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买了很多东西,提着大袋子走了整路,却在进小区后走向了所住单元楼的反方向。 那是一条很窄的路,只能过行人。邻居挤进窄道,身影消失在道口。储轲予跟过去,不近不远地看着他。 “别咬袋子……” 邻居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储轲予伸长脖子,看见一只瘦弱的橘色小猫。 “袋子里没有吃的,这才是你的。” 邻居伸手,手心里是一根已经掰碎的火腿肠。小橘猫嗅了两下,低头啃食火腿肠。 “你妈妈呢?” 小猫不回,自然听不懂人话。 “慢点吃,别咬到我……”邻居轻声说,“我最近也没什么钱,只能给你买火腿肠。” 邻居的手很漂亮,指节细长,明明非常骨感,但看着很温柔。 这一人一猫,储轲予不自觉望了很久,直到邻居都已经走了,储轲予才揉着发麻的双腿缓缓起身。 储轲予回了家,在开门之前侧头看了眼隔壁的1202室。 虽然一直没看清脸,但是这个新邻居,好像有点特别。 江迟戴着黑色的口罩,从头到脚穿着深色,轻而易举隐在夜色中。 储轲予在半秒钟前进了街对面那家酒吧,现在是晚上九点,酒吧刚刚营业了一个小时。江迟快速环视了一下左右,拽了拽背包带子,朝街对面走去。 酒吧里闹闹哄哄,俊男靓女在舞池里交换暧昧的眼神,肢体接触,相互引诱。进来的瞬间江迟就明白了,门口写着“酒吧”的酒吧,其实是夜店。 人太多了,尽管二人不过前后脚进来,但江迟跟了一路的储轲予现在不知所踪。江迟在人群里穿梭,快速扫视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走到酒吧的最顶头,基本绕了大厅一大圈,没见储轲予半个身影。江迟正犹豫着怎么在不惊动人群的情况下绕第二圈,却瞥见角落有一个暗门。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 江迟贴着墙,在震得人心口发慌的动感鼓点中,一步步靠近暗门。暗门里透出光,在墙上留下一道竖线。江迟偏了小半个头过去。 暗门后,有一条长长的楼梯。 江迟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暗门。 那是一个通向二层的窄梯,门合上后,外面的喧闹隔绝了大半。他轻踩着楼梯,贴墙根行走。楼上传出隐约的人声,似乎有几个人在聊天,但听不清内容。江迟艰难地挪到楼梯尽头,在传出声音的房间门口停下脚步。房门虚掩着,门缝不大不小,大概一厘米多。 他听到了储轲予的声音。 “不想说。”储轲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烦躁。 “别啊,你扔下这样一句就挂了电话,我可抓耳挠腮了一下午啊。” 说这话的人声音略大,江迟没有贸然去盯门缝,而是悄悄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那人又接着说:“什么样的人啊?说出来,哥几个给你参谋参谋。” 储轲予沉默了会:“一个很久没见的人。” “很久没见?怎么说?” 储轲予停了几秒:“不想说了。” “欸,别啊……” 屋里闹哄哄起来,几个男声七嘴八舌劝储轲予接着说下去,但他却不想就此展开讨论。江迟在混乱中悄悄凑到门缝边。 看清了。 屋里一共四个人,储轲予、储轲予的经纪人——江迟回忆了一下,和资料里的脸对上号了,这人应该叫谢函。还有两位是和储轲予年纪差不多大的男性,都是艺人,眼熟,但江迟叫不上名字。 江迟把手机镜头对准门缝,身体退到一边,大拇指按下录制。 距离近,视频里的画面很清晰。 储轲予的表情绷得很紧,从刚才说完“不想说了”之后,一直没再开口。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堆酒瓶,正对他的那瓶已经空了。 “储轲予不说,那就聊聊你们呗。”谢函扭头向另外两个艺人,“你们最近日子过得滋润啊,尤其你啊王子逍,你那绯闻女友不会是真的吧?” 江迟想起来了,那个坐在最里面的艺人叫王子逍。 “怎么可能,同剧组都住在同一个酒店,狗仔捕风捉影罢了。我公司昨天就发申明了,你没看啊?”王子逍答。 “哪有功夫,储轲予那谣言够我忙一个月呢。”谢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那你呢?”谢函放下酒杯,问另一个艺人,“你和那小模特还在一起呢?” “还在一起,但也快分了。她看着是御姐,其实黏人又爱撒娇,最近正准备找个法子甩了她呢。” “你这也太渣了吧。”谢函锐评。 “你第一天认识我?” 谢函咂嘴:“祁川啊祁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清纯小男孩呢。” 原来这个艺人叫祁川。江迟在心底暗暗记下。 祁川不在意地一笑:“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我才十八岁。” “才五年,你经历了什么啊……”谢函故作伤心。 “你来演戏吧,看你挺有天赋的。”祁川拿起酒杯碰了碰谢函的杯子。 谢函仰头,又是一口酒,他把头扭回来,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储轲予:“看看人家两个多开诚布公。” 储轲予闷声:“没心情。” 谢函点点头:“也是,毕竟他俩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整个屋子——哦,连带着钱扬,咱们五个人,就你一个喜欢男的。” 门边的江迟心头一震。 “我真的很好奇。”谢函意有所指。 “不想说。”储轲予拿了个没开的酒瓶,一把撬开瓶盖,直接对瓶吹了一大半。 “这追男人和追女人有什么不同吗?”祁川接话,“要不哥们去追试试?我对付女人有一套,要拿下男人也轻而易举。” “你别了吧,你要真下手了,我们不给你收尸。”谢函下巴向身边的储轲予扬了一下。 祁川在储轲予的凝视里连忙打哈哈:“不敢,我们储爷喜欢的人,我哪敢碰啊……话说钱扬打个电话怎么这么久啊?”祁川迅速转移话题。 江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立刻结束录制,刚要转身,不远处的走廊转角传来一声喊:“谁?!” 戴着口罩的江迟飞奔下楼,一把推开暗门,直冲出去。 身后传来混杂的人声,有人追下楼了。 “别跑!!” “我靠?门口有人偷听??” “不会是狗仔吧?!” 江迟一路飞奔,在舞池的人群里横冲直撞,引起一圈不满和咒骂。他径直出了酒吧,右转进一条漆黑的小道,再拐过一个路口,直奔人头攒动的步行街。 这条步行街是全城最热闹的商业区,正值周六,尽管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但还在人挤人。其实在江迟进这条街之前,身后早就没人追了。 他气喘吁吁坐在长凳上,身后是黑色的背包,里面没放别的,只有一台相机。他没休息很久,只坐了十分钟,就站起来准备回去。起身的瞬间,江迟的腿几乎都要立不住了。他根本就不擅长运动,不是被逼到这份上,甚至跑不了这么快。 江迟拖着发软的双腿,挤上了地铁末班车。 回家的全程,他都微垂着头。 电梯停在了12层,江迟慢慢走出电梯,在开门的时候停住了动作,扭头看了眼旁边的1201室。 今天晚上十二点,这是曹主编给的最后期限。 江迟收回视线,旋开了门锁。 ---- 昨天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现在终于缓过劲儿了。 这章小迟终于工作了,再不工作要扣钱了。
第5章 电影 “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不用你说我知道步行街人多,但不还有沿街店铺吗?店门口、每个岔路口,监控都查过了吗?!” “什么没有权限?没权限你不会要权限啊?你不会找人啊?你他妈吃白饭的啊??” “酒吧里早查过了!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一身黑乎乎的,躲门口听了至少十分钟!!储轲予的事要是被曝出去了……” 谢函捏着电话咬牙切齿,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王子逍和祁川也在采取紧急措施,站在门外各给各的经纪人打电话。钱扬没追上偷听者,去找酒吧老板看了一轮又一轮监控,希望查出点什么。 只剩储轲予一个人仰靠在沙发上,烦躁地拧了拧自己的眉心。门口的人听了有十分钟,那储轲予喜欢男人的事,一定被录下来了。 “储轲予,没事啊,别着急,派人去找了。”谢函挂了电话,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 “我先回去了。”储轲予起身,没多说一句话。 “等等……现在这情况,你最好和我待一起,或者我住你那儿去。偷听的明显是狗仔,他录了像。现在不知道那狗仔下一步动作是什么时候,万一打我们一个措手不……” 储轲予没听完,直接推门出去了。他和祁川、王子逍擦肩而过,无视了俩人的询问,边戴口罩边下楼,在酒吧前拦了一辆等待载客的出租车。 储轲予是被电话铃惊醒的。 他眯着眼看来电显示,是谢函。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说。”储轲予鼻音浓重。 “你怎么还在睡?都十点多了!说正事,还真曝了!” 储轲予的眼里一下子没了困意。 “但很奇怪,只曝了几张聚会的照片,别的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对啊,没说!就说几个男艺人聚会,说没想到私下关系也这么好,原来娱乐圈还有真友谊什么的。” 储轲予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事确实奇怪。 “没说我喜欢男人?”储轲予问。 “没有啊!只字未提!别说你喜欢男人这种压轴猛料,就连祁川和王子逍的事都一个字没曝!”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谢函的脑袋快要想破了,“这不合常理啊,他有视频的铁证在手上,就算公司再怎么公关,也无法完全还你清白……虽然你本来就不清白啊,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敲诈。”储轲予冷声,“还能怎样,最后还不是找到我,用钱换秘密。” 谢函安静了几秒:“……我去筹钱。” “筹个屁。”储轲予很难得地说了句脏话,“被狗仔牵着鼻子走?想曝就曝呗,我就是喜欢男人怎么了?” “哎哟喂,祖宗……”谢函都要哭了,“真曝出来,你想过自己的事业吗?” “喜欢男人是什么错吗?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祖宗!!” “挂了。” 他直接挂了电话。 储轲予很少晚起,但他昨夜根本没睡好。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搅得他心神不宁,而与此同时,他还惦记着隔壁的邻居。 储轲予洗完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乌黑,面色发青,神情很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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