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要不都说你们这帮人很可怕呢。那所以,你频频上热搜,是你们做数据了?” “不是,我不是说了吗,是我隔壁寝室的那个大牛,就我们学院第一。” “他为什么要给你做数据呢?” “是吧!”商陆一拍石桌,“说出来都怕吓着您!” 常山咋舌歪脖,一脸嫌弃:“你可别说是因为他看上你了。” “哈哈哈!”商陆一掌拍响常山的肩膀,“常总牛逼!您猜对了!” “我靠……”常山抖了抖肩膀,“你到底有哪儿好啊,小姑娘看上你的长相就算了,男的又是看上了你的哪儿啊。” “嘿,我也纳闷儿呢!我从初中到现在,收到的表白里面,男的就占了两成。”商陆笑得又是无奈又是自嘲的,“高中有段时间还有传闻说我男女通吃,可特么把我恶心坏了。” “你不就是吗,男女通吃。”常山也嘲讽着。 “薤白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你觉得他是女的?” “怎么可能啊!” “那不就是你也喜欢男的吗。” “您这个逻辑乍一听好像也没毛病。”商陆懵了,慢慢冷静下来,“嗯,但是我对别的男的都不行,我会觉得恶心。” “呵呵,好看的男的你就行?我看你也是挺恶心的。”常山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着,“那所以说,你们学院第一的那个大牛,因为看上你了所以给你做数据,又因为不服你跟蒲薤白搞对象,所以想要让蒲薤白彻底社会性死亡?” 商陆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我最开始也不相信,所以找他当面质问,结果他给我的理由也就是这个。” “太狗血了,这什么不入流的言情小说吗。” “啧,唉……”商陆又揉了揉脸,“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应该给他判刑的,判他死刑都不过分。” “不至于吧,散播不雅视频,这顶多就是几十年的刑。现在他也在国防当免费苦力了,这不是跟判刑一样吗。” “他不是因为散播视频所以才被网警逮住的。”商陆突然语气严肃起来。 常山吓一跳:“怎么呢?” “您还记得周莨菪吗?” “可不得记得,怎么了?” “周莨菪当初组织拍摄违法影片,被判了七年的刑。但是去年莫名其妙地获得了减刑,提前出狱。”商陆还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的真相,此刻,当他为了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透露给常山而重新回顾了一遍的时候,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是愤怒吗? 商陆也不太明白。 常山注意到了商陆的异样,他十分难得地握住了商陆的手腕,“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蒲薤白还在屋里看着你呢。” 双手的颤抖止住,商陆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到会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蒲薤白,果然正神情焦虑地看着自己。他稍稍喘了几口气,慢慢恢复冷静:“常总,我接下来说的话,您可以当作没听见。” 常山点点头。 商陆重新正过头来面向常山:“周莨菪之所以会被短期内减刑,是因为有人篡改了他在监狱里的劳改数据,并且有优秀的律师来为他保释。” 这次换作常山抖了一下,他昂头看了看天色:“雪越来越大了啊。” “是啊。” “你是想说,半年前发生的悲剧,只是因为你们学院那个喜欢你的哥们儿,不服你和蒲薤白搞对象?他就因为这个,就要把一个犯人保释出来,就为了搞死蒲薤白?他为了搞死蒲薤白,顺便害了多少人,他是不知道吗?还是压根儿就不在意啊。”常山说着,脸颊都开始抖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是真的,”商陆平静地点了下头,“那个人,因为入侵公安网,所以才被注意到。但是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的公安,非但没有制裁他,甚至想要让他为国家效力。” “……就只是因为他是个天才?” “就只是因为他是个天才。” “呵。”常山冷笑着,抬手揉了揉脑袋,又低下头继续冷笑不止,“这特么是个危险人物啊,为什么国家还要重用这样的人,我想不明白。” “因为有价值,这个危险的人,想必比大多数人都要更有价值。”商陆叹了口气,“物尽其用嘛,一个道理。” 两个人一同盯着雪景,沉默了好一阵。 好像是积雪从松树上落下来的声音吧,噗的一声,两个人又下意识一起将视线移过去,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积雪已经很厚实了。 “不过好在这个人现在已经是国防的人了,据说还被限制了自由。我刚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要限制自由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啧。”常山无奈地笑了笑,“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是不是姓贠?” “贠伟辉。”商陆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底的那种愤怒感越来越明确。 “对对,呵,确实是叫这个名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这些事情居然都是环环相扣的,拍成电影的话,应该还挺精彩吧。” “您最开始说,范建国不想要让薤白拍戏,并不是因为薤白是同性恋,而是因为有个地位很高的人不喜欢薤白吗?” 常山愣了一下,“对,哦,我们最开始是说这事儿来着……我都忘了。对,本来吧,那位元老是□□年前下载过蒲薤白的片子,后来阳起石通过国外的黑客知道了这件事,拿这事儿威胁那位元老,跟他说想要让薤白进娱乐圈儿,只要薤白在娱乐圈里不会被针对的话,就不把这事儿公布出来。 “元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说真的,他老人家也不是管文娱这块儿的,所以其实阳起石威胁他也没有用,反而让阳起石自己很难堪。可是谁知道后来那些片子又被人扒出来,还对社会造成恶劣影响,这次可是中央不管不行了,管了一圈之后发现,他们自己人也有看这个片子的。 “其实元老的地位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大家知道了他老人家还有这种爱好,顶多顶多就是私下里嘲讽两句,绝对不会当着他的面、或者是跟人肆意讨论这件事。但是他老人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明确说了今后不想再看到蒲薤白。 “像是跟他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我们,当然了,听不到他的表态、也不需要在意他的想法。但是范建国那个级别就不好说了,范建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纯属是讨好着上面的人,所以他不能无视那个人的态度。” 商陆安静地听完,内心没有极大波动。 “只是看个片子而已,至于吗。”商陆问。 常山没有回答。 “只是为了个面子,至于毁了一个人的一生吗。”商陆继续问。 常山突然凑近,“那你说,刚刚那个贠伟辉又是什么回事儿。就只是因为失恋而已,他至于吗,毁了那么多人的人生。” 商陆深感无力,合上眼睛。 “商陆,”常山语重心长地给出了忠告,“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想要让蒲薤白在演戏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但是事态在变,随时在变,让他远离这条路、才是当下对他最好的保护。” 商陆慢慢睁开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和老赵说过了,过两个月,我们会和蒲薤白解约。” 这确实商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突然感到一阵耳鸣。 “至于,其他的公司,像是程煜飞、邢振东他们,他们属于资本家,应该是没渠道了解中央的内情的,所以应该还是会想要签蒲薤白吧。可是让蒲薤白出现在荧幕里,对蒲薤白本人来说,百害无一利。商陆,接下来的话,我是作为一个朋友,给你的劝告。蒲薤白不是在考研吗,你也引导他一下,让他去找其他感兴趣的事业吧。”常山说着,拍了拍商陆的肩膀。 商陆抬手按住太阳穴,一阵一阵的头疼很是折磨人,他感觉有点儿反胃,“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那个,中央的元老,那老人家是谁。” “不能。”常山说得非常坚定。 “那个人喜欢看薤白的片子,难道不能证明他很喜欢薤白吗。” “不能。”常山继续否定着。 商陆用头撞向石桌:“为什么呢……薤白他,除了那个片子之外,再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了。为什么呢,就仅仅只有这么一个污点,为什么。” “有的人无论做错了多少事,都能风光一辈子,有得是逍遥法外的杀人犯呢,”常山拍着商陆的背,“但是有的人,哪怕什么错事都没有做过,都会在贫民窟里不见光日。这是命啊,商陆,这就是命运。” 命运? 商陆才不信那种东西。 他不服,就是不服。 “我不同意你们和他解约,”商陆现在能做的最后的挣扎,就只有这个了,“我不同意,除非你们也把我解雇了,或者除非他本人不再想要做演员,否则他永远都是光影的签约艺人。” “有什么意义呢,商陆,一个挂名的艺人,那对蒲薤白来说不更是折磨吗。” 商陆摇着头,拒绝现实也拒绝思考,“那是他活下去的意义,那是让他活下来、继续好好生活的动力。” “哪有那么夸张,”常山笑了一声,“我听说他考研也是考的心理学啊,兴许就是想要换个行业呢,别回来他自己还没想要在一棵树上挂死,你就先把他给挂上了。” 商陆已经没有心情和常山开玩笑了,他没有回应,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会客厅里的蒲薤白早就已经坐立难安,他隐约觉得商陆似乎很痛苦,但又不能当着赵问荆的面表现得过分担心。 然而赵问荆在看到商陆一直趴在石桌上的时候,立刻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户喊了一句:“你俩冷不冷,也该进来喝杯茶了吧。呆会儿老阳他们就要来了,等人齐了之后也该开饭了。” 常山和赵问荆对视了一下,这个意味深长的对视,被司半夏看在眼里。 司半夏双手捧着茶杯,暖手的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意识到常山大概是跟商陆说了些什么非常有分量的话,兴许那些话还是有关于蒲薤白的。可惜这落地窗隔音太好,而那两个人又是坐在亭子里背对着他们,所以很难猜到大致的内容。 常山先有了动静,他站起来拍了拍商陆的后背:“行了行了,不给你压力了,赶紧进屋儿。” 商陆心里明白,自己现在应该立刻调整情绪,至少不能在蒲薤白面前表现出什么异样。他想要回应常山的呼唤,想要回应赵问荆的邀请,想要站起来、转过身、朝蒲薤白露出往常的笑容。 但,他努力地站起来,鼓起勇气转过身,却怎么都没办法控制表情,尤其是看到蒲薤白的那一刻,突然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商陆觉得自己都没办法顺畅地呼吸,明明身处室外,他却觉得缺氧,头晕眼花得有点儿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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