手抽出来,收紧了力度不肯放开。“再等等。” “等什么?李贺刚才和你说的什么,跟我有关吗?”许时延的声音里带着疏离,眼神冷了几分。“闻柏意,我现在给你坦诚交流的机会,请你珍惜。” 闻柏意有些恼怒,面对咄咄逼人的许时延他总是无力招架,他厉声对着司机喝道:“开快点,我晚上还有应酬,别在路上磨磨蹭蹭的。” 许时延彻底挣开他的手,恼怒地看了他一眼,缩在最右侧远离闻柏意。李贺透过后视镜看,转头想张口说些什么,在看到闻柏意警告的眼神后又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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