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要往回走,斜对面的门便打开了。 “段总能再回到宁城发展,我们都觉得是件幸事,年轻人嘛,就要有股子韧劲。” 池野下意识向门口看了眼,说话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而他身后站着的人…… “您说得是,以后在宁城,还要劳烦您多照应。”段泽燃抬眼,就那么毫无准备地和池野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这一刹那,两人先都是愣住。 池野看着眼前的人,所有回忆和情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带着血淋淋的痛感,让他一时像失了魂。 耳边只有一声重过一声的心跳,他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只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段泽燃还是老样子,衣服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半点时间的痕迹,他撑着根手杖,原来不坐轮椅的段泽燃这么高大。 “池野。” 还是他先开了口,那声音和记忆里丝毫不差。 池野在多少个夜晚,被这一声呼唤叫醒,可又有多少个夜晚,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境。 “艹!段泽燃?” 耳边一声惊呼,池野完全还没反应过来,毕知时就越过门口的老头冲了上去,抡圆胳膊照着段泽燃侧脸就是一记猛拳。 这一拳力道绝对有十成十,段泽燃直接被带倒,眼镜也甩了出去。 “你他妈怎么有脸回来的?”毕知时还要冲过去,却被身边一群人拉住。 池野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这群人争吵、指责,看着曲博松跑出来扶段泽燃起身。 他像被钉子定在了无形的木板上,细细碎碎的痛从四面八方涌来,扎得他动弹不得。 毕知时好像是又说了什么,段泽燃只是低着头,仍然是他一惯的沉默。 他曾幻像过无数次会怎么样和段泽燃再次相逢,也许等到两个人都头发花白,在国外的某条街道上不期而遇,那时他也许会淡然一笑,早就冰释前嫌。 也许是在某个精心布置的场景,段泽燃把一切都向他解释说明。 也许是在草原或沙漠,那些他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 可池野万万没想到,再见面是这般猝不及防。 池野不知道是怎么从那一场混乱里抽了身,他和段泽燃明明只隔了几步远,可那中间是七年的时间,还有说不清的纠葛。 池野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还觉得不真实,唯一真实的就是胃疼。 他可能对段泽燃过敏,以前就是,一想到段泽燃就胃疼,一听到这个名字也胃疼,段泽燃是不是在他胃上安了什么诡异的开关? 池野把身子缩成一团,晚上毕知时送他回家时外面飘起了小雪,现在估计是下大了,窗子外比平时亮了好多。 “叮咚”手机一声微信提示音,池野摸过来,屏幕乍亮那一瞬他眯了眯眼,再点开微信,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 “叮咚”段泽燃头像旁红色的提示变成了“2”。 原来段泽燃一直在用这个微信,曾经池野那么期盼能收到回音,现在收到了,他却一点点进去的欲望都没有。 这七年来池野换过几部手机,微信里的旧消息早就清空,好在已经清空了。 池野点了下段泽燃的头像,第一条消息:小野,好久不见。 第二条: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有些事想和你当面解释清楚,这七年,对不起。 池野盯着最后的六个字眼睛发酸,这次他没再犹豫,直接把段泽燃删了。
第46章 池野昨晚几乎没睡, 清早到公司时顶着黑眼圈和满身疲惫。 商易安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昨天应酬到很晚?” 池野强打起些精神,“也不是, 财税局的人太能喝了。” 其实昨晚是怎么结束的他完全没印象, 稀里糊涂被毕知时带出了饭店。 “对了老商, 今天上午是不是有个会?”池野喝了口热牛奶,一晚上冰凉的胃总算找回点温度。 商易安看看腕表,“对, 九点半开始, 新品发布的方案确定。” “叮咚!”娜娜用手假装扣扣门,眯眼笑看里面这两位。 池野办公室并没关门, 而且隔断全是玻璃的,里面外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娜娜?”池野向她身后瞄了眼, 小丫头不知藏了什么, 神神秘秘的。 娜娜抿嘴笑着走进门,先歪头瞧瞧商易安,然后从身后拿出一束红玫瑰, 递到商易安面前, “送花怎么不自己当面送?” 池野眉头皱了下,什么情况? 商易安也是懵的,垂眸看看花,又抬眼看看娜娜。 娜娜示意了一下, 将目光瞥到池野身上,但商易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显然,这事是她搞错了。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娜娜干笑两声,转身又把花放到池野办公桌上, “池总,不知道谁送您的花,我、我就给拿进来了。” 十一朵红玫瑰,用白色的丝带和装饰纸包裹着,娇嫩欲滴又艳丽,池野有些发懵,看着那束花出神。 “挺漂亮的。”商易安上前,用手指拨弄了下花瓣,“最近有人在追求你?” 池野回过神,摇头道:“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人你该忘还是忘了吧。”商易安知道池野和段泽燃的过往,虽然他没深问过,但这些年,从身边人,从池野朋友那,七七八八也听了不少。 “嗯。”池野敷衍地应了一声。 他抬眼看看商易安,虽然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一岁,但模样却长得像个学生,“老商,别总说我啊,你也该找个人好好谈场恋爱。” 商易安点头笑了下,“在找了。” 这个答案让池野有些意外,虽然单位同事最近有点撮合他俩的意思,可感情的事,当事人不说,旁边看热闹的全是假的。 听到商易安自己这么说,池野还挺为他高兴的,“谁呀?藏这么深。” 商易安冲他笑了下,“之后你肯定会知道,走吧,先去开会,到时间了。” 新品发布是流程最复杂的,敲定方案的会就开了整整一天,开得人头晕脑胀。 池野从会议室出来,黑着灯的办公室里,那束红玫瑰格外扎眼。 花是谁送的,他心里多少有些猜测,本想拿起那束花想丢掉,但花拿在手里模样娇俏,人有错,花却不该因人受累。 池野随手找个空杯子,把十一朵玫瑰花插了进去,这才离开办公室。 时间已经不早,停车场里空了一大半,池野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连轴开了一天会,人就觉得格外疲惫。 临上车前他准备抽支烟精神一下,打火机的火苗燃起,唇边的烟还没递过去,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呼唤:“池野。” 他动作顿住,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转头看过去,段泽燃从一辆黑色轿车的驾驶位上下来,依旧拄着根手杖,迈步向他走来。 他嘴角隐约挂着伤,右腿走起路来明显有些跛,步子也不快,甚至并不算远的几十步,竟走出种很吃力的感觉。 池野缓缓呼出口气,尽量让自己情绪平和。 昨晚突然遇见确实让他不知所措,可今天再见,抵触就大过于震惊。 池野收起了烟和打火机,那一抹暖黄的火苗褪去,就露出他冰冷的一张脸,“怎么?” “有些话想对你说。”段泽燃果真还是老样子,外表展露不出太浓烈的情绪,说什么也都是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觉得就该去信服他。 可这一切对池野已然没什么作用,因为他太知道那样一副皮囊下藏了什么,“没时间。” 池野丢下一句话转头要走,步子还没迈出去,手腕却被一个力道牢牢抓住。 “小野,是我不对,当初……” “别跟我扯什么当初!”池野用力甩开手。 在几年前,他曾无数次期盼着段泽燃能对当初有个解释,可希望燃了又灭,他苦苦寻找,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绝望。 等到时间将终于将那道疤覆满灰尘,欺骗得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需要任何解释,以为自己终于要自愈,可段泽燃却又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七年里,池野丢失的东西已经太多,当年的一个解释,在此时已显得微不足道。 段泽燃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有些绷不住,“我知道,七年太久了。” 池野皱着眉,半句不想多听,从口袋里翻出钱夹,头都没抬,“段泽燃,以前就这样吧,以后我也再不想见到你。” 他从钱夹里抽出张银行卡,“电影上映后的分红,还有当初你让小曲打给我的钱,连本带利都在这。” 池野把那张卡怼到段泽燃面前,“段氏集团破产,你的银行账户被封,我打不进去,所以这张卡你收好,咱们以后就再没什么瓜葛。” “池野……”段泽燃没接,而是紧紧握住池野的手。 那宽大的掌心是干燥温热的,可指尖却带着寒意,覆在池野手背上,竟能清楚感受到段泽燃在微微发抖。 池野怔了下,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手背上像被一层密密麻麻的电流扫过,又窜着经过四肢百骸。 “放手。”他挣了下,可段泽燃的力道却不轻反重。 “当初病情恶化太严重,我不想你也跟着承受这份压力。”段泽燃黑沉沉的眸子垂着,眼里似乎凝着光。 “呵”池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怕我有压力?段泽燃,你他妈找借口能不能找点带脑子的?” 病痛、压力,这一切池野早在两人在一起时就从未惧怕过,怕的人一直是段泽燃。 他武断地把自己的判断强加在池野身上,小心翼翼藏着那点自卑心,从不对人袒露他的弱点。 七年,他只用一句怕你有压力带过。 可那些个数不清的日夜,池野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他突然觉得好可笑,可笑于自己的执着,可笑于自己那么放在心上的一个人,却根本一点也不懂自己。 池野低头,忍不住连声苦笑,他用力拧动手腕,“段泽燃,你知不知道离婚和不辞而别对我意味这什么?” 段泽燃的手渐渐要脱力,他眼底似乎划过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但我也知道,不这样做你根本不会自己离开。” “为什么非要我离开?”池野努力瞪大眼,死死盯着段泽燃。 段泽燃的唇动了动,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我不想你和段氏集团扯上关系,其实早在发现这件事起,我就决定抛弃段氏集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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