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那台电脑拿过来就行,咱来现场写个小程序。”说着,商陆就笑了,“好家伙,今晚过去我可能要被查封账号了。” 他们三个人八点开始,一直到凌晨,整整四个小时,每推荐一款产品,都要把那个行业给评论一遍。渴了就喝需要推广的饮料,饿了就吃需要推广的零食,好吃的时候就一口气吃完,不好吃的时候就婉转地说“可能就是健康”。 直播间的观众从最开始的一千万,涨到九千万,甚至在他们三个人为了研究猫枕是不是真的躺着很舒服而爬上床轮番躺着甚至挤在一起躺着的那个时间段,一度攀登上亿大关。 商陆从头到尾没有跟观众洗脑“买它”,充其量也就是讲讲现在可以买到的最低价,以及为什么各位厂商会衍生出这么多的产品。 高额的礼物如果是委托他带货的官方账号打给他的,他会诚恳道谢,如果是一般粉丝打给他的,他会劝大家在直播间要保持理智。无论是买东西,还是给喜欢的明星刷礼物,这些都要在头脑清醒的时候做决定。 “都这个点儿了,估计大家也都困了,这一困手指头就不受控制,容易让银行账号收到很难逆转的攻击,所以我劝大家放下手机。”商陆说完这话,反而更多的人给他刷礼物了,而且一边刷还要一边犯贱一样地发弹幕说:哎呀困了、手滑。 一晚上过去,商陆在平台收益破亿,他看着后台蹭蹭上涨的数字,心里越来越发愁。反而是他室友激动得手都抖了,喃喃自语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下播的时候,商陆合上电脑、扣上平板,把相机等等设备塞回原来的包里,然后身心俱疲一般长叹口气:“大家是都疯了吗,我明明明里暗里地嘲讽那些产品都没什么大用了。” “你的嘲讽听起来还挺像是正面劝诱的?”高伟和何健旗也一脸高潮过后的表情,背靠背喘着气儿,“说真的,我特么都想做带货了,这也太爽了,他们为什么要给博主刷礼物啊,他们是不知道谁的收入更高吗?” “我估计啊,大家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何健旗摆了摆手,“也算是从众的一种吧,环境很热闹的时候,你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会跟着兴奋,代入到这次直播的话就是,直播间都在刷礼物下单买东西,你就算再怎么理智也会跟着无脑消费。” “往好处想想,至少我们陆神真的给人家提供了最便宜的下单方式,他们也不算亏吧。”兴奋劲儿过去之后,高伟打了个哈欠,“不行了,还挺累,我要去睡觉……” “今晚直播的收入,扣税之后公司会拿走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咱仨平分了吧。”商陆回过头,波澜不惊地对那两个人说。 两个室友人都傻了,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喘。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收入?”高伟战战兢兢地问。 “是我刚刚数了半天零的那个、那那那那个收入吗?”何健旗磕磕巴巴地确认着。 商陆点点头,“毕竟你们也参与全程了,我一个人要那么多钱也没用,分了吧。” “商陆。”那兄弟二人走到商陆跟前一人握起商陆的一只手,用力晃动了一下,“你是、你是神吗?” 商陆大笑两声,“你们就这点儿出息!” 那天晚上商陆的直播,蒲薤白也从头看到尾。他其实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也不是想要凑什么热闹,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商陆而已。 这人就算是搞直播也都是一如既往的风格,口无遮拦地说着各个行业的“机密”还要笑着自我调侃“估计会被封杀”,但话里话外丝毫没有畏惧任何人的意思。 蒲薤白以为自己会很羡慕对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态,但他趴在酒店的床上双手抱着手机看着商陆滔滔不绝地讲着化妆品制造、食品安全、奢侈品牌存在意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羡慕的想法,就只是觉得听对方瞎白话、很开心。 所以他登陆账号开始给商陆刷礼物、刷订单,一晚上过去要把一礼拜片酬都扔进去了,可他还是觉得不尽兴,甚至觉得别人为什么都没有好好给商陆刷礼物呢? 为什么直播间的人数还没到平台最高?为什么其他人还要去别的直播间?他们就没发现商陆这边更有趣吗?没发现商陆做的比其他所有人都要更好吗? 蒲薤白越想越不服,直到商陆下播后得到了当晚平台最热的称号之后,他才欣慰地松了口气。 “直播很成功啊。”他给商陆发了条消息。 “你看了?”商陆也立刻回复了。 蒲薤白思前想后,发了一句:“看了一段,看到你跟室友同床共枕的片段了。” “最不想让你看到的被你看到了。”隔了一段时间后,商陆回了一句。 蒲薤白倒在床上,翻过来、正过去,双手手指对着键盘,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该死,随便聊个天儿而已,为什么自己的心脏这么不争气! 他试探性地问:“为什么不想让我看到?” “不然你要觉得我们平时都会这么乱搞了。” “我早知道你们平时都会这样乱搞了,你们洗澡都没个单间呢。”回忆起上次到商陆寝室跟一群男生胡闹的晚上,蒲薤白笑着打下这句话,按下发送之后他突然又察觉到一丝莫名其妙的寂寞感。 所以说商陆他曾经说的没错,他们正常的男生之间,的确会这样没下限的胡闹。 无论是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也好,还是挤在一个浴室里洗澡也好…… 和自己做这些事情,也没有其他的深意。 蒲薤白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开始愣神。枕边堆着商陆上次来慰问时带来的暖宝宝,他伸手摸来一片,直接贴在肚皮上,安静等待着暖宝宝发热。 说是没出息也好,说是脑子进水也好,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像是疯了,可是他把这个因为化学反应而释放的热量当作商陆身上的温度,几夜以来都是只有这样才得以踏实入睡的。 按理说蒲薤白应该早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才对,距离学长被判刑已经过去了将近六年,这些年来蒲薤白没有再和任何人亲近过半分。尽管司半夏经常会载着自己四处“游荡”,但回到家中,自己总是一个人。 拉上窗帘,用被子蒙上脑袋,白天工作力度很大的话晚上只需要两罐啤酒就可以轻易入睡,要是赶上清闲的时候,那么就用啤酒送下去两片安眠药。 睡眠质量、睡醒之后是不是身心舒畅这种事蒲薤白曾经是不会考虑,但要是睡得不好导致皮肤出现问题的话,那样会被司半夏责骂所以不得不考虑更养生的办法。 那么就去健身吧,去找那些养生茶的配方,去找适合自己肤质的护肤品,去看那些具有强烈催眠效果的心理学书籍,去练习书法来让内心平静。 回过头重新看自己这六年间,似乎也不算是一事无成,至少现在拥有健康的身体,能轻易理解剧本里的角色的心情变化,还写得一手好字。 所以一个人也很好,蒲薤白原本已经可以非常自信地说出这句话了。 然后这个商陆却把自己原本稳定的生活又搅得一团糟…… 肚皮上的暖宝宝开始发热了,蒲薤白蜷缩起身子,将靠枕抱在怀里。 一旦知晓来自另外一个人的体温,自己仿佛再也不能回到当初那般能够容忍冰冷和寂寞了。 蒲薤白昏昏沉沉地睡着,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他好像是在睡梦中就觉得肚子疼痛难忍,可那疼痛感又不像是源于内脏,终于忍不了的时候,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用手摸了摸肚子才想起来睡前忘记把暖宝宝取下来了…… 他瞬间清醒,撕下那还有些烫手的暖宝宝,借着床头灯看了看自己的肚皮。 红了一片,甚至还有两个水泡。 “我特么应该去挂精神科。”蒲薤白拍着自己的脑袋,起身跑去浴室用冰水冲着烫伤的部位,冲时间长了他就开始打喷嚏,体温几乎要被这点儿凉水一块儿冲走了。最该死的是由于烫伤的地方是肚子,用冰水冲着肚子时间一长,他是真的感觉肚子疼了。 后半夜就是坐在马桶上的时间与冲凉水澡的时间的加成,蒲薤白在马桶上喷嚏不停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烫伤就烫伤吧,不至于耽误明天的戏,总比感冒了要好得多。 蒲薤白终于放弃了折腾,晾着肚皮平躺在床上,放空了自己的大脑。他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看消息提示,看到商陆在三个小时之前给自己回复了一条:“怎么被你说的我们像是变态一样!” 他笑了一声,戳进对话框,看到商陆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其中大部分是吐槽晚上直播,有一句话让蒲薤白再次清醒过来。 “噗噗心累这个账号,是你吧?” 蒲薤白立刻坐了起来,抓了抓头思考着为什么这都能暴露,后转念一想,对方毕竟是个技术大牛,兴许想查出来一两个ID的真实身份简直是易如反掌的程度。 但是如果说自己就这么承认了的话,要怎么解释自己本来是一晚上都在看直播刷礼物、但却嘴硬说只看了片段呢? 越想越睡不着,他索性尝试着转移话题,“你莫非把所有给你刷礼物的人全都人肉出来了?” 发过去消息之后他一看时间,凌晨四点一刻。 谁特么会在这种时候发消息啊! 胃疼,头疼,浑身都疼。蒲薤白对自己彻底无语,他起身烦躁地在屋子里转圈,实在静不下心就开始背台词来转移注意力,直到五点半的闹钟响起。 他去关闹钟的时候正巧同时收到商陆的回复:“你们不会从四点就开始准备拍戏了吧……” 蒲薤白眨了眨眼,火速键入:“是啊。” “那还真是辛苦了,注意保暖。”商陆没有再提昨晚的事。 蒲薤白松了口气,继续发消息:“你醒的得也好早,今天也要复习吗?” “得早去图书馆占个座,你现在是在休息?工作没问题吗。” 蒲薤白琢磨着自己大概需要在撒谎方面多些天赋,他正在想着措辞的时候,听到房间门铃声。多半是司半夏来叫自己了,他想着,给商陆回复“休息时间结束了,你今天加油”,然后跑去给司半夏开门。 这一开门,司半夏在门外直接愣住。 “夏姐,早。”蒲薤白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司半夏就把他推进了屋里然后关紧门。 “你!你!我……我你……你肚子是什么回事儿!?”司半夏真的是脑子里堆满了脏话,往日她来叫蒲薤白时,对方都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穿戴得整整齐齐来应门。 今天,这承受了爆炸风波一般的翘毛短发暂且不提,浑身上下就只有一条四角内裤、小腹上还红肿一片,司半夏觉得自己想象力完全不够丰富,她都想不到这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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