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赵总。”商陆低头攥拳,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脑门儿,“我不太舒服,就先走了。” “走?走哪儿去?”赵问荆刚问出口,就看到商陆转身跑向庭院的围墙。 “商陆儿!”常山没拉住他,“我靠,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给我回来!” 商陆也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率是有毛病的,他也没有脑子一热、也没有大脑空白,就只是单纯地想逃。再加上他也没有穿外套,动作十分轻盈,跑到围墙边儿稍微一蹦就窜了上去,轻轻松松就翻墙跑了。 跑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薤白会很担心吧。 商陆用尽全力跑在无人的街道上,看着远处漫天白雪,看着四周都是皑皑一片。 他想起蒲薤白曾经对他说——“要不是演戏,我兴许也就死了吧。” 他想起蒲薤白和他谈论电影时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想起蒲薤白聊起话剧时候的神采奕奕的表情,想起…… 要不是因为蒲薤白对这个行业的无解的热爱,商陆觉得自己兴许都没有机会遇见这么美好的人。 没有遇见的话,那如今,自己可能也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浑浑噩噩着,对一成不变的世界无知无觉。 商陆大口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大片雪花,刺激着他的肺叶。 胸口好疼啊,是因为太冷了吗。 自己是跑到哪里了呢?已经离开那个富豪小区了吗? 他转身看了看,看到身后有一面灰色的围墙。 那道墙挡住了他的视野。 商陆抬手摸着墙的石砖,认真地思考着。很多人在一生当中,会无数次遇到这样拦住去路的墙,有的人选择停下来,有的人选择往回走,有的人选择换个方向,还有的人、会选择砸烂这堵墙。 接下来要怎么走呢? 商陆背靠着墙,坐在雪地里,昂头愣神。 可以出国啊,既然惹了这个国家的高层,那就去别的国家发展吧。不是以前也有很多影帝、影后都用过同一招吗。 但是薤白会愿意吗? 而且说到底,薤白会允许自己这样疯狂地替他争取事业吗? 商陆深感茫然,他很清楚薤白的性格,要是让薤白知道自己居然为这件事痛苦不堪,那说不定非但不会得到来自薤白的感谢,还会被对方责骂怪罪。 想要对一个人好,怎么就这么难呢。 商陆也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坐了多久,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的他,通过天色来判断了一下时间,大概已经是六点左右了。用低温来强行冷静的结果就是,他现在四肢僵硬,冻得瑟瑟发抖。 可是他仍然不想再回去赵总家,他原本以为不管怎么样,赵问荆和常山还是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但现在想想,他们也都是在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而谨慎前行。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责备他们,也不该像个小屁孩儿一样说过于任性的话,但自己也没必要再跟他们继续深交下去了。 他们是很好的人,教会了自己很多道理,但和自己终归不是同一梯队。 商陆开始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对这一片区域不是很熟,看着街道的名字勉强能回想起来部分地图。总而言之先找个最近的地铁站吧,他沿路寻找了地铁的标识,却在进展之前想到自己身无分文也没有手机。 呵,这岂不是连公共交通都没法乘坐了吗。 他站在地铁站里避雪,出神地看着外面越来越夸张的景象。 还真就是暴风雪啊,能见度都变低了。 商陆搓了搓彻底冻僵的双手,然后原地蹦哒着,思考要不要找个路人借点儿钱。他侧过头,看到地铁口背风的角落,缩着一个身上裹着棉被乞讨之人。 啧,要不……自己也蹲在角落试试看能不能喜得两个钢镚儿? 显然那个乞丐也注意到了商陆,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长时间地对视了一阵。 “冷不?”突然,乞丐开口了。 商陆委屈地点了下头,但是发现自己冻得连点头这个动作都没办法干脆利落:“冷、冷……” 乞丐掀开被子,把怀里的棉袄掏出来:“你怎个回事。” 商陆有点儿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可又觉得,向一个乞丐求救,实在是有点儿欺负人家乞丐了。他其实可以到地铁站里找工作人员,他可以找人接个电话,他明明有很多自救的办法,但就是鬼使神差地想要和那位乞丐多聊两句:“我离家出走了。” 乞丐的动作明显一顿,“那叫什么事,家里人多担心啊得,快回去,晚上有暴雪,回去。” “您呢?”商陆走过去,蹲在乞丐面前,“晚上暴雪,这里晚上也会关门儿,您要去哪儿啊。” “他们让我在这里过一夜,”乞丐把棉袄递给商陆,“他们今天不赶我。” 商陆感受到了一股温暖,这股温暖带着令他窒息的刺鼻味道,但依旧没办法让他忽视掉温暖带来的幸福感。“谢谢您,”商陆抱了一下那个棉袄,然后用力调动脸上冻僵的肌肉,朝面前这位善良的人露出笑容,“谢谢叔,但是这个还是还给您吧,不然晚上太冷。” “那你……” “我去找人帮我打电话,我会回家。” “那就好,那就好。这个人吧,有家,就得回去。有什么问题,回家都能解决。” 商陆又点了点头,然后摸遍自己的全身,想找个值钱的东西。最后发现自己最值钱的,就只有脚上的这双休闲皮鞋。他看了看面前的人的破旅游鞋,然后毅然决然地脱下鞋子,“叔儿,我跟您换双鞋成不?” “那不可,使不得,我这鞋都破咯!” “没事儿,问题不大。”商陆朝他笑着,“您明天还在这儿的话,我明天就来还给您。” 乞丐没再坚持,他双手抱着商陆递给他的皮鞋,笑容加深了一些:“谢谢你啊小伙子。” 商陆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换上了那双破洞的旅游鞋,像是重新获得了什么力量一样,再次站了起来。 正在他要下楼梯去找地铁工作人员的时候,突然,地铁站外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颤动了一下。 商陆吓了一跳,赶忙跑去站外看了眼,发现马路上竟然有一片火光,似乎是一辆轿车与一辆SUV相撞,而SUV此刻就侧翻在一旁的便道上。他下意识地骂了句“卧槽”,然后冲过去想要帮忙,靠近的时候发现那辆车似乎就是奔驰G系。 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顷刻间笼罩了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一直摸鱼看俄罗斯打乌克兰,差点儿忘了今天要更新……
#include the 35th
#include the 35th 似乎能听到哭喊声,夹杂着求救声,伴随着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群众的议论声,一并灌入商陆的耳朵。 眼前的火光似乎预示着这辆侧翻在路边的车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被火星引爆了油箱,商陆来回确认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判断出恐怕是路面结冰,一辆马自达刹车打滑撞到隔离带,而后方的奔驰躲闪不及、高速相撞然后侧翻至行人便道。 哭声是从被后方追尾的马自达里面传来的,副驾驶的年轻女性似乎没有受到头部撞击所以意识清醒,她拼命扒着变形的车门想要逃离,但是腿似乎卡住了。她没能喊出清晰的“救命”,只是“啊啊”的哭闹着,朝驻足在周围的零星几个人喊着:拉我出去。 马自达里总共有多少人呢?从车体变形和破损程度来看,除非有奇迹,不然驾驶员和后座的人恐怕都已经当场死亡了。至于副驾驶的女性,一时半会儿看起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商陆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指向站在自己旁边的一个正在用手机录段视频的男人:“打119,叫消防过来,快。” 被命令的那个男人虽然录着视频,但似乎也是惊魂未定,所以当听到一个命令句式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行动了。趁着男人在拨打119的时候,商陆又指向另外一个正抱着头痛哭的小姑娘,“有手机吗?” 小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点头。 “打120,就说伤亡不详,但有个人还活着。”商陆在确保小姑娘已经开始拨号之后,才把注意力再次放在翻车在路边的这辆奔驰上。 他祈祷着车牌号千万不要是他所熟悉的那串数字,然后绕到车的正前方,发现车牌已经翻卷得不成型,根本看不到牌照号码。可是这辆车一切细节都在告诉他,这是一辆奔驰GLS。 不会吧,不可能啊,肯定不是自己的那辆吧。 商陆慢慢地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耳鸣声为背景、心跳声为鼓点,他又一次感到头晕目眩。 难道说,因为自己跑出来,大家分头在路上找自己? 难道说,薤白回家把车开来这附近? 心脏跳得过快,胃口也跟着翻江倒海,呼吸的时候能感觉到冷空气揉进去一部分因为燃烧而灼热的气体、剜着他的肺,商陆感觉自己的嗓子眼泛甜,像极了长跑到极限的时候的身体反应。 “奔驰里面还有人啊……” “死定了吧。” “这奔驰真结实啊,这样车身都没受损。” 断断续续的讨论声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商□□下看了看,发现大家在这辆有火光的车的跟前围成了一圈。拍照声、录像声还有闪光灯此起彼伏,商陆顿时感到火冒三丈:“不要在这里围观!已经有明火儿了,这辆车随时有可能爆炸!退后,都退后!” 远处终于传来了消防的声音,往常这声音都会让人心慌,但现在却反而让人感到踏实。商陆在尽力让人群远离事故车辆之后,选择一个人靠近那辆车。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也不可能徒手把车翻过来,只是很庆幸现在气温很低,还在下着大雪,这极大程度的降低了这辆车短时间爆炸的风险。可即便如此……他趴在地上想要看看车内的情况,但却闻到了一股非常明显的汽油味儿。 油箱裂了。 商陆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紧接着想到,现在风很大,火苗很不稳定,万一火星落在汽油上,那不就危险了吗。 车上的人怎么样了?车身完整的话,车里的人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他发现车的后座和副驾都没有人,那么也就是说,只有驾驶席…… 但是安全气囊把那个人牢牢地“抱”住,商陆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脸,只能勉强分辨出那人的手臂。 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啊。 “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喂!”商陆朝车里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不甘心地咬破了嘴唇,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看到消防正拉着水枪冲过来。“驾驶席的人被安全气囊卡住了。”他对消防员说着自己判断的情况,“油箱好像裂开了,汽油很有可能已经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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