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江宴必须满足这孩子,给他买。 “我不要花你的钱,我以后自己打工,自己买,给二爷爷买。” “啧,”有钱花不出去,还是江宴长这么大头一次。这孩子太聪明,知道自己什么意思,“我也给二爷爷买。” “他又不是你二爷爷。” “你二爷爷要是知道你对着窗户吹得脸冻红了,会担心。” “他不在,除非你会告状,不然他不会知道。” “嘶……”江宴被林屿打败了。 说不过他。 他真希望,林屿的情绪一直都保持这样,平稳安静,聊着天,坐坐车。 江宴忽然就不想带林屿去看蔡新宇和宋时是怎么受虐的了。 看到那两个人渣,林屿虽然可以发泄,但是也会很生气。 “林屿,要不我们去……” “我想见蔡新宇。” “他给我造成的痛苦,我一定要还在他身上。” “是他把我逼成了神经病。” “他喜欢掐着我脖子,怼着我的脸,拍。” “什么?”拍?江宴额上青筋猛然闪现一下,声音压不住暴怒。 他原以为蔡新宇只是对林屿有家暴行为,却没想到他能一次又一次在林屿口中,知道这么多……变态行为! “去,必须去看看蔡新宇,不管你今晚上对他做什么,都可以。”江宴必须让孩子狠狠出气! “我只想杀了他!”林屿的口气非常坚定,“我杀了他行吗?” 司机张哥抬眼看了看后视镜,他想提醒江宴,不要冲动。 江宴考虑几秒,想了很多种违背法律逃脱法律制裁的法子,开口答应:“好。” 林屿回头看他,仔仔细细看着这个好看的男人。他眼神平常无异,在一道又一道晃眼霓虹灯影快速在他脸上闪过。 “有钱有势有身份的人,可以为所欲为,对吗?”他问,“可以千金一笑为红颜?可以瞒天过海,让一条人命消失,让法律存在的毫无意义?” “我……”江宴不想否认,很多时候,有钱真的可以做到一切。 “有钱真好……”林屿又回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逐渐减少的广告牌,他们要进入郊区了,人烟稀少。 “我不会杀了他,今晚上不会。”终有一天会,“等我给二爷爷养老送终以后吧。” 他一定会拉着蔡新宇去死,不管用什么法子。 “江宴,三千万对你来说,是个什么概念?” 林屿的思维跳跃很大,这句话问的江宴心里发虚。 不会吧,林屿不会聪明到猜到唐明坤是他安排送钱的人了? 可他发挥着影帝演技,装傻充愣。 “什么三千万?” “王医生让我跟一个影视公司签约了一个合同,让我拍戒指的广告。” “啊,那很好,挺好。” 林屿看他一眼,他有猜测这是江宴的安排,也知道超会演戏的江宴如果不想让自己知道,就一点破绽都不会露出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笑了笑,“以前,姥姥不舍得我干活,他说,小屿的手要用来拿笔杆子,不能长茧子。” 慢慢的,他眼里的笑意,转为冷淡,“后来,蔡新宇对我说,你这双手,光看着就……” 他说不出来,那些话太恶心。 “不说,我们不说。”江宴把他的手按下去。 身为男人,江宴不用林屿自己说,他懂男人本能上的冲动。 林屿全身上下,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那双手,会让人刺激出那种欲望。 江宴也不例外,但是他懂得他不是一个畜生,他是有管控能力的人。 “你说,这双手,要怎么才能洗干净?”林屿把手从江宴手中抽出来,开始揉搓。 “你不要想以前,想……想以后,拍广告,拿到钱,给二爷爷买吃的喝的,穿的用的。” 他好担心林屿的情绪再次爆发,一个人的情绪反复如此太耗费精气神,心脏也负荷不了。 “我……我会激动,”是因为他害怕江宴会讨厌自己,他把自己最肮脏的经历都用嘶吼大闹的方式告诉江宴,是怕自己承受不了自己陷进去的安全感会抽离,“不是因为蔡新宇对我做了什么。” 是怕不知道他过往的人不在接受自己的脏殪崋。 他怕,真的怕,他想要有人接着自己所有的不安和洗不掉的过往。 可是,他也不停在自责,为什么要找江宴无条件接受自己? 贪得无厌。 “为什么,你可以一点都不介意……”他不懂江宴的想法。 “你是被迫的。”江宴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是心甘情愿的。” 如此平静地敞开心扉,是江宴最想看到的。 “林屿,完全信任我好吗?” 林屿没回应。 他不是不信任江宴,他是觉得自己太脏。 他不懂江宴到底喜欢自己什么,他这样的身家,名望,成就,不能倾注在自己这种被人玩剩下的人身上。 “不值得。”他低声。 自己不值得江宴这样拯救。 江宴皱眉,林屿觉得自己不值得被信任? 那怎么做才值得? “呃……”江宴想不到,但是江宴觉得自己自从认识林屿后,好像被施了魔咒,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么积极主动,确实很不靠谱的样子。 也不怪王剑总说自己开始不值钱了。 车子驶入一个长长的隧道,车内的回声非常大,林屿似乎对声音极其敏感,他捂住耳朵把身子蜷缩起来。 江宴关上车窗,很想抱抱他。 “从来没有人给我撑腰。”林屿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也顶在膝盖上。 他说:“小时候村里的大壮总是问我,一个女孩子怎么穿着男孩子的衣服。” 江宴看着他瓷娃娃一样的侧脸,长睫毛翘着好看的弧度,鼻子挺秀,嘴巴薄而红润,俨然一个从漫画里跳出来的精灵。 “我跟他说了好多次,我是男孩子。可他不信,大壮带着他的小弟们,把我堵在废弃的茅房里……” “他们扒你裤子检查?”江宴抢答。 “嗯。” “怎么这么坏?欠收拾!” “那个时候还小,五六岁吧,不懂事,我觉得让他看到我是男孩没什么大不了。后来上学,老师也怀疑我是女孩,他也……” “老师他也!” “呵。八岁了,有羞耻心了,放学后哭着告诉姥姥,老师把我带到办公室检查自己有没有小弟弟。姥姥气哭了,却没有跟老师去理论。她告诉我,好好学习,不要再去老师办公室。” “你……上学的时候被……” “你不在意我被蔡新宇怎么样,不在乎我被宋时怎么样,却介意我学生时代就脏了吗?” 林屿的目的就是在试探,他知道,一个人的承受力有限。 “林屿,我……我们不想以前的事好吗?” “后来我被学校开除了。”他想要继续,“因为老师第二次要检查我是不是男孩子的时候,把他的弟弟也掏了出来。他让我趴在办公桌上边,还告诉我只要乖乖听话,就给我做班长。” “我害怕,我拿着他的水杯狠狠砸了过去,老师对校长说我顽劣,没爸没妈教养,将来说不定就是杀人犯。” “村里小学校长是老师的亲戚,欺负姥姥,就是我不让我上学。没办法,姥姥为了我能有书读,每天背着还没睡醒我,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送我去隔壁村子的学校读书。” 江宴的心情开始沉重。 “直到我六年级,姥姥还要坚持送我,后来我才知道,姥姥在我四年级暑假的时候,腿上就出了毛病,她一直没告诉我,多疼都自己忍着。直到后来走路不方便了,我才知道我有多不关心姥姥的身体情况。她的心脏偶尔会疼的这件事,如果我早点发现,也许就不会只为她多争取了这三年时间。” “只要姥姥能健在,我无所谓蔡新宇怎么对待我,要我去上谁的床。” “他还让你上过谁的……”床? 江宴的心理确实开始出现了一些微妙的情绪。 “你最多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江宴看着他没说话,“林屿,你在炸我。” 林屿没有否认,的确,他被送到宋时床上这一次,已经是他无法接受的程度。只是为了姥姥,他硬生生扛下来了。 那不提这事儿了,今晚上他的倾诉欲很强烈,很想说话。尤其是在一个完全可以认真倾听他话的人面前,他不用担心江宴会对自己有异样的看法。 这些话在心里憋得太久了,确实很难受。 “我十岁那年,遇到了一对夫妻人贩子。”林屿问江宴,“你猜,他们拐走我要做什么?” 林屿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这么苦。” “他们拐走我以后,找到一个破房子过夜,男人骂女人不会生,是不会下蛋的鸡。拐走我是想养着我,过几年让我给他生孩子。” 他说完,苦笑了起来,“我真的很像女孩吗?” “你很漂亮,是男孩子的漂亮。”江宴安抚他。 “我被拐走的时候没有哭闹,因为姥姥从小就告诉我,哭最没用。晚上我没睡,虽然手脚被他们绑起来了,却还有一点点活动的余地。我小心挪出去,在破房子附近采了一种草,把草汁滴到他们嘴里,第二天……” “人死了?”江宴微微睁大眼,想不到林屿十岁下手就这么黑了? “他们拉肚子了,很严重那种。” “然后你就跑了?” “嗯。” “好聪明。”江宴夸他。 “可是……” 江宴的眼里瞬间划上不好的预感,这个语境遇到可是,那转折不会太好。 “到处找我的姥姥在半山腰看到我,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林屿指指自己的肩膀,“在这,很疼。她急哭了,骂我为什么这么野,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玩儿。” “你没解释?” “没有,要是让姥姥知道我被人贩子绑了一夜,她一定会更伤心,也会自责打了我一下。” “太懂事儿,难过的是自己。”江宴说,“以后和我在一起,受了什么委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我不小心误会你,你不能不解释,好吗?” “我们有以后吗?”林屿歪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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