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思考时,唐离缓慢走了过来,谭墨也看到了他。 气氛有些凝滞。 谭墨冲男人挤了下眼睛,想示意他先走,郑琴韵摸了下头发,意料之外的开口。 “工作处理完了?” 唐离瞥了她一眼,单手插兜,神色未动。 “嗯。” “听说你现在的‘念墨’开的风生水起的,我一直好奇,这个‘念墨’到底是什么含义?”郑琴韵掀起眼皮,不动声色的问。 “跟您想得一样。”唐离丝毫不慌,与她对视,“思念谭墨,也就是慕元安的意思。” 郑琴韵见他说得如此直白,也没尴尬。 “谭墨这个名字,是你给安儿起的?” “嗯。” “几年前你为了阻止我跟我丈夫找回安儿,不惜带他远赴北美,最初那么坚定信念,为何后来又重新回了国,还主动联系我们接走安儿,自己也去自首呢?” “因为谭墨精神已经出了问题,不想让他再因为我经受折磨,亦想向他赎罪。” 谭墨当时由于精神压力过大,得了退化性失忆症,心智降到了6岁以下。是大脑在极度悲闷的情况下,主动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 郑琴韵记得当时她得知安儿的病情吓了一跳,立刻带他回欧洲看了医生。 好在这种病跟所处环境有很大关系,回到A国的城堡,接触了他童年的生活事物,便很快恢复了正常。后来又对此进行了一年的专门疗养训练,医生估测不会再犯,才结束治疗。 郑琴韵听到最后两个字有点想笑。 “你还知道向他赎罪?你是在安儿的爸爸去世第二天联系的我们,因为你,他永远无法见他父亲最后一面,这不是你故意的?你有什么资格向他赎罪?” 扪心自问,当时唐离其实是没想到慕奉节会走那么快。 带谭墨回国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自首的准备,他怕坐完牢出来,谭墨已经跟别人在一起,甚至结婚,所以才会带他走了遍当初共同生活的地方,好给狱中的自己留点坚持下去的回忆。 他并非故意挑慕奉节去世后才联系郑母,而是他计划的结束日期刚好与之凑成巧合。 他虽说是个混蛋,但也不忍心谭墨一辈子都见不到父亲。 至少,他有良心心疼谭墨。 “抱歉。” 话到此处,唐离也没有辩驳,垂了垂眸,只给出苍凉的道歉。 “如您所言,确实都是我的错。” “当初你做过的事,暂且不一一数落。退一步讲,即便你坐了牢,在法律层面承受了应有的惩罚,但这罪就能赎得清吗?你有什么资格再纠缠我们安儿,你能用什么证明你的真心?” 要是别人问这个问题,唐离可能懒得回应,他一向不屑于向别人证明自己的私人感情。 可这是谭墨的妈妈。 她用愤恨又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十足的不信任,黛眉高高扬着,似乎并不期待,也不渴望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掏心挖肺的话。 可唐离动了动唇,一向冰冷的眼神增添了些许柔和坚韧的色彩,思考片刻,还是双眸与她对上,认真道。 “尽吾毕生之志追随其左右,矢志不渝。” …… 晚饭十分,郑琴韵跟谭墨在病房中吃饭,唐离没有出现打扰。 他们在套房的餐桌上吃饭,桌上摆满了清淡而丰盛的美食。 郑琴韵自打听到唐离的那句保证后,就总爱皱眉低头,有时看起来像走神,有时又好似在思考什么东西。 谭墨见她胃口也不太好,殷勤的给她夹了筷最爱的鲈鱼。 “妈,你吃这个。” 郑琴韵看到碗中的鱼肉,抬头笑了笑,放下筷子,轻柔地摸了摸他消肿不少的脸蛋。 “马上就要开股东大会了,顶着这张脸可怎么办才好?” “我到时候找个化妆师上点粉底就好了,你懂的,亚洲易容术,保证看不出一点伤患。” 郑琴韵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 眼睛垂下又抬起来,“大会用的资料是唐离帮你整理的?” 谭墨顿时绷紧小脸,机械的摇摇头。 “不……” “嗯?” 郑琴韵扬了扬眉梢,怀疑地盯着他。 谭墨缩了缩脖子。 小心翼翼点点下巴。 “……是帮了。” 郑琴韵叹了口气,“他倒是挺有才能,那种贫穷的山村能出个他这样的人,也算难得。” 谭墨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顺着她道:“他读书时候挺用功的,经常考年级第一,还经常跑到外地拉煤倒卖,补贴家用。” “嗯?”郑琴韵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高中就开始赚钱了?他父母呢?” ---- 动动小手点赞
第一百六十六章 郑琴韵只知道唐离家境不好,当时调查到唐离后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谭墨这十年来遭受的苦难上,并没有关心唐离的生活。 “他妈在他几岁时就去世了,爸爸抛下他离家出走后来成了家,唯一的爷爷重病,大伯也是势利眼,基本上没人管他。” “意思是他从小就自己养活自己?” “嗯。”谭墨看着妈妈,点点头,“村里人也经常欺负他,他小时候蛮惨的。” “那我不就不懂了,”郑琴韵轻慢道:“自己都过得捉襟见肘,做什么还要强行留你在身边?” 说到此处,她眼皮一跳,唐离那时候好像16岁了吧,难道说那会儿就看上安儿了? 郑琴韵是不信年纪轻轻就懂爱的,可唐离会把一个实际上完全是拖油瓶的人带身旁,除了这个原因,她找不出其他动机。 而且,后来从安儿的经历上来看,唐离待他并不算薄。 没让他干过活,吃任何赚钱的苦。 自己一个本科生却供安儿出国读硕士。 欧洲艺术类留学并不算便宜,他那会儿给别人打工,能负担起两人的开销很不容易。 “安儿,你告诉妈妈,你是什么时候跟唐离发生那种关系的?” 谭墨接收到妈妈认真的目光,脸色一红,尴尬道:“16岁。” 那么早就发生了关系。 郑琴韵深深叹一口气。 不用猜也知道,安儿肯定不是自愿的。 可见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所有的恩惠都要同等的价值来交换。 她抱着谭墨的头,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背。 “是妈跟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这种苦。” 关于自己跟唐离的过去,谭墨并不想详说,毕竟对他们来说每分每秒都代表煎熬。 他的快乐是一种罪恶。 尤其在他们最难过的时候。 “好啦,我们不提他了,”郑琴韵直起身来,弯唇强撑着笑了笑。“现在最关键的时慕尚的走向,股东大会成败在此一举,可不要懈怠哟!” 谭墨明天才出院,郑琴韵待到天黑,便由司机送回家去了。 唐离等郑琴韵走后,才回到病房。 两人也没闲着,一起深夜整理大会资料的最后部分。 股东大会的当天,谭墨起了个大早。 他情绪一直紧绷,洗脸的时候特意用凉水拍拍额头,好让自己放松。 唐离给他收拾好电脑,等他擦完脸给他系衣服扣子。 “待会我送你过去,慕尚我不方便进入,就在楼上的咖啡厅等你。” 同居的房子唐离找人清理中,两人当晚就住在慕尚对面的酒店。 这酒店大厦跟慕尚大楼差不多高,高层配备各种娱乐休闲区域,咖啡厅刚好就在慕尚总会议室的对面,而且属同一楼层,只要佩戴望远镜,就能通过落地玻璃查看对面的情况。 “嗯。” 谭墨鬓边的碎发沾着湿痕,扬着白净的小脸,左半边脸颊还有些肿,看得英俊的男人心头又是火气上涌。 弯曲食指轻轻刮了下他受伤的皮肉。 “这里还疼吗?” “不疼了。” “嗯,”唐离冲他浅扬了下唇,“会议室出任何意外我跟保镖都会第一时间过去找你,你放心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有老公给你在后面担着。” “嗯。”谭墨紧张的心微微放松了些许,凑过去亲了亲男人的下巴。“爱你。” 恰逢此时约好的化妆师过来帮他遮瑕,一同进门的还有又换了发色的贝拉米。 这化妆师是贝拉米的御用化妆师,化妆技巧一流,用来给谭墨遮个伤完全不成问题。 化妆师跟谭墨去了套房的化妆间。 贝拉米则跟撑着长腿靠在墙上,无聊的跟男人对视。 “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唐离将谭墨的电脑提出来放在客厅的柜子上,淡淡问:“人呢?” “都在楼下的停车场,放心,全是我爸亲自调过来的死士,只要慕承宇那边敢轻举妄动,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唐离“嗯”了声表示知道。 贝米拉开始无聊的哼歌。 他站的位置就在主卧的斜对面,目光一扫便扫到被子一团乱麻的大床。 床头放置着压得稍微瘪下去的枕头,不规则的贴在一起,明显两个人晚上就一起睡在这。 贝米拉瞥了瞥嘴。 “真甜蜜啊。” 他瞅着这个英俊冷酷的男人,还是有点遗憾。 “啧,说不一定我要是早点认识你,你就跟我好了。” 唐离很无情的泼他冷水。 “要是没有谭墨,我估计不会出现在这个国家,根本不可能认识你。” “……” 贝米拉摸了摸下巴。 “其实,我才发现我俩命中注定不合适。” 唐离瞥了他一眼。 贝米拉:“我们型号不合适,我们都是1。” 唐离嗤了一声。 凉薄的视线意味深长往他下面扫了一下。 贝米拉脸蹭的爆红,捂着裤子。 “看什么看,我也挺大的,你别瞧不起人!” …… 谭墨遮瑕完出来后,唐离提着东西送他下去。 出门前,谭墨要拿桌子上剩下的半瓶水,坐在沙发上的贝拉米立刻谄媚的给他送了上去。 指尖相触时,顺便冲他抛了个媚眼。 “来来,墨墨,我也送你吧。” 话刚说完,就被一旁高大的男人挡住,隔开。 谭墨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 “别理他,太小了自卑,想撬我墙角。” “……” 最后还是唐离单独送的他。 到了慕尚大楼门口,谭墨顿了一下,头抵着男人结实的胸膛。 唐离拍了拍他的肩。 “去吧,别担心,有我。” 谭墨点了点头。 谭墨到的时候大会议室已经聚满了到场的股东,大家以一个阶梯扇形的方式落座,左前方第一排坐着已经到场的郑琴韵。她虽然没什么股份,但好歹是前任董事长的正牌妻子,对于新董事长的任命有点头同意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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