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眨巴了下眼睛,这才看向蒲薤白。 蒲薤白朝阿姨无奈地笑了笑:“刚刚真的是谢谢您了,我们就先走了。” 蒲薤白还是没有正视商陆,但手却扶着商陆的腰,尽量靠近一些,好让商陆借力站得轻松一点儿。“我没给夏姐他们打电话,就先打车回家吧。” 商陆头靠着蒲薤白的头:“嗯。” 两个人依偎着离开了急诊中心,就要到门口的时候,蒲薤白停下步子,帮商陆拉上外套的拉链,又给他扣上了外套的帽子。 “你不冷吗。”商陆小心翼翼地问。 蒲薤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摇了下头,“在这儿站着等我,我去叫辆车开到门口。” 商陆不用想都知道蒲薤白是在生气,当然要生气了,商陆觉得自己这次的确很离谱。他乖巧地点着头,但行动上却没有很听话。 “别跟着我出来,外面是暴风雪。”蒲薤白语气严肃地呵斥着。 商陆委屈地低着头,“嗯,我错了。” “别总是轻易说你错了,商陆,你其实根本就没在反思吧。”蒲薤白控制着语气,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话还是说重了,他叹了口气别开头,呼吸间只能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先回家。” 商陆点点头。 就在蒲薤白要走出医院门的时候,司半夏他们居然就恰好冲了进来。一同赶过来的还有赵问荆和常山,这还是常山打电话问了交警支队的人,才确定了具体是哪家医院。大家赶过来之后,在看到商陆好好地站在那里之后,顿时“放心”地火冒三丈起来。 司半夏和常山首当其冲,气势汹汹地朝商陆走过去,指着他的鼻子正要开骂的时候,赵问荆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冲了上来,朝着商陆的鼻子一拳轮了上去。 司半夏吓傻了,她突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而常山的表情则是变得冷静很多,一改往常的暴躁样子,反过来想要阻止赵问荆。 结结实实挨了赵问荆一拳的商陆头晕目眩地就要栽倒,赵问荆却没给他那个机会,而是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死死地按在墙上,从出拳到揪领子这一系列动作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问荆。”常山站在赵问荆身后,揪住赵问荆的大衣,用力扯了一下。 而蒲薤白,则是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伸手抓住赵问荆的正在揪着商陆衣领的那只手的手腕,狠狠地发力向下掰:“松开他。” 赵问荆一方面是看在常山的面子上,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蒲薤白当时瞪着自己的眼神里,居然有一股杀意。所以他松开了商陆,然后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点了下头,对商陆说:“别人是死是活,我不在乎。但是商陆,你不能出事,懂吗?” 商陆吞咽着口水,感觉嘴里一股血腥味儿,他先是干呕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回应道:“懂。”
作者有话要说: 俄乌战争大家关注了吗,我这两天都没怎么睡,一直在看新闻。不得不说现实中的战争真的是瞬息万变,太长见识了。
#include the 36th
#include the 36th 吴英泽开车把商陆他们送回家的,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交谈。 可能是因为听说了那起车祸,吴英泽一路开得都非常谨慎,车速很慢而且避开了快速路。到达商陆家楼下的时候,吴英泽拉上手刹,转过头嘱咐着:“夜里降温得厉害,你们有暖水袋之类的吗?” 蒲薤白点点头:“有结实的塑料瓶子,装上热水也可以代替暖水袋了。” “别直接用瓶子,容易烫伤。”司半夏嘱咐着。 “嗯嗯,我记得裹上毛巾。”蒲薤白声音很轻,他看了看身旁的商陆,通过呼吸的频率判断出对方已经睡着了。 “叫醒他吗。”吴英泽试探性地问了句。 蒲薤白摇了下头,“没事,我背他上去,也不是头一回了。” 司半夏哪里舍得她的好弟弟干这种体力活儿呢,她戳了戳吴英泽的肩膀,“你帮忙把商陆背上去吧,你背得动吗?” 吴英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从身高上来说,我可能会跪在半路。” “不用背,上个楼而已,我自己可以。”几个人商讨着要怎么把这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子扛上楼的时候,商陆自己开口打破僵局。他其实没有睡得很沉,就只是刚挨了赵问荆的那一拳之后,头有点儿晕而已。闭上眼睛的话,那种反胃的感觉就会稍稍缓解,商陆一直闭目养神,全程半睡半醒的。 蒲薤白显然不是很同意商陆打算自己走上楼,但冰天雪地里也不能再多讨论这种没意义的事情。吴英泽特意把车停在了楼栋口,下车帮商陆他们用身体挡住了一部分寒风。 平时轻轻松松就可以爬上去的楼梯,今天商陆感觉每登高一步,体力都明显地往下掉了一格。蒲薤白也没有催促,只是尽可能地让商陆靠着自己站稳。 十分钟后终于到了家门口,商陆已经是精疲力竭,他总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往常要快了很多,明明感觉浑身发冷,但脸颊和脑袋却是发烫的。这是高烧的症状啊,商陆心里吐槽着自己这次纯粹是活该,所以不敢抱怨也不敢撒娇。 “我们要不要也留下来啊,万一晚上有什么事的话,我还能帮忙开个车什么的。”吴英泽如此建议着。 “没事,姐夫都开了这么久的车了,早点儿回家休息吧。”蒲薤白谢过吴英泽,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商陆以头靠墙,想着今晚干脆就睡沙发算了,然后慢慢地朝着客厅移动过去。 没走两步,蒲薤白就拉住他的胳膊:“今晚不要洗澡了。” “嗯,我睡沙发。” 蒲薤白咋舌一声,一副懒得跟他矫情的表情,拽着他就到了卧室,把他按在床上,然后沉默地扒着他的衣服。 “我在雪地里打滚来着。”商陆还能感觉到头发是湿漉漉的。 蒲薤白这次是真的白了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很脏……”商陆小声说。 蒲薤白皱着眉,“我说过很多次了,床单什么的,脏了还可以再洗,大不了还可以买新的。躺下。” 商陆实在没力气再倔强了,他听话地躺下,然后看着蒲薤白把自己的裤子扒下来,再把被子拉到他的下巴。 “冷吗。”蒲薤白问。 商陆觉得比起空气,蒲薤白的语气才是真的冷,他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就只能傻傻地看着对方。 蒲薤白见他没个反应,有些担心地摸了摸他的手,发现还是冰得吓人。“我去烧壶热水。” 商陆把半张脸缩进被子里,用力嗅了一下,在分辨出蒲薤白的味道时,才安心地闭上眼睛。虽然刚刚的车祸只是个可怕的误会,但商陆只要闭上眼,仍然能够回想到现场的火光、破碎的玻璃、车内司机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臂。 当时他真的以为那是薤白来着,只要想到人类的身体如此脆弱,根本承受不住任何的飞来横祸,商陆就会怕得发抖。 曾经他可是对这些事故没有半点儿同情心的,曾经的商陆甚至对生死都没有任何敬畏之情,第一次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形状的,还是多年前弟弟在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猝死症状的那一刻。但那时候他也只是觉得,从此再也见不到那个傻乎乎的弟弟,会是一件难以习惯的寂寞的事。 如今,他想到将来或许某一天,薤白会先自己一步离世,或许那个“某一天”还会因为各种各样无法预料的意外而提前到来,想着这些的商陆,就会陷入从未感受过的恐慌当中。 被子、枕头、毛巾、衣服,各种蒲薤白贴身用过的物品上留下的味道,慢慢被时间消磨掉,逐渐的这个世界的哪里都不再有蒲薤白的痕迹,到那个时候…… 当这个世界上不再有蒲薤白的那个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商陆想不出答案,越是把那种将来在幻想中构筑得趋近现实,他就越是感到窒息。这种窒息可不是幻想,是真真实实地呼吸不能,他在被窝里自己抱住自己,然后用力地喘着,像是缺氧了一样。 而趁着水烧开这点儿功夫、到浴室里搞了盆温水的蒲薤白,也刚好端着盆回来。在他看到床上的人喘得有些异样之后,慌张得差点儿把一盆水都扣在地上。蒲薤白放下盆,稍稍掀开被子摸了摸商陆的头,明显的高热让蒲薤白心里一凉。 “很难受吗,”蒲薤白把从医院买回来的药都倒在床头柜上,翻找着退烧药,“快把药吃了,等我去给你倒杯水。” “薤白。”商陆小声叫住了他。 “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先吃药。” 商陆嘴唇颤抖了一下,“嗯……” 水烧开的尖锐声音传了过来,蒲薤白起身跑去关火,把滚烫的热水倒进保温壶,又翻腾出来几个硬质的水瓶子。把开水倒进塑料瓶子会导致其严重变形,蒲薤白没有预料到,瓶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软的那一刻,也预示着热传导很快就将高温传递给蒲薤白握着瓶子的手掌。 还好他反应算快,迅速把瓶子扔进水池,看着水蒸气哗地一下散开,幸免于一次烫伤。 蒲薤白撑着水池,惊魂未定一样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自己不能慌了神啊,床上还有个意识不太清醒的人等着自己照顾呢。 这其实也不是蒲薤白第一次这样照顾商陆了,所以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这次自己居然会如此慌张,好像刚刚那起车祸给他带去的恐慌并没有伴随着他看到商陆平安无事之后而彻底消失,蒲薤白仍然在后怕,并且自我责备着。 他开始假设,如果商陆真的在那场车祸中丧命了的话,他要怎么办呢。 蒲薤白其实很久之前就意识到了,曾经他很怕自己一个人会落单,所以父母、养父相继去世的时候,他满脑子里都只有“我又是一个人了”。可如今,稍微想象一下商陆将来有一天可能会不在了,蒲薤白脑子就会变得一片空白,那种恐惧不再是精神上的消沉,而是真的能对身体造成精准打击,他想到商陆或许会先自己一步离开人世,就会胸口疼痛、浑身发抖。 要是把自己的人生,这样死死捆绑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对被捆绑的人来说,不是一种非常沉重的负担吗。 蒲薤白不想那样,他不想成为商陆的负担。 在经历了一轮自我辩驳之后,蒲薤白终于再次调整好情绪,抱着两瓶被毛巾裹上的热水瓶子,端着一杯温开水,再次回到卧室。 商陆已经坐起来了,看上去似乎是想要下床。 “躺下,你是还想添乱吗。”蒲薤白心急地呵斥了一句。 商陆一改刚刚听话的样子,他非但没躺下,还要执着地站起来,踉跄地走到蒲薤白跟前抓住对方的手腕,“薤白,我知道你很生气,你当然有生气的权力,但是能不能,能不能……”话说一半,他又感到头晕得厉害,反胃的感觉变成止不住的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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