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什么安全等级很高的机密地方,用不着那么严格的保安吧。”蒲薤白这一次也不像前两次那样不知所措,轻车熟路地应对着商陆各种奇奇怪怪的话题,并顺便帮他挂衣服、摆拖鞋,“所以今天你又是来干什么?” “啊……”商陆愣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现代人发明手机聊天软件,难道不是为了实现即便不是面对面也可以聊天的情况的?” “干嘛这么嫌弃啊,”商陆委屈地嘟囔了句,“手机聊天跟面对面聊天还是有区别的吧。” 蒲薤白走去开放式厨房,拉开冰箱门,背对着商陆:“都是你的理,你要喝点儿什么吗?” “你家冰箱里不是只有啤酒吗……” 蒲薤白取出一瓶可乐朝商陆晃了晃,“还有这个。” “哦哦,这个不错,给我也来一瓶。”商陆看到可乐就双眼放光,他很喜欢喝可乐,平时出去吃饭如果不喝酒的话,那就一定要用可乐来代替。 “还有冰块儿,你要吗。”蒲薤白拿出一个巨大的玻璃杯,从冰箱里铲出来半杯的冰块。 “你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倒是变多了啊。” “奇奇怪怪的东西?是指可乐和冰块儿吗……” 商陆看着蒲薤白拿着杯子和饮料走过来的样子,笑容就没有消失过:“毕竟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家看着都不像是能住人的,我觉得除了垃圾和啤酒之外,出现在你家的东西都很奇怪。” 蒲薤白动作一顿,脸颊似乎微红:“给你……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怎么样你才能忘了那些呢。” “用石头用力砸我的脑袋之类的?”商陆十分认真地给出方案,“或者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摔到头之类的。” “麻烦你别这么认真可以吗……” “哈哈,开个玩笑,不过我觉得也挺好啊。” “摔到头也挺好吗!?” “不是,”商陆嘴里的可乐差点喷出来,“你这是什么脑回路,我是说就算是留下那种印象,也没什么不好。我也不觉得那是什么不太好的印象。” 蒲薤白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似懂非懂地看着商陆:“为什么……” “啊……我也没想过为什么,就觉得,很真实?”商陆仔细思考了一下,“像是如果将来我要把房间搞得特别乱,你大概也不会有多嫌弃我,不是挺好吗。” 这一句话就让蒲薤白大脑瞬间数据过载,而商陆本人也没有想过自己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商陆就单纯觉得,未来两个人的交情应该会越来越好,相互串门什么的也肯定不是新鲜事。 “哦对了,我来找你不是想聊这个来着,”商陆这才回忆起自己刚刚在路上的一时冲动,“我是想来问问你,既然你准备自己一个人过年,那要不要跟我回家啊?” 第二次信息过载让蒲薤白表情都变得有些复杂,“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商陆发现自从步入娱乐圈,身边这些人总是要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是自己跟一般人交流有什么障碍吗? “我跟你回家过年?我?跟你?为什么?” “你要是不想来那就算了,我就只是觉得……那么热闹的节日,你一个人,不会觉得有点儿冷清吗。”这是商陆的心里话,他大概是无法想象在春节那种合家欢乐的时节、自己不得不一个人在屋子里靠看电影来打发时间的感受的。 自己一定会因为耐不住寂寞而崩溃。 蒲薤白吞了下口水:“不是不想,就只是觉得……我去你家,不会很奇怪吗。你父母,还有你弟弟,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吧,我去不就是打扰你们一家团聚。” “为什么,你是打算拆散我们一家子还是怎么着……” “你这个人的思维方式我也是不能理解!我是外人啊!在这种全家聚会上邀请外人参加,那、那不符合正常人类之间的社交模式吧。”蒲薤白冷静地反驳着商陆这个想法,嘴上说得很理智,但心里呐喊的却是:我特么又不是你老婆。 商陆一口气喝光杯里的可乐,脑子里想了很多种劝说蒲薤白的方式,但最后他作罢了。 其实商陆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单纯不忍心让蒲薤白一个人过年而已,那个场景光是想想他就会觉得难过,仿佛寂寞的人是自己一样。 “那这样吧,我也不回去了,今年咱俩就一块儿看电影。”商陆放下杯子,双手合十,侧过头看向蒲薤白,“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哈。” 蒲薤白也很好奇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多年的表演技巧就像是刹那间全都还给了指导教师一样,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你……你这是在威胁我跟你回家吗?” “哦,原来还能这么理解,”商陆恍然大悟一样点点头,“那也行,那就这样吧,你不跟我回家,那我就在这儿跟你过年,咱俩研究研究怎么包饺子。” 蒲薤白沉重地叹了口气,起身到冰箱前给自己拿了一罐啤酒,开罐然后吨了大半,最后深沉地转过头侧过身:“商陆,我们讲讲道理。” “这样行不行,我提前问问家里人,我带朋友回去有没有问题,如果他们都说没问题,那你就没心理负担了吧。”商陆在蒲薤白开始跟自己讲道理之前,开口打断了他的前摇。 蒲薤白似乎像是无力再继续反驳了一样,又一口气把剩下的啤酒喝完,最后捏瘪了罐子,“那……也行。” “那就这么定了,”商陆轻一击掌,“你是不是也没去过TJ呢?正好可以当旅游,我们可以去逛逛海河。我跟你说,海河两岸的夜景一绝。” 蒲薤白一直站在吧台那边没再回到沙发,他捏着罐子,听着商陆滔滔不绝讲着TJ有哪些可以逛的地方,用尽全力去抑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啤酒喝得太快,原本就不胜酒力的蒲薤白,很快脸颊就红透了,在这种状态下还要自我控制,简直就是地狱般的折磨。 他开始祈祷今天商陆晚上可以不要留宿,但同时又祈祷着商陆能够留下来,这种矛盾的情绪直到凌晨商陆真的躺在自己旁边了都没有终止。 蒲薤白其实有很多不解,他从来没有亲口对任何人说过有关自己的过去,但他知道司半夏恐怕是早就从阳起石那里听说了一小部分。也许司半夏和吴英泽聊起过这些,最后吴英泽再告诉了商陆,所以说不定商陆也知道了有关自己的一部分过往。 他不想让商陆知道那些,蒲薤白一直很害怕,怕商陆一旦知晓自己曾经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就会想要立刻跟自己撇清关系。 可商陆如今并没有对自己产生什么态度上的转变,这本来让蒲薤白非常放心,可从昨天开始…… 昨天商陆在问自己“过年”这个问题的时候,蒲薤白就已经开始想不通了,一般人在听一个人说“自己一个人过年”的时候,难道不都会好奇地问一句“你为什么不回老家过年”吗? 但商陆没有问,甚至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自己会一个人过年这件事。昨天蒲薤白还觉得那可能是自己想太多,可能商陆都没有仔细想过一个人过年意味着什么。 可是今天,商陆甚至直接跑来邀请自己去他家过年…… 蒲薤白背对着商陆,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小声地问:“你都……不好奇吗?” 还没有睡着的商陆在听到这话之后翻身看着蒲薤白的背:“什么好奇?” “你从来都不问……有关我的事。” 商陆不知道蒲薤白为何突然谈起这个话题,但他也不想直接坦白“有关你的事我早在刚认识你的时候就都知道了”。“什么,什么意思?” 蒲薤白慢慢蜷缩起身子,“像是我老家在哪儿,我父母在哪儿之类的,你从来没问过。” “……”商陆揣度着用词,“问了的话,你愿意告诉我吗。” “你什么都不问,就让人很害怕……” “怕什么?” “怕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蒲薤白声音有些颤抖,“是不是你用我给你租的服务器,用你那个爬虫软件,用你的搜索系统……把事情全都搜索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小说兴许应该改名为“终极搜索”,或者是“程序员的道德修养”之类的。 蒲薤白脑子还是可以,他已经意识到了商陆说不定知道自己的过往了。 面对蒲薤白的质问,商陆又会怎么回答呢! 虽然按照商陆的为人的话,他会怎么回答我已经想好了,但我还挺好奇其他人会觉得应该怎么回答的……这毕竟是关系到将来两个人的关系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的关键。
#include sixty-fourth
#include sixty-fourth 蒲薤白感觉自己大概是用尽所有的勇气说出的这句话,光是说出来,他就已经怕得发抖了。无论商陆接下来是肯定还是否定,都意味着某种程度上、蒲薤白对他坦白了些什么。 当时商陆没有沉默很久,短短两三秒,蒲薤白感觉度秒如年。 “我高中的时候,毕业那年,暑假,”商陆却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被我父亲揍断了两根肋骨。” 蒲薤白停止颤抖,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听商陆的语气的话,又觉得对方没在开玩笑。他缓慢地转过身,发现商陆正侧躺着注视着自己。 床头灯不是很亮,可蒲薤白能看清商陆的表情,那表情说是难过也不太确切,似乎还有一部分的痛苦以及……绝望。 蒲薤白倒是对那个表情很熟悉,想必是因为自己曾经也有过类似的表情。 “我父亲那时候就对我说过,把我眼培养成这样就是他一生的败笔,他当时抱着打死我的心情朝我动手的。”商陆说着,撩起被子,解开睡衣的扣子,指着左边倒数两根肋骨,“你现在摸的话,还能感觉到有个坑呢。” 鬼使神差的,蒲薤白伸出手,商陆抓住他的手腕,带他仔细摸索着肋骨的形状。 比起肋骨如何,蒲薤白最先感受到的是商陆皮肤的温度,自己的指尖原来是这么冰凉的吗?他居然会觉得商陆的胸膛有些微烫。 紧接着蒲薤白就摸到了一丝违和感,先是有一处非常明显的凸起,紧接着就是一块儿凹陷。 光是摸一下而已,蒲薤白就感同身受一样,疼到窒息。他不解地看着商陆,想听到解释,也想听整件事的原委。 “因为当时不知道肋骨断了,过了好长时间一直都胸口疼,才去医院拍的片子,说是这跟有点儿长歪了。不过问题不大,还挺巧的,我原本左侧肋骨比右侧要突出,看着不对称,这一下子被他给打对称了。”商陆笑了一下,无奈中带着自嘲,“这事儿,我一直不敢跟别人说。我其实知道,就算说了也没什么,大家只会当个段子,没多少人在意。但我不敢说,我也很怕,怕说了之后、大家对我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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