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点点头,段泽燃是死了心不说真话,但这次的借口比刚刚合理了些,既然没什么可说的,那就什么也不要再说。 他用力向回抽回手,“难道当年我连这一句解释也不配?你为什么永远要跟我藏着些东西?” 池野抽回手的动作有些大,段泽燃被带得向前扑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池野忙伸手去扶,“小心”两个字险些顺嘴喊出来。 段泽燃压在池野手臂上的力道有些重,“我没要和你藏什么,只是当时情况太特殊……” “够了段泽燃,七年的时间里,你什么也没对我解释过,七年后的今天,你也没必要费心找借口。”池野把那张卡按在段泽燃手里。 “花别送了,我不喜欢。”说完,他转身快步上了车。 汽车马达的轰鸣声远比摩托车差很多,那种迎面而来的刺激感,池野已经很久没体验了。 现在他真想翻出几年没骑的摩托,到盘山公路上飚一圈。 可到了家,他只觉得浑身都没力气。 那晚池野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是七年前,他躺在温暖的地台上,头顶是漫天星空,段泽燃就在身边,那个场景格外温馨。 池野笑着说:“无论以后怎样,我都不会和你分开。” 段泽燃则满脸宠溺,在他耳边低语:“我也不会和你分开。” …… 池野的梦被连续不断的电话声吵醒,以前他总会梦到两人在内蒙时的夜晚,段泽燃那句承诺像是个魔咒,让他多少年都无法释怀。 但好不容易释怀了,现在又鬼使神差缠了上来。 手机震动停止,池野眯眼看了看,今天周六,不出所料,来电人是池云明,而且一早上功夫他已经打了四个。 在打来第五遍时,池野按下了接听键。 “小野,你几点来啊?张阿姨已经准备好菜了,就等你过来呢。”这几年来,每次的开场白也都一样,甚至连断句、语调也从没变过。 “嗯,路上了。”池野没睡醒的鼻音还在,“等会就到了,还有,人家阿姨姓李。” “我知道她姓李,你路上骑摩托慢点啊。” “行,知道了。” 挂断电话,池野又倒头睡了过去,直到九点半被商易安的电话吵醒,他才想起来,自己约了九点去接商易安。 池云明如今住在一个养老条件不错的小区里,池野给他雇了位阿姨,平时做做饭,打扫下卫生,每到周六池野都会过去。 今天商易安拎了两瓶好酒,还有些池云明常吃的保健品。 “真不用这么客气。”池野十点才接上商易安,每次他去看老爷子总会拿不少东西,池野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反正我父母也不在这边,我就把池伯伯当自家老人看待。” 商易安这话是挺中听的,但多少有点让人容易误会。 池野看了他一眼,没发现这位学长今天有什么特别或异样,“老头糊涂得厉害,你有点心理准备就行。” 两人到了小区停好车已经接近中午,进门时李阿姨午饭都快准备好了。 池云明听到门口有动静,拖沓着鞋子从里面走出来,先看看池野,又上下打量他身后的男人。 池野先对池云明解释道:“这是我同事,叫商易安,人家来看过你好多次了,你记不记得?” 池云明眼神里几乎没什么光泽,瑟瑟地看过去,又假装出镇定,“记得,你俩关系好。” “池伯伯好。”商易安递上带来的东西。 池云明接过来,目光从商易安身上挪到了手里的酒瓶,记忆就像瞬时断掉了一般,“小段啊,你怎么还给我买酒呢?家里有酒。” 池野目光黯了黯,很轻地深吸口气,又转身招呼商易安,“先进来,马上就吃饭了。” “对对对,你们俩先上桌,我去拿家里的酒。” 商易安是个好性子,对什么样的人似乎都能无限包容。 池野站在阳台抽烟,隐约听到池云明又开始叨叨七年的事,这些事简直听得池野耳朵起茧。 “小野,饭好了,快进来吧。”李阿姨叫了一声。 池野撵灭烟蒂,去厨房拿来几副碗筷,先给池云明盛了小半碗。 端过去时,老头估计又开始犯糊涂,指着池野愤愤道:“你把我告进监狱,我就让池易和池翰来揍你。” 这五六年间,池野不知道听池云明说过多少遍这句话,早就形成了免疫。 他把碗放在池云明面前,又递过去双筷子,“嗯,揍揍揍,你先吃饱饭再让他们来。” 商易安跟着笑了下,“你们父子俩这种相处模式也真的是少见。” “没办法。”池野端过他和商易安的碗。 “我知道了,”池云明手里抓着筷子,“这些主意都是段泽燃给你出的。” 池野愣了下,先抬眼看看商易安,又对池云明说道:“快吃饭吧,别乱说了。” “我没乱说,你这不是把段泽燃带来了吗?”池云明小心翼翼瞥了商易安一眼,“你和段泽燃要一起害我。” 池野胸口瞬间堵了一口气,“哪来的段泽燃?哪里有段泽燃?什么我和他一起害你?段泽燃、段泽燃!” “七年了,只有你没完没了在我面前提他!我前半生已经被你毁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后半生?”
第47章 “小野。”商易安低低叫了他一声。 池云明呆愣愣看着池野, 眼睛里全是茫然无措。 池野抬手捋了把头发,最近段泽燃回来,扰得他心神不宁, 池云明平时也总把段泽燃挂在嘴边, 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出, 今天属实是情绪有些失控。 “你们俩先吃,我去阳台抽根烟。”池野放下筷子,转身出了餐厅。 这间房子是池云明保外就医那年池野给他买的, 面积不大, 客厅、餐厅、阳台是通着的大开间。 池野打开阳台上的窗,围栏边常年放着个烟灰缸, 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小野生气啦?”池云明低低问身边的商易安。 “没,他没生气, 可能就是最近心情不好。”商易安夹了块牛肉放在池云明碗里, “先吃饭吧。” 池云明端起碗,“泽燃啊,你没事多劝劝他。” 商易安抿唇, “伯父, 我姓商,叫商易安,小野早就和段泽燃分开了,他不喜欢听这个人的名字, 咱以后别在他面前说了,好吗?” 池云明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又低声问了句:“他俩离婚了?” “嗯。”商易安看了眼阳台上的背影, “他俩七年前就离婚了。” “哦——”池云明打量下身边的年轻人,“那你和他结婚了?” 商易安笑笑, “没有。” “快吃饭吧。”池野从阳台探出身喊了一句,语气虽然依旧不大好,但明显火已经消去大半。 池云明这次倒是很听话,招呼着商易安吃饭。 都是些家常菜,两人倒的酒谁也没喝,老头吃完饭就去沙发上坐着看午间新闻,时间刚刚好。 “你跟老爷子叫什么真啊?”商易安也走到阳台上,靠在围栏边。 池野呼出口烟,没答话,眉头却一直皱着。 “快去吃口饭,早上就没吃吧?你这样胃怎么可能好?” “吃不下。”池野撵灭烟,胳膊撑在围栏上,小区里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人,聚在一起聊天说话,看着倒是挺平和幸福的。 “小野,”商易安很轻地唤了声他的名字,“要不,你搬到我那去住吧,我每天给你做早饭。” 池野转头看向商易安时,满脑子都是诧异,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忘不掉段泽燃,”商易安耳垂是红的,话说得也有些磕磕绊绊,“其实我可以等,等你真的忘了那个人,然后……” 他舔了下干燥的唇,“然后我再对你表明心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放过自己。” “不是……我……”他们俩共事七年,除了前几天有同事开开玩笑,池野真没把自己和商易安往那个方向想过。 现在突然就被表白,这杀伤力,直接把他脑子干短路了,“我真没想过这事。” 商易安:“我知道,我也说了,可以等你。” 池野很淡地笑了下,“老商,说实在的,你条件这么好,想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真没必要找我这种。” 商易安看着他,人的眼睛真的可以直通心灵,尤其是情爱,表露出来了,就根本藏不住,“我不在乎你的过往,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别逗了。”池野早过了爱情至上的年纪,这种让对方愉悦的小情话,在他听起来更像笑话。 他看了眼屋子里的池云明,“你知道吗,我们父子俩以前水火不容,我真的把他送进过监狱,可现在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成了这个样子,无论以前有多恨,我都得养他。” “我还有个赌鬼舅舅,三天两头跑来要钱。”池野长长舒了口气,“玉琼也一直压在身上,我自己活得满地鸡毛,真的再没一点心思分给感情了。” “你可以试着去接受,或许真的会有改变。”商易安慢慢向池野靠近了一步,“我不强求,但你也别抵触,好吗?” 池野摇了摇头,直接退出了三步远,“真不行,老商,饶了我吧。” 商易安向来是个沉稳的人,他没再去逼迫池野,感情的事,他喜欢水到渠成,“好,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就行,接受不接受,我们交给以后。” “谢了。”池野对商易安一直心怀感激,在玉琼最难时,在他自己最难时,是商易安顶住压力帮他将公司理顺,“谢谢你理解我。” 这几年玉琼一直稳步上升,最大的功劳肯定是商易安的。 池云明看完新闻,转头又去叫他们俩喝茶。 老头脑子还是糊涂的,临走前依旧在叫商易安段泽燃,可这次谁都没再纠正。 生活就是这样,有些东西明明是错的,谁都心知肚明,但却谁也没办法改变,人生最无奈的,就是要向无奈低头。 两人回去时商易安没让池野开车,而是他开着车把池野送了回去。 到了小区楼下,三辆搬家车停在池野他们单元楼门口,两人上楼时,工人按下了池野家楼上那层。 商易安看着并排亮起的两个数字按钮,“你要换新邻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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