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今晚的蒲薤白,想到在这张床上蒲薤白明明已经在药物作用下开始无法控制身体、都还要拼尽全力挣扎着的样子,突然觉得对方那种死守的姿态让他感到恶心。 难不成蒲薤白真的认为爱上一个男人会有什么结果吗,难道他就真的认为商陆永远都不会抛弃他? 在苏木看来,商陆与阳起石、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他们看不到人类之间的感情,所有让人误以为满含爱意的举动,都不过是他们的一时兴起。结果却有人当了真,然后傻兮兮地贴过去,幻想着今后、幻想着未来。 没有今后、没有未来。 苏木心里默念着,合上眼睛,回想到晚上商陆将蒲薤白带走时候的场景。 有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大概只是在羡慕蒲薤白罢了。羡慕、嫉妒,进而想要去破坏。 凭什么呢?凭什么同样都是陷入无法挣脱的悲剧命运,但你却看起来那么幸福。 窗外的雪依旧没有变小的趋势,阳起石站在酒店楼下,点上了一根烟。 昂起头的时候,烟雾和水蒸气混在一起,阳起石稍稍眯起眼睛,盯着天空愣神。 动感情是一件麻烦事,但是在麻烦之前,更重要的一点是,动感情是一件可怕的事。 阳起石在察觉到自己有可能会止步于苏木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和苏木断清了一切关系,然后继续朝着他所钟爱的事业前进着。可显然被抛下的苏木已经开始自暴自弃、报复社会了呢。 他下意识抬起手腕想要看看时间,在发现手表不在的时候,轻蔑地笑了一声。 那手表如果不一直戴着的话,逐渐地也就不再走针了吧。啧,感觉就像是一个需要呵护的人一样呢,不持续注入感情的话,对方就会丧失人格、放弃良知,人生也就此终止。 阳起石决定不再取回手表,然后当出租车停在酒店跟前的时候,裹紧大衣踏进了雪夜。 不过阳起石经过那晚,反而对商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推测商陆已经知道了苏木对蒲薤白做了些什么,但刚刚那通电话里,商陆的语气听起来沉着冷静,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 感觉这小孩儿的性格,很像是赵问荆啊。 好久没遇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这么有趣的人居然还不是幕后,而是镜头前的明星。阳起石隐约察觉到这恐怕是赵问荆所准备的一颗重要棋子,然后开始期待起来今后的娱乐圈走向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很多人脑补过很多剧情的商陆,当时还在床上侧躺着研究要怎么才能安慰到蒲薤白。 假如说这件事可以用法律来解决,那么商陆可以现在就报警,然后让警方取证,给苏木定罪。可是那样一来蒲薤白一定会受尽同情,成为众人口中的“可怜之人”,那场景也是商陆绝对不想看到的。 那么假如说这件事可以用暴力来解决,那么商陆可以带着蒲薤白去找苏木,然后亲手把苏木揍上一顿,以此来让蒲薤白消气。可他又不觉得蒲薤白会因此而消气,说不定反而会对自己感到失望。 所以除了法律和暴力,还有第三条路吗? 商陆在听到蒲薤白的那句“你是不是很失望”之后,大脑都有点儿跟不上蒲薤白的思路,他当时满脑子里想的明明都是蒲薤白会不会对自己感到失望。 可紧接着又听到蒲薤白说起昨晚没有执行接吻条例这回事,商陆的思维这才转过弯儿来,然后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注视着蒲薤白的背影。 商陆觉得,蒲薤白在经过苏木的……一系列强迫性的行为之后,说不定会对男人感到恶心。所以别说是接吻了,就连抱住蒲薤白这个动作,商陆都已经是战战兢兢。 他怕自己稍一越界,就会给蒲薤白心里再来一道心里创伤。 可现在……商陆左思右想,虽然不敢肯定,但他推测蒲薤白背对着自己,是因为认定了自己会认为他很脏、很恶心。 开什么玩笑啊! 在商陆的脑子里,脏这个字跟蒲薤白就一点儿都不搭边,那根本就是和蒲薤白毫无关系的一个字。 恶心?更是开玩笑。 可是单纯说一句“我不觉得你恶心”,好像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商陆越想越着急,索性干脆下床,然后在卧室里来回溜达。这种时候可以找谁求救吗?这种时候该怎么做呢?可以就这么不顾人家的心情直接来硬的吗? 不能吧? 商陆想得头都大了,最后下定决心一样走到床边,蹲在蒲薤白面前,然后伸手稍稍掀开蒙着蒲薤白的脸的被子。 这一掀开被子,商陆惊奇地发现蒲薤白又是泪流满面。 明明刚刚……刚刚都没有哭啊。 商陆慌张地为他擦着眼泪:“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我以为……”蒲薤白嗓音沙哑着,“我以为你……走了。” “走……走去哪儿啊?”商陆摸着蒲薤白的脸颊,“外面下着好大的雪呢,你赶我走,我可能也就只能在家门口蹲着……” “那是不是、是不是为了……要跟我保持距离?”蒲薤白说得委委屈屈。 商陆感觉自己跟蒲薤白的思维可能隔着一层很薄的玻璃纸,但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自信真的就是这样,所以当下也就只能赌一次:“不是,我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我在想,我……要怎么才能证明,在我心里,你干净得就像是被纯度很高的酒精杀过毒又用紫外线杀过菌的人,又像是、高温灭菌的蒸馏水儿?”商陆皱了下眉,“抱歉,我语文不太好,这个比喻可能有点儿过于硬核。” 蒲薤白都忘了要怎么哭了,他愣神地看着商陆:“是说,你……不觉得我恶心?” “要是有天,要是有天我有半点儿觉得你恶心,你就去找一把来福枪,近距离地爆了我的头,”商陆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好像……不太会说什么浪漫的句子。” 蒲薤白噗嗤笑了一声,“爆头这真的是太硬核了……” 看到对方终于露出笑容,商陆也终于能够松了口气,然后把头搭在蒲薤白面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 “你……你、觉得苏木很恶心,是单纯地觉得他恶心呢,还是泛指所有的男的?” 蒲薤白皱起眉,非常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可能是泛指……” “哦……”商陆一边庆幸着自己刚刚没有对蒲薤白做什么,一边失落着自己还真就被蒲薤白划分到恶心人的那个队列里了。 “但是,”蒲薤白伸出手,点了一下商陆的鼻子,“你除外。” “嗯?”商陆一瞬间以为蒲薤白在说自己不是男的,但冷静下来想想,这句话可能还有别的解释—— 我觉得男的都很恶心,但只有你不会让我感到恶心。 蒲薤白看来是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了,翻过身再次背对着商陆。 商陆又一次看到了蒲薤白脖子上的那边红色痕迹,于是再也不打算继续自我控制,他爬上床,侧躺在蒲薤白背后:“你记着,只要有半点儿不情愿,你只要叫我滚,我就立刻停手滾开。” “诶?”蒲薤白没有反应过来商陆是什么意思,于是只是单纯寻求解释地转过头,却被商陆吻住了嘴唇。 商陆的动作很轻,无论是亲吻还是爱抚,都像是怕弄疼了蒲薤白一样,轻得让蒲薤白只觉得很痒。 跟药物作用完全不同,这一次蒲薤白是发自内心地感到身体发热,浑身都在强烈地苛求着什么。蒲薤白庆幸着自己没有放弃,庆幸着自己所有的坚守和挣扎。 “商陆……”蒲薤白终于不再只是任凭对方亲吻,这一次也战战兢兢地向对方伸出了手,抚摸着对方的肌肤,感受其温度。 “嗯。”商陆显然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答什么了。 蒲薤白搂着商陆的脖子,靠在对方耳边,“喜欢、我喜欢你。” 窗外雪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都想攒进九十章,导致这章离奇的长。 同样都是有着悲惨过往的两个人,蒲薤白坚守自己的人格、不去作恶,苏木则是放弃人格、通过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安慰自己。因此蒲薤白能够得到的,苏木永远得不到。 说个不严肃的事情,这部里有两个总攻,一个商陆,一个阳起石。感觉这哥俩儿也挺有戏,骨灰级直男x骨灰级gay…… 再说件不严肃的事情,商陆没上垒。(哈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1-10-09 21:00:01~2021-10-10 20:5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去不去不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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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clude ninety-first 把一个人抱在怀里的满足感,商陆如今才真的知晓。 半睡半醒时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确认蒲薤白还缩在自己的臂弯里熟睡,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亲吻着对方的头。 卧室的窗帘只留着一道缝,是为了判断外面的天色,商陆朝那缝隙望去,感觉外面已经天亮,但似乎是白茫茫的。 难道还在下雪吗? 商陆记得蒲薤白的行程,今天上午还有拍摄任务呢,要是雪太大的话开车很不安全。而且比起那些,更重要的是如果蒲薤白今天去摄影棚,那么肯定无法避免遇到苏木,甚至可能没办法避免和那人笑着拍戏。 虽然商陆对于蒲薤白的演技很放心,相信蒲薤白一定不会露出让人怀疑的破绽,但是平心而论,他不想让苏木再靠近蒲薤白。即便是工作,即便是公共场合。 所以说,自己居然是个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来着?商陆分明记得自己的前女友就算是跟其他异性朋友出去玩儿自己都不会产生特别极端的心情,顶多也就是不满于自己落单。可如今,一想到蒲薤白在娱乐圈里被人觊觎,商陆就从心底地感到不爽。 怎么才能让那群傻逼放弃蒲薤白呢,怎么才能让他们明白蒲薤白已经是我的人了。 啧……关于“蒲薤白已经我的人了”这个想法,商陆非常不喜欢,理智告诉他,不管和自己发生了什么,蒲薤白就是蒲薤白,不会是谁的所有物,也不属于任何人。而且何况……何况他们也没发生什么。 商陆回忆着深夜的事情,越是回忆就越是清醒。 蒲薤白脖子上被搓红的那一片皮肤慢慢褪到原来的肤色时,苏木故意留下的吻痕就变得非常明显了。商陆光是看着那吻痕,就觉得烦躁焦虑,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珍惜了一辈子的宝贝突然被不识货的人给摸了一样。 商陆总觉得自己其实是抱有一部分想要把蒲薤白重新恢复成属于自己的宝贝的心情,才一遍一遍地亲吻着蒲薤白身上那些痕迹的。每落下一吻,蒲薤白的身体就会微微颤抖,像是要躲、又像是想要迎上,商陆观察着蒲薤白的反应,然后一点一点确认着对方的能够接受的上限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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