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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熟悉的私立医院的预约短信，加上了徐瑛的联系方式，祝锦枫勉强完成了几份头像约稿，觉得实在没法继续工作，又急又小心地跑进卫生间干呕，差点站不住，好像连宝宝也在反对，阻止他再一次的天真与任性。 晚饭是叶锦岩托人定制的营养餐，在保证健康的基础上尽可能迎合了他的胃口，叶锦岩又让徐瑛明天陪同体检，他的伴侣温柔又热情，祝锦枫没有婉拒的余地。 有人挂念真好。回到岑江前祝锦枫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独自生活下去，来这里短暂拥有过依靠，便再也找不回过去还算真实的洒脱与无畏。在这两天里祝锦枫想了无数次，要不要叫叶锦岩一声“哥哥”，如果以后不再与温诚联系，如果储谦衡依旧太不合适，至少还有人愿意用实际行动表示关心，不论目的如何。 叶锦岩说的都对，祝锦枫明白，明白温诚的好，明白储谦衡可能永远无法补救的缺陷。他还是想最后尝试一次，真的最后一次，给十八岁画上体面一些的句号。 安静了一下午，储谦衡又发来一连串消息，没有提及面包集市。“这块是我做得最好的了。”他在把水果切成兔子的造型，“试了好几个苹果，妈妈不喜欢，我只能全都自己吃掉。”一只苹果兔孤零零趴在精致的瓷盘中央，兔耳一大一小，暴露在空气里的身体已经氧化变色。 “我不小心把妈妈最喜欢的最圆的那只苹果也用掉了，她还没发现。” “等下我出去再给她买个差不多的。” “你做的小蛋糕有配方吗，我也想学一下。妈妈好久没吃到了，她这两天因为这个一直很伤心。” “最近有一家冰皮月饼好像很火，你尝过吗？我明天给你带两盒好吗，你早上在不在家？” “你觉得这几个苹果哪个最好看？” “我都买回去好了，妈妈应该也分不清楚。” …… “还在忙吗？”来自温诚的消息提示穿插其中，差点被淹没。 祝锦枫揉揉眼角缓了一会儿，回复“有点难受”，下一秒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接通后温诚焦急地问了许多，哪里不舒服、多久了、怎么不早点说、是不是又感冒了。 “嗯……”祝锦枫攥紧被子，挤出软绵绵的呻吟，模仿发情期难耐的模样，又喘了几声。他听见电话那头松了口气，有脚步声响起，嘈杂的环境音很快消失，最后是房门落锁的动静。 “吃过药了吗？有没有好一点？”温诚还是有些担心。 “嗯嗯……啊……”祝锦枫断断续续回应不完整的音节，褪下睡裤轻轻抚慰自己，试着表现得更真实，又很快真的起了反应，无措地小声叫了出来。 于是事情朝从未料想过的情节往下展开，祝锦枫技巧生疏不得要领，温诚只能干着急，又央求他多坚持一会儿，陪他一起。他们都是第一次尝试，闹到了很晚，祝锦枫最后连晚安都没力气说，等温诚先挂断电话，才后知后觉捂住了肚子，虚弱又慌张地拿起手机搜索是否有影响。 温诚好像说他明天晚上就赶回来。祝锦枫钻进被窝，不想收拾弄脏的床单，今晚也懒得再想下一个对策。意外捅开的欲望并未填满，他想到他也许可以再贪心一点，待宰羔羊般温顺地长到这么大，也该有资格偷偷地做一次坏人。 入睡前花半小时等待回复已经成了习惯，倒计时六十秒，储谦衡吃完药躺下，再推迟了几分钟才关灯。方才握得太用力，性器好像破了皮，轻微刺痛在黑暗中逐渐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他闭上眼继续回想那一吻，想那无法捉住的气息，镇痛短暂生效，又将他卷入混沌梦境。 他梦见祝锦枫回应他的每一次邀请，“就快到了”“明天下午有空”“在门口等你”，他每一次都从早等到晚，每一次都等不到。他淋了一场又一场大雨，被汽车撞倒一遍又一遍，祝锦枫都不出现。 天亮前的最后一个轮回，他终于见到了祝锦枫。一家三口手牵手散步，路过岑江一中，宝宝被不平整的石砖绊倒，祝锦枫蹲下来哄了一会儿，让温诚抱着孩子走。他们在绿灯最后几秒通过了路口，储谦衡没能追上，一辆卡车碾了过来。
第45章 换只胳膊又抽了好几管血，手肘处起了淤青，按压有些疼。一上午密集地做了许多检查，祝锦枫感到十分疲倦，又不好意思在徐瑛开车时睡觉。他在电梯里连连打哈欠，走错了门牌号再折返，发现物业管家等在他门口，右手的便当盒应该就是徐瑛提过的特制营养午餐，左手是很漂亮的保温冰袋。 “这份饭是叶总叫人送来的，这个月饼……有人放下就走了。”物业解释道。 祝锦枫迷迷糊糊地应了两声，接过东西进屋，保温袋上的便利贴掉下来，只写了他的名字，储谦衡连字迹都开始模仿从前。 “月饼收到了吗？我进不去楼里，只能让物业送一下了。每种口味我都买了，你要是有喜欢的，我再多买点。”储谦衡的头像换成了小白狗，与祝锦枫的很相似。 刚在医院吃了几口早饭，祝锦枫还不饿，他换好睡衣，把月饼放进冰箱，瘫进被窝里。 这款网红月饼并不好吃，祝锦枫早已和温诚尝过，两个人都没能吃完一个巧克力味的，其他创新口味便不敢再试。他回复“谢谢”，又再次向徐瑛道谢，随手抓了一只荷包蛋抱枕护住肚子。 储谦衡的专属消息提示音疯狂响起来，祝锦枫在此刻不堪其扰，对他临时开启了免打扰模式。 医生也提到，Omega在孕期虽然对配偶之外的Alpha信息素能产生一定的双相免疫，但仍要减少接触，更何况他怀的是Beta的孩子，缺少标记的保护，任何Alpha都会是潜在危险源。 每一种因素都在警告祝锦枫尽快停止对储谦衡的幻想，可如果，如果储谦衡变成Beta呢。 要是较真追偿，他的腺体也早就应该挨上一刀，承受与他相似的生理创伤。 他会为了他去做这么危险的手术吗，他口中从未落实过的喜欢和爱，能不能先以这种不可撤回的方式证明。 徐瑛说她与叶锦岩的婚礼定在春节期间，先在岑江办个正式些的，再去南半球度蜜月。 “本来是想过两年再说的，但是我外婆身体不太好，想着还是趁她能自己走动的时候早点办了。”徐瑛说这些话时摩挲着右手的订婚戒指，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憧憬，“你要是身体方便，也来参加吧，锦岩那边亲戚少，你来了他会很高兴的，我也没有很亲近的兄弟姐妹。” “其实我觉得你留在岑江也挺好，让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孩子是你的，如果真的为你着想，也应该尊重你的选择，为你感到开心，你不要勉强自己。”她握住祝锦枫的手，说叶锦岩同她讲过部分，“我跟锦岩近几年都不打算要孩子，你在岑江我们也好照顾，一个人带着孩子到陌生的地方去总归很难。” “就像今天的检查，医院这边服务再好，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是要难受的吧，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没人陪着，何况你还得经常过来。” 安慰的话术与叶锦岩大同小异，祝锦枫却更愿意听进去，徐瑛更像稳重可靠的长姐，完全的旁观者更有说服力。她没偏向温诚，也没提及储谦衡，再讲了些叶锦岩的趣事糗事，让祝锦枫放下了防备。祝锦枫又问了些婚礼筹备的细节和蜜月计划，羡慕地碰碰她的戒指，假装自己也经历过。 枕边的紫茄子流出两道泪痕，祝锦枫随意抹了几下，弄得伤痕累累。其余的蔬果抱枕都收进了储物箱，他想起储谦衡很多次笨拙接近他的模样，想起晾满抱枕的阳光璀璨的阳台，他第一次亲吻重新认识的储谦衡。 他有机会戴上戒指吗。前天意外的背后拥抱，嵌进肌肤的轮廓，储谦衡为什么不说呢，打算什么时候给，还会再坚持吗。 祝锦枫觉得自己不适合玩欲擒故纵的试探把戏，他比观察对象还要煎熬，想要严格把关，又怕最后变成单纯的发泄。 那就截止到叶锦岩的婚礼吧。祝锦枫给自己定下期限。如果储谦衡半路弃权，他就真的不再动摇了。他没法再等他第二个十年八年，宝宝更等不起。 “长腿西瓜过得还好吗？”祝锦枫想到了借口。 “对不起，我再多赔你几个。”储谦衡正在挤地铁，表情瞬息万变。 “没关系，你不是已经买过很多了。”祝锦枫定好两小时后的用餐闹钟，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捂住肚子开始补觉。 等待第二条回复的过程中，储谦衡坐过了两站。在冷冷清清的第三站下车等对面的返程，他明白了祝锦枫的意图，但仍感到高兴，祈望祝锦枫能再偶尔从指缝中施舍片刻垂怜，打发流浪狗一般也没关系。 今天他还要去面包集市，尝一尝每个摊位，多拍点实景照片，也许祝锦枫明天就有兴趣来了。明天不想出门的话，后天有新电影上映，预告片反响不错，应该是祝锦枫喜欢的类型。大后天开始有好几个艺术展，储谦衡将整个假期行程计划得满满当当，希望总有一项祝锦枫愿意出席。 在外甥女的满月酒席上被灌了不少酒，温诚没法当晚赶回岑江，便借着酒劲和祝锦枫在电话里又试了一次。第二天上午他以最快速度返程，服务区也没停靠，到公寓时祝锦枫还在睡懒觉，在床中央蜷缩成很小的一团，被子都攒在怀里。 他悄悄俯身抱住他，吻他脸颊，深深吸了一口气，梦里模糊不清的不安才逐渐散去，莫名悬起来的心也慢慢落回实地。 “嗯……阿衡……”祝锦枫迷迷糊糊回应他的亲吻，轻柔的呢喃却似利器猝不及防刺向心头。 温诚没有出声，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下，想起他这两天梦见的是祝锦枫同改头换面的储谦衡和好如初。 要是储谦衡真的有所改变，他好像也只能为祝锦枫感到开心。在祝锦枫还没离婚前抱他、亲他、带他逃离，是温诚这辈子唯一的冲动，他不敢再挟持祝锦枫逃去更远的未来，即便经过了很多轮深思熟虑。他本就没有自我标榜的那样真诚无私，祝锦枫的苦难有一小半与他脱不了干系，如果完全坦诚，祝锦枫大概会后悔将他当作依靠。 温诚也浅浅补了一觉，祝锦枫的假期闹铃先将他吵醒。日上三竿，Omega乖巧地蜷缩在他怀里咂着嘴，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温诚替他按掉闹钟，看见锁屏界面有叶锦岩的未接来电，微信消息最新一条是“你再多考虑考虑”。温诚没有展开信息，怀里的人小猫一般蹭了蹭他，哼哼唧唧地终于醒了。 “你回来啦。”祝锦枫费力地睁开眼又懒洋洋闭上，似乎不知道在梦中叫错了人，“我饿了。” “想吃什么？”温诚拨开他乱糟糟的刘海，亲了亲额头。 刚开机的大脑又加载了好一会儿，祝锦枫抓过温诚的手臂看手表时间，慢吞吞地说想直接去面包集市。“今天好像是最后一天了……”他撑着他的胸口坐起来，下意识用被子裹住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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