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贝的整个眼睛都滚烫,他小声辩驳了一句:“我一点都不辛苦。” 而且。 盖浇饭比泡面健康多了。 “乖,”秦懿安哄他,声音略微远了些手机,大概是回到了支付宝的界面,“在学校不要太省,要多花钱,跟你几个舍友一起出去玩,买点新衣服和鞋子……” 话音刚落,席贝的账号就收到了两千块钱。 秦懿安从没有在席贝的面前说自己缺钱。 但是他几乎所有的资金都投进了新的项目里,每天忙得团团转,伙食除了泡面还是泡面,这两千块是周转剩的费用,转给席贝之后,他身上只剩下十七块五。 秦少爷想,挺好的。 十五块可以给席贝买一枝花。 两块五可以给他自己买一袋泡面。 只要能听到席贝的一句话,他就足够了。 足够继续为他头也不回地拼搏。 “哥哥。” 席贝的整颗心脏都几乎在抽痛,他好一会才将哽咽的尾音压下去,“我不要钱,你开学就给我三千块,我跟你说了我有钱,你还不要我的。” 可是秦懿安哪里舍得让席贝工作的钱用来填他这看不见底的无底洞。 在他这里,就连席贝赚的钱,都该一分一厘好好地存起来,无论是谁都不能乱花。 三千哪里够。 等秦懿安的项目成功了,他恨不得让席贝左兜里揣三千万,右兜里揣三千亿,每天跟王子一样坐马车出门。 “乖团团听话,”秦懿安的眸微垂,几乎溺人的宠溺从琉璃色的眸中流淌出来,凝成一片蜜糖,哄他,“哥哥说过,赚钱只给你花。” 席贝又想哭又想笑。 险些用他那只刚包扎好的手抹眼泪了。 然而从外面回来的夏雨雪赶忙制止了他:“哎席贝,你的手——” 迅速回神,席贝忙竖起了一根食指抵靠在了自己的唇前,是一个希望他能帮忙保密的“嘘”。 夏雨雪及时刹车,忙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他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席贝的眼睛红彤彤的,而且神情很依赖,这么些天每天都要跟小对象打电话的家伙,现在必然也是在跟弟妹打电话。 他做了一个夸张的口型,带上了些许笑意:你对象? 席贝忙点了点头。 夏雨雪实在是好奇,而且经此一役,他自觉他们跟席贝的关系已经很好了,于是连忙凑过去,笑的很狗腿,想听一下“弟妹”的声音。 下一刻,一道低沉、磁性,一旦放到网上能骗几十万的男神音就响了起来:“团团,你的手怎么了?” 夏雨雪脸上的笑容僵住。 席贝张了张唇,连忙搪塞:“我刚刚差点把桌上的杯子给推翻啦,我舍友让我小心一点。” “嗯,那就好,”那头的男人继续嘱咐,“今天晚上就要去吃好一点的,不许再吃盖浇饭了。” 大概是时间已经到了,秦懿安又有些舍不得,于是轻轻地添了一句:“好不好,宝宝?” 夏雨雪已经呆住了,木然地转过头,冲着席贝眨了眨眼:“……?” 席贝终于凑到了手机的旁边,以夏雨雪从未看到过、听到过的表情和声音软软地道别,并且嘱咐对面的男人不许再吃泡面。 几乎跟撒娇一样。 终于片刻之后,席贝将电话给挂掉。 他抬起眼来看了一下夏雨雪,眸里带了些歉意: “对不起,吓到你了?下次打电话我还是会出去打的,你别介意。” 夏雨雪还是迟迟没说话。 席贝怔了一瞬,他觉得他的这两个舍友其实人都很好,但如果他们要是恐同的话,他恐怕还是让人家恶心了。 “对不起,我……” “不不不!”夏雨雪彻底回神,“别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呢? 他本来以为席贝的对象是个跟他很般配的小甜妹,两个人站在一块必须得是妥妥的青春校园文;但乍一听那男人的声音,他的世界确实崩塌了一瞬。 然后就开始重建了。 毕竟席贝真的很可爱,哪怕他一个大男人,从来不爱看他妹喜欢的那些“耽美”,他都觉得席贝怪软萌的,跟个暖洋洋的小太阳一样,傻乐。 这样的人,配一个能宠他的男人……好像也不错。 所以,重建完之后,夏雨雪惊诧地发现。 就,就……有点好磕。 夏雨雪摸了摸自己的卷毛,诚实万分地跟席贝说了自己的想法,果不其然看到席贝破涕为笑,很感激似的对自己说了谢谢。 “嗐,性取向不同不是很正常吗?这有什么好谢谢的,”夏雨雪摇摇头,“我知道杨帆也不介意,就那个傻逼……” 他哼了一声,草,就是余天宇那个傻逼本来就看不爽席贝,要是现在让他知道席贝是同性恋,他不得更加火上浇油,拿这件事做一点文章么? 而且……光听刚刚的话和他自己之前的猜测,夏雨雪不得不承认,他的小舍友和男朋友都好像有点穷,可怜巴巴的。 怎么斗得过余天宇呢,哎。 夏雨雪在心里悄悄发誓,他要跟杨帆一起拿席贝当好兄弟,让他不能被该死的“豪门世家”迫害! 席贝则对他颇为活跃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 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夏雨雪还很是热火朝天地拉着杨帆过来,跟席贝讨论了一会“男男亲嘴”和“男女亲嘴”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眼看着话题就要聊偏了,席贝忍不住掩面。 因为席贝跟他们真的不一样。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性教育启蒙都是科学图书上的,没自己探索好奇过一些……嗯,过分的知识。 两个舍友更感叹了,说他实在是太老实。 跟他说这些,都有点不太好意思,简直像是带坏了小朋友。 三人愉快地聊了半天,最终接力去洗澡。 然而席贝手上有伤,两个笨手笨脚的男大学生艰难地捞了干净的塑料袋出来帮他套上手臂,然后才放心地冲他比了个“耶”的手势。 席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他们推着第一个送进去洗。 笑话,且不谈席贝是病号,就说他每天总第一个爬起来给他们带早饭,这恩情也得报啊! “猜拳,”夏雨雪跟杨帆两个人之间就没那么客气了,“谁赢谁第二个。” “石头、剪刀、布——” 最后一个字落下来的瞬间,大门传来了“滴滴”的两声响,一道潮透了的身影自顾自地挤了进来,眼神阴郁地望了一眼两个正在猜拳的男生。 余天宇本来进来就打算直接推开浴室门去洗澡的,但是他听到浴室的哗哗水响就知道席贝在里面了。 他觉得晦气,暗自唾骂了一声,狠狠咬牙扫了一眼两人。 杨帆和夏雨雪两个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想干嘛?”夏雨雪冷冷说,“推人家一次不够,还想再推啊?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的傻逼。” 杨帆罕见地没拉住夏雨雪,只是默默地点开了手机的录像界面,有意无意地引导余天宇: “怎么了?你刚刚去找人了?您这位豪门的大少爷决定用人脉把我们从京广大学赶走吗?” 他们实际上并不害怕。 且不说他们自己条件就不差,京广大学可是全国顶级学府,在全华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呢! 谁敢在这儿搞什么公报私仇啊?! 说句不好听的,能在这儿动手的,除非就那三足鼎立的秦家、燕家、迟家吧?人家可不屑于搞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 他们两人用近乎于挑衅的态度望着余天宇,就等着他说一些言论,好录下来,等着合适的时机拿出来,将他锤死。 然而,出乎他们两个意料的,原先还趾高气昂、拽得不得了的余天宇,此刻听到他们的嘲讽也一言未发。 他的眼底血红,过了片刻之后扭过头,噼里啪啦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了自己的包里,摔门而出。 留下了两个目瞪口呆、顿觉离谱的舍友面面相觑。 余天宇自然不是不想以权压人、仗势欺人。 他早在被席贝发现偷窥的瞬间就想好了自己等下要怎么做——他要立刻跟自己家里认识的人联系,然后狠狠地倒打一耙,把这个又穷又多管闲事的舍友给踢出去! 然而,他没有成功。 余天宇冒着雨闯到办公室,愤怒万分地跟那主任讲了半天,又给他许诺了不少回报,果不其然就看到主任放下道貌岸然的样子,掏出了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余天宇能不觉得是胜券在握吗? 主任给他拿了两条擦身上雨水的毛巾,他随手接过,得意洋洋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直接开始玩手机。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那主任脸色铁青地摔了门,心情极其差地俯身往前,抓住了余天宇的领子,怒吼道:“你知道你惹了什么麻烦吗?你是怎么想的?你真以为我一手遮天吗?” 余天宇懵逼了,他皱眉惊道:“能有什么麻烦!那个傻逼穷的每天都吃几块钱的东西,从来没看过他用过什么贵玩意,不就是一个考试好点的穷逼吗?” “穷逼?” 呵呵。 简直可笑。 如果主任刚刚得知的消息没有错的话,如果席贝是穷逼的话,那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人还算是富豪?? 那主任松开余天宇的衣领,深呼吸两口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将他放在旁边的毛巾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没办法帮你,你自求多福吧。” 余天宇好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不能理解为什么刚刚还是胜券在握,现在就成了自求多福! 他咽了一下口水,茫然而又震惊地拉住了主任的袖子,语气不复刚刚的张狂:“不是……张叔,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帮我了,这个席贝有什么背景啊,我是真不知道!” 主任糟心地沉默了半晌,他实在是不太敢回忆刚刚他碰壁时那恐怖的威压了。 本来公报私仇这件事就不是特别好做的,他正打算偷偷地打个电话疏通一下,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率先接到了一个电话,劈头盖脸地训斥他没有管教好底下的学生,尤其是一个叫做余天宇的。 主任心里咯噔一下,霎时间懵了,只能庆幸自己没有把“想帮余天宇”给写在脸上,点头哈腰地问上级为什么。 上级说的也很简单,就两个字,秦家。 “你不知道吗?秦家的小少爷在我们学校,那位从来都不惹是生非的少爷今天居然跟人打架了,所以秦董事长特别生气,想知道为什么孩子在学校受欺负。” 主任差点傻了,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 “人家手腕通天。董事长助理跟我说好像有个叫什么余天宇的舍友一直在霸凌小少爷,让我公事公办彻查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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