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你是演员!那种油脂含量高上天的东西,你吃一口得半个月上不了镜!”说到这里,谢函突然想起来,“上次那个剧本,你看了吗?” 储轲予“嗯”了一声。 “怎么样啊?接吗?公司那里等答复呢。” “接。” “行,我回公司和大良哥说。”谢函转身扭开家门,走出去之前回头道,“我让家里做了找保镖给你送过来吧。” 储轲予点头:“别让公司知道我住这儿。” 谢函摆摆手:“我是你兄弟,不是公司兄弟。”说完,关上门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储轲予过得还算平静。公司发布了申明,明确表示会起诉造谣者,一定会捍卫旗下艺人的名誉。申明在网络上激起了一层涟漪,但造谣者不知是心虚了还是留着后手,并没有迎着风头曝出其他内容,这一层涟漪最终也慢慢弱化了。 但江迟这几天可过得不平静。 比如他已训练有素,养成了良好的习惯,进出家门之前,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探清前方无敌情再迅速错身入门。正如此刻——江迟摸着自己还没缓下来的心跳,感觉再干一阵狗仔或许可以转行做间谍。 要不是出师不利,搬来第三天就和储轲予打了照面,他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东躲西藏。而且这可不是一次擦肩而过的照面,是正脸相对,是半天内正脸相对了三次!就算再普通一张脸,储轲予也不至于脸盲到毫无印象,而且显然,储轲予记得他长什么样。 这样下去可怎么跟。江迟陷入了犯难的情绪。 所以他这几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外出采购,囤积食物,熟的、生的、压缩的、速冻的,都有。 这是一场持久战,要做好和储轲予耗下去的准备。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江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购物袋都掉在地上。 “主编。” “怎么样啊小江,又过去好多天了。”公司有些吵闹,曹敬在电话那头扯着嗓子喊,“最近储轲予负面新闻的热度快过了,赶紧抓点料出来啊,别等黄花菜都凉了。” “在跟。”江迟心虚地摸摸鼻子。 “什么时候能交个料啊?” “一周。” 曹敬不置可否,电话那头只有嘈杂的背景音。 “五天。” 曹敬还是不说话。 “三天。” “你自己说的啊。”曹敬笑着说,“三天没交,我可扣你工资啊。”他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江迟抿了抿嘴,径直走向书房。 江迟在家门后蹲了两天,脚边是长焦距相机,随时准备在储轲予出门后就跟上去。 但储轲予整整两天没出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迟正拧着眉头想对策,突然,隔壁的门开了。他全神贯注,屏住呼吸,在猫眼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储轲予的身影。 谁知储轲予关上门,径直走向1202室。 叮咚。门铃响了。 江迟吓得大退一步,一不小心撞翻了身边的鞋架,一阵噼里啪啦,鞋柜发出巨大的响声。本想装作家里没人,这回是装不住了。 果然,门铃又响了一次。 江迟立马拿起脚边的相机,快步走到书房,打开一个柜子塞进去,再快步回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嗨,又见面了。”门外是储轲予带笑的脸。 “什么事。”江迟面无表情。 储轲予看了眼江迟身后倒下的鞋架,再抬起眼皮看看他:“方便进去说话吗?” “不方……” “糖先生。” 江迟一愣:“我不姓唐。” “白砂糖的糖。”储轲予晃了晃手里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是满满一罐白砂糖。 “说了不用还。” “我从不欠人东西。” 江迟顿了一下,伸手从储轲予手里接过:“你可以走了。” “太冷淡了吧,邻居弟弟。”储轲予迅速一闪,侧身进门。 “你……” “你家好干净。”储轲予环视一周,赞叹道。 江迟一言不发关上门,把白砂糖放在餐桌上:“你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见见你。” “有什么好见的。” “咱们算是老朋友嘛,久别重逢,叙叙旧。” 江迟转身:“我很忙。” “忙什么?” 江迟语塞,飞速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 “今天是工作日……”储轲予走近一步,“糖先生不用上班吗?” 江迟向后一退,撞到了桌子,储轲予顺势一只手撑在桌上,把江迟半圈在身前。 “你干什……!” “糖先生,小心再打碎一瓶。” 储轲予那只手绕到江迟身后,把桌上的糖罐往里推了推,然后无事发生一般直起身,退了半步,嘴角噙着笑。 江迟的脸开始发烫,心跳也加了速。怎么最近恐惧社交的毛病越来越重了。 “所以糖先生做什么工作?” “没工作。” “这里的房租可不便宜。” 江迟微不可查怔了一下,半天憋出三个字:“写网文。” “小说作者?” “嗯。” 储轲予似乎来了兴趣:“书名是什么?我回去看。” “不想说。” 又一次被拒绝,但储轲予好像已经逐渐习惯了在江迟这里碰壁。他走到江迟身边,拉开一张椅子,自然地坐下。 “你不愿意说自己,那我说说我吧。” 储轲予撑起脑袋,他坐在椅子上,比江迟矮了一截,仰头看江迟的时候眼里带着笑意。 “我喜欢看小说,喜欢听歌,偶尔打游戏,但最喜欢的其实是去公园遛弯。”他说着自己笑了笑,“是不是特别没劲。” “我喜欢夏天,讨厌冬天,冬天太冷了。但小时候和你出去打雪仗倒不觉得冷,毕竟涂州很少下雪呢……” “不过我喜欢吃冰的,西瓜一定要冰镇,汽水也要加冰块。还喜欢冰激凌,我爱吃甜,但公司总管着不让我吃。” “你喜欢狗吗?我特别喜欢金毛,温顺的大狗,很讨人喜欢,但一直没机会养,我爸妈嫌狗毛乱飞。如果我还住在涂州的老楼里,或许就可以养了……” 储轲予虽然比江迟大三岁,但他身上更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阳光,像六月的风。储轲予的头发很软,很蓬松,因为离得近,江迟都能看得清每一根发丝。储轲予说自己喜欢金毛,其实江迟觉得,储轲予自己就很像金毛。 储轲予还在继续分享喜好和兴趣,时不时回忆幼时往事,并不在乎江迟没有搭腔。他长着一张很真诚的脸,看上去毫无防备,表情也是一样地毫无防备。虽然江迟和他确实算是“老熟人”,但这么久没见,人心隔肚皮,储轲予对他自然而然的信任就显得有些天真——还有些好骗。 “虽然有时会和朋友们去聚会喝酒,但其实我更喜欢汽水。酒太苦了,我不喜欢苦的东西,所以咖啡也一样,但如果加了奶和糖,也不至于完全无法……” “江迟。” 江迟突然开口打断了储轲予的话,储轲予明显没有料到,他微张着口,有些没回过神。 “什么……?”他问。 “江河的江,迟暮的迟。”江迟躲开储轲予投来的视线,“我的名字。” 储轲予在江迟家待了很久,甚至很不要脸地留下来蹭了一顿午饭。储轲予咽下第一口菜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表示一定要和江迟学做饭。 饭后,江迟下了逐客令,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忙。走之前储轲予邀请再三,请江迟和他一起去晚上的聚会,但江迟拒绝了。储轲予一阵软磨硬泡,江迟坚持不松口,废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才送走储轲予这尊大佛。 储轲予回到家时已是下午一点,他坐在门口换鞋的矮凳上,却迟迟没有动作,神色不像在江迟家那样轻松。良久,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没响两声,对面接通了。 储轲予不说话,有声音隐隐约约从听筒里渗出来,但他没有回应。直到半分钟后,他才慢慢开了口。 “谢函。” “我靠,你终于说话了,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 储轲予又不说话了。 “祖宗你别吓我啊,怎么了?事情很严重吗?解决不了吗?没事啊,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别怕你先告诉……” “我明明都十年没见过他了……” “啊?” 储轲予的嘴唇微动,而后,自言自语般发问。 “你说这算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 到作话这部分的时候,音乐软件正在播放歌曲。唱到‘I feel new life inside of me, I see new light that’s guiding me’,莫名感觉合适。再次相遇后的他们,何尝不是迎来了‘new life and new light’。
第4章 秘密 谢函整整十秒钟没有反应,直到意识到储轲予说了什么,他才后知后觉爆出一声大叫:“我靠!!储轲予你在说什么??谁啊!!” 储轲予又开始沉默,任由谢函在电话那头发出一阵阵咆哮。在谢函大叫了大概两分钟后,储轲予没留一句话,直接挂掉了电话。 说出那句话之后,储轲予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究竟为何烦躁。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储轲予坐在矮凳上,伸长笔直的双腿,脑袋靠向墙壁。 江迟以为两人久别重逢的第一面是那次借糖,其实并不是。 那是储轲予搬来的第七天,门外传来动静,他谨慎地贴到猫眼边,打开了对着走廊的电子监视器,却看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 那个身影从电梯里拖出一个大行李箱,看着很重,然后他折回电梯,拖出两个大整理箱,就在他再次折返,去拖一个巨大的编织袋时,电梯门到了设定时间,自动关闭,他连忙伸手,差点被夹住,可他只是停了这一瞬,随后又继续从电梯里拎出了四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储轲予没有关掉监视画面,就这么一直看着这个人。走廊里的灯坏了,他看不清这人的脸。 大概过了几分钟,地上的那堆东西又被这人一一拖进了隔壁。储轲予才知道,原来是正巧同时搬来的新住户。隔壁响起了关门声,他也关掉了画面。 这位隔壁邻居搬来了三天,进进出出总是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人来找过他。在第三天的上午,他又出门了,这次,储轲予跟了上去。 储轲予全副武装,穿上又大又土的外套,顶着鸭舌帽,戴着黑框平光眼镜,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邻居没有走远,只是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小超市,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油盐酱醋。 储轲予想起家里正好缺了白砂糖,转身向货架,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要碰到糖罐的手又放下了。
40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