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薪水丰厚到足以让他养起那上厕所都有困难的老娘,周桦早就摔门走人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说,“钟大青您总该记得吧?”他见主人点了点头,继续道,“他一直都想搭上如云这条线。” 卢靖扬眉。 “也不知道是少爷聪明还是不知道算……一定是聪明。”周桦急忙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他就一直没接钟大青的面粉。” 卢靖皱眉算了会时间和市场情况,沉声问:“亏了多久?” “小半年了。” “一直没提?” “一直没提。” 指尖敲击红木桌的钝击声让周桦感觉这敲的不是桌子,是他的脑子。他自知理亏,急忙认错:“是小的疏忽。” “嗯。” “这不是,关心董少爷么?您看,这事儿早点解决——” “董彦云就他妈一榆木脑袋,我雇你来是让你看着点这榆木脑袋,不是让你跟着当这他妈的榆木脑袋。” 周桦的话在嘴里滚了又滚,最终也没敢说出来自己来得比董公子早,只得一直低着头挨批。 卢靖起身走了两圈,心里想着侧室里安睡的小木头,心里是又急又爱。这董彦云白长一脸精明相,读书长相样样都好,唯独这人情世故是一点学不会。他敢打包票,要不是这钟大青给的面粉实在差得连他不进厨房的大老粗都看得出,不然这小子还真能接下这挂羊头卖狗肉的单子。 “把邱玥叫过来。” “好、啊?”周桦眼睛不住地往侧室飘。虽说这董公子来前,卢爷倒也算是风流成性,可这……三个人?! “还有。”卢靖踱到侧室门口,单臂撑着门框看着被包裹在大衣中安睡的董彦云,头也不回地说,“把彦云的贴身丫鬟也带来。”他看着彦云舒展的细眉,心中的烦闷也一并扫去。 若彦云真要为这事怪他,那就怪罢。 他卢某只求董彦云这辈子无忧无虑。 ---- 如果是老读者,麻烦移步前一章的结尾。我重新修过一遍了,希望你们喜欢,也谢谢你们的等待。
第5章 四 == 洁白柔软的薄被层层包裹着董彦云赤裸的身躯。然而,这料子再好他也睡得不甚安稳。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下体的异样感带来的羞耻也更强烈。 突然想到自己过去没被少罚的他摩挲着在性器和后穴里都浅触了一遍,确认无事后翻了个身想要继续休息。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未等他准备好,厚重的木门就被打开了。 “还没醒?”熟悉的声音响起。 “没呢,要不再请个大夫来?” 卢靖坐到床头,将彦云垂落的额发拢到后方,倾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深吻。“约翰说没事就不用再叫了,那些迂腐老头除了让我不要再碰他以外就说不出些什么好话来。” 行医要说什么好话?有一句实话说一句实话才对,周桦腹诽道。那地方本来也不是给这么用的,平日无事用用就罢了,可两人相处难免争吵,每次都能把人折腾在床上躺个几天…… 搁谁谁不怵啊?周桦拿出怀表确认时间,扶了扶眼镜说:“卢老爷,咱们该走啦。这事拖不得。” 如果可以,卢靖是真想把董彦云挂在腰上带着走。但是树大招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要是这把火真往彦云身上烧,他无法想象两人将要面对的后果。 他再亲了亲彦云温软的面颊,回头问道:“邱玥那边都准备好了?” “快了。”周桦感受到了卢靖的不悦,急忙挺直背脊说,“他……您知道这人的,他不跟董少爷似的,他——” 董彦云急促的咳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大抵是昨晚长时间的哭闹所致,董彦云那久未被水滋润的嗓子像被砂纸剐蹭般难受,装睡不成反被呛得咳嗽不止的他倍感难堪。 “醒了?”卢靖接过下人备好的蜂蜜水,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喂董彦云。 听到卢靖和周桦先前的对话,董彦云的心口直泛酸。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主人什么时候对他好,他就摇尾巴,什么时候不要他,他就只能在家里等着。 卢靖看到小家伙脸上斑驳的泪痕,忙问:“还疼吗?是不是昨晚弄太狠了?嗯?”他见彦云只是摇头,心里便升起一股郁气,拿起冰凉的湿巾就往人脸上敷,沉声道,“我什么时候主动骂过你?山珍海味锦衣华服哪个缺过你的?还那么多下人伺候着,每次都是你张牙舞爪地找事儿。就不能好好待着?净说那些胡话气我。” 恶人先告状!董彦云说不出话便只能用拳头不住地锤着男人。一年不来的是他,打他耳光的是他,把自己肏成这样的还是他,错的只有卢七这混蛋,回头挨说的竟是他董彦云! 卢靖看到周桦的眼色,重重叹了口气后将怀里不安分的人紧紧搂住。“晚上我回来吃饭,好好休息,别哭了。嗯?”他的心在听到董彦云嘶哑的抽噎后也揪紧了。 二楼长廊上的电话响起,周桦跑过去简单说了几句后迅速折返,“老爷,快走吧。真不能拖了!” 董彦云肩上的热度迅速散去,他也虚弱地再次陷入沉睡。 …… 下人端着瓷盘不断进出厨房,嘉慧蹲在角落,眼眶发红地看着挂钟发呆。 “嘉慧,嘉慧。”王妈用帕巾不断擦拭着额上的密汗走来,“干什么呢?昨晚回来开始就神不守舍的。这都几点了,少爷什么都不吃,你快去劝劝。” 被推搡到了餐厅的嘉慧拖着步子走到董彦云身后。 新开封的洋酒空了大半,玻璃杯里残余的琥珀色液体被不断滑落的水滴照得扭曲。原来青翠的蔬菜被多次加热后变得像掺了杂质般浑浊。 她不敢面对董彦云,犹豫再三只得走到餐桌正中夹了几道菜,轻手轻脚地放在主人面前。 “你今天一天都去哪了?” “宅邸里……很多事要忙。我以为,少爷您,还没睡醒。” “嗯。” “他……卢老爷先前打过电话来了。”嘉慧嗫嚅道,“他说,让您先吃。他不回来吃饭了。” 董彦云用指尖转着玻璃杯,自嘲地笑了声并举杯将辛辣的液体尽数送入喉中。沿途的脏器管道像被灼烧般发疼,早已习惯的他用手背擦了擦嘴,摇摇晃晃地起身回房。 一连串脆响与闷哼镇住了忙碌穿梭的仆人们。 嘉慧看着满地狼藉中流淌的猩红,又惊又怕地将董彦云搀扶起来。她翻过男人的手心,急得赶紧冲去拿绷带,一边跑还一边喊:“快喊大夫来!” 疼痛将董彦云混沌的头脑激醒,他拨开簇拥的仆人们,撑着桌角起身带着嘉慧上了楼。 …… 眼见被层层纱布包裹着的手仍渗出一块红,嘉慧建议道:“少爷,要不还是喊大夫来吧?” “不用了。” “疼吗?”得到否定答案的嘉慧把玩着手上的纱布,怯怯地追问,“有昨晚那么疼吗?” 董彦云闻言愣住了。昨晚?他只记得自己被男人肏得满嘴荤话而后晕过去,之后再发生什么,他完全不清楚。“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疲惫地闭上双眼,“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疼的事吗?” 嘉慧的眼神一亮,指手画脚地在床边说:“……昨晚您被卢老爷抱回来,然后有个洋人医生上门,跟周特助说了些什么叽里咕噜的话。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他们不让我进来帮您。”她见董彦云不回话便怯怯地说,“可是我不放心,就站在门口等着,您哭得好厉害,嘴里还一直念着……好像是卢老爷的名字。” 以前卢靖还疼他,生病发烧都陪着,所以昨晚在不清醒的状态哭着喊卢靖也算情有可原。 “知道了,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累了。” “是。” “等等,你还是去趟书房吧,我睡前想再看一遍如云的账单。” 嘉慧闻言,心漏跳了一秒。她缓缓转身与主人对视,半晌,她嗫嚅着说:“少爷,您……要不再休息休息?昨晚那么不舒服,今天累坏了可不好。” “我又不是纸娃娃,坐在床上翻翻账本又——”董彦云猛地拉开床头柜抽屉,发现本该躺在里面的书房钥匙不翼而飞。他不顾自己手上还有伤,不仅把那个抽屉抽出清空,还将其它的抽屉都翻来覆去地倒腾了一遍。 一声巨响响起,窗边的贵妃椅上洒满了沃土和绿植,床头柜的零件与玻璃碎片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 被吓得蹲在原地的嘉慧很快发现了董彦云的伤势加重了,她流着眼泪,颤巍巍地爬上前说:“少爷,嘉慧再帮你……啊!” 董彦云一把将想要靠近他的嘉慧推倒在地,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翁嘉慧!到底谁是你主子?!” “少爷……呜呜……我没有……” “您才见卢靖几次就急着把胳膊肘往外拐?!你……”他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少女,胸中的火气烧得更旺,“养不熟的东西!” 一辆汽车驶入公馆,远照的车灯明亮了整间卧室。 董彦云才意识到自己把过去卢靖对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他的仆人听。他脱力地跌坐到床上,等待着卢公馆真正的主人到来。 …… 车辆刚驶入车库,楼上就传来一声巨响。 卢靖疾步上楼,一打开门就看到董彦云呆呆地坐在床边,脚下还跪着他的仆人。他朝门外摆手示意带走仆人后,蹲下身用指腹摩挲彦云毫无血色的脸。 “怎么伤了?拆柜子拆的?”他拿过一旁的医疗箱开始为彦云的手心上药,“手这么凉,是不是没吃饭?不是让别等了么?你身子骨弱,到时候又——” 这时,浑然不知现状的周桦敲门进房,在床尾放下地契,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些拖沓。 迟早要把这牛奶瓶眼镜给辞了,卢靖心想。他赔着笑,两手撑着床想要亲吻董彦云以蒙混过关。 然而董彦云已经看到了那张地契。“这不是原来那张……” 卢靖叹了口气,起身拿来纱布:“以后还有机会的,回头你再选间铺子,什么咖啡馆、古董店随便你。别闹了,听话。” 他还要怎么听话?他卢靖让他往东他不往西,小到衣食住行,大到生意决策,哪里有他自己决定的份?他本来都对这段关系——卢靖死心了,就想守着如云咖啡馆安心等到合约期满,攒点好好的嫁妆,过后就当从未遇见过他,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便是。结果现在他连如云都守不住,他真的是窝囊透了。 卢靖知道董彦云一向不喜欢他失约,也预想过如云易主这事一出,二人之间的关系会恶化。可他也没想到小家伙竟然会为这咖啡馆抱有这么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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