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吹头发。”他乖巧地往闻寒身边一坐,极其自然地要求。 闻寒接下吹风机,没急着吹,先拿毛巾裹住他还在滴水的头发重新擦了一遍,擦好后,下意识凑过来闻了闻:“你用了多少洗发水?” 季昭没动静,闻寒反应过来他没戴耳蜗,宠溺地笑笑,用毛巾擦着他耳朵,借机捏了下他耳垂:笨蛋,香得让人想亲亲。 吹干头发,戴好耳蜗,季昭清清爽爽换好衣服,背好挎包,忍下兴奋催促闻寒:“哥哥好了吗?” 闻寒也已经换好衣服,见他戴毛线帽,动手制止:“不要戴这顶了。” 小太阳一样,太显眼,满片场都认得,在夜市说不定会被人认出来。 他把他外套上的熊耳朵帽扣上,又给他围好围巾,绑好结,遮住口鼻的同时还把帽子固定住,这才满意。 “热。”季昭嘟囔着要把围巾扒开。 “出门就不热了。” 闻寒按下他的手。他自己也戴了一只黑色的口罩,几乎遮住整张脸,又戴了一顶羊羔毛的黑色渔夫帽,最后再戴上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这么一装扮,不拿放大镜仔细辨认,谁都看不出他是闻寒。 季昭看着他的黑框眼镜,愣了愣神。 “怎么了?” “不好看……”季昭下意识答。 答完不小心和闻寒对视上,他身子莫名一凛,福至心灵自救:“不是,我是说眼镜,眼镜不好看!” 他只是想看哥哥戴金丝眼镜罢了,呜呜…… 可惜,闻寒冷酷拒绝了他换成金丝眼镜的提议,捞起他的手,上枷锁一样把铝板护腕给他扣好,才牵着他出了门。 夜市不远,走路十来分钟也就到了——还是以季昭的步速计。 但夜市很大,走了十来分钟,似乎才只开了个头。 “想吃什么?”见季昭东张西望看迷了眼,闻寒拉住他问。 晚饭还没吃,又才晕倒过,他担心他体力不支。 “哥哥说什么?”夜市太吵,季昭辨别不清闻寒的声音。 “吃什么?”闻寒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 季昭盯着他嘴唇,看懂了。 “哥哥想吃什么?” ——他自己不急,什么都能吃,自然要以哥哥为先。 不过,察言观色,他看出闻寒没想法,打量一圈,眼睛一亮:“哥哥,吃那个吧?” 他指的是一个做浇汁豆腐的摊位,这个不辣,又不是油炸的,哥哥应该吃得下,营养也说得过去。 他走过去给闻寒点了一份,等待的功夫,眼睛却不自觉瞄向隔壁的烤鱿鱼。 闻寒笑笑,到隔壁摊位给他点了几串。 怕摘下口罩被人认出来,拿到小吃,两人找了个黑黢黢很僻静的小巷子,才摘下口罩开吃。 “味道可以吗哥哥?”季昭吃着自己的烤鱿鱼,眼睛还操心着闻寒的豆腐。 “嗯。”闻寒说着,十分自然地叉起一块,喂到他嘴里。 味道确实不错,又香又滑——关键是哥哥喂的,季昭满足地笑弯了眼睛,拿出一串鱿鱼:“哥哥要试试这个吗?” 闻寒摇头。 季昭也没强求:“这个烤得其实一般,还没我烤的好吃。” “你还会烤这个?” “当然了,我以前下晚自习后都去烧烤摊打工的。”他十分坦然地说着,“我烤的鱿鱼最好吃,比老板烤的还好吃,每次轮到我上班的时候,排队的人都多很多。” “你确定那是因为你烤的好吃?”闻寒神色复杂看他一眼。排队的,恐怕都是女孩子吧? “当然!”季昭不允许哥哥质疑他的手艺,“我调的酱汁很好吃的,还有火候也很重要,鱿鱼比较厚,要用大火,但是不注意又会烤糊——” “工作到几点?”闻寒忽然打断他。 “什么?”季昭没听清。 “那时候,打工到几点?” “没到几点。”季昭含糊过去。老板心好,不嫌弃他听不清客人的话,鱿鱼烤糊也没扣过他工资,一到0点还会准时赶他回去睡觉。 他命是好的,总能碰到好人。 不想哥哥多问,他加快速度吃掉鱿鱼:“哥哥,我们继续去逛吧。” “嗯。”闻寒拿纸巾擦了下他嘴角,顺便掐了掐他脸颊,“吃到脸上了,笨蛋。” 让人心疼的笨蛋…… 季昭可不觉得自己是“笨蛋”——直到几分钟后,他一时失策,站在了套圈摊位前。 不该玩这个的……他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要自曝其短…… “哥哥,我右,右手还没好。”连续两个圈儿连奖品区的一点儿边都没擦到后,他窘迫地把脸往闻寒肩上埋了埋,“哥哥你扔。” 闻寒勾唇笑笑:“想要哪个?” 他问了两遍,季昭才听明白:“随便哪个。” 他说着,眼睛却期待地看向最远处一个小花盆,花盆不是真花盆,里面的花也不是真花,是朵毛线钩织的小小向日葵——许是成本高,东西不大,却在最后一排。 混蛋,还挺挑剔。 闻寒没把握,便没说什么,试着往最后一排套去。 好在运气好,还剩最后两个圈时,竟然套中了。 “哥哥真棒!”季昭开心坏了,竟抱了一把闻寒,又反应过来,害羞地松开手,红着脸从老板手上把花盆接过来。 那花盆还没他掌心大,向日葵就更小了,但花瓣软嘟嘟的,颜色更明亮可爱,让人看了心情就好。 他满意地拿给闻寒:“哥哥,送给你!” 闻寒好笑地看他:“我自己买的圈,自己套中的,你倒会借花献佛。” “哥哥你说什么?”季昭无辜地眨眨眼。 “没什么。”看在他主动抱抱的份上,闻寒什么都能原谅他,把花装进口袋,拉他继续朝前逛。 往前不远,是个灯光诡异闪烁的鬼屋。 走到鬼屋门口,季昭忽然想起自己百度查询时跳出来的一些约会“秘籍”……他眼珠子一转,不走了:“哥哥,要不要进去看看?” 是时候展现男子气概、把刚才丢掉的面子再捡起来了! “你确定?”闻寒看他一眼——连打雷都害怕的人…… 季昭很确定。 他还耍了个小聪明,关掉了自己的耳蜗——听不见声音,鬼屋的可怕程度就会大打折扣吧,他会保护好哥哥,做哥哥坚强的后盾的! 没有声音,季昭起初的确是不怕的,不就是黑了点儿,外加一些会动弹的鬼怪模型吗,完全吓不到他——他走在闻寒前面,正气凛然护住他:“哥哥,你别怕,有我在。” 黑暗中,闻寒无声笑了笑,身体适时向他贴了贴。 季昭身板挺了挺,刚要再说什么,地面忽然摇晃了下——地面为什么会摇?! 一股冷气同时从脚下喷来,季昭顿时生出人在悬崖高处、身下是万丈深渊的错觉。 他屏住呼吸,一万个想逃,但还是反复安慰自己:假的假的假的,他绝对在地面上…… 哥哥还在身后,他不能逃…… 闻寒察觉他身体绷紧,好笑地劝他:“出去吧,没什么好玩的。” 可季昭听不见。 他努力克服恐惧,扶着墙继续往前走,转过拐角,地面晃动停下了,他刚松了口气,就被一只无脸鬼面对面扑了个正着——“啊!” 他本能发出惊叫,转身死死抱住闻寒,又及时反应过来,红着脸松开他——呜呜,好可怕,好丢脸,他想回家…… 但回是不可能回的,甚至一步都不能退,不然他面子往哪儿搁:“哥哥,有鬼,我是怕他扑,扑到你。” 嗯,所以你先扑了。 闻寒半气半好笑,没说什么,在他松开自己后,默默和他换了个位置,走在他前面,回头来牵他的手。 可是季昭不肯。 他是要保护哥哥的男人! 他倔强地试图绕到闻寒前面,偏偏这段路七拐八弯,还有会移动的“吊死鬼”不断扰乱他们的轨迹,季昭腿又隐隐发软,不知怎么绊了一跤,黑暗中摸索着站起来,却怎么都摸不到闻寒了。 而闻寒,拉着一只手走了半路,拐过拐角,对方“桀桀”一笑,他才发现他拉的是只“鬼”——他“蹭”地抖开对方的手,难得有些慌张:“昭昭!” 季昭被几只“吊死鬼”困住了——说困住也不恰当,对方见他迟迟转不出去,都停下移动,好心提醒他出口位置了——可他傻到没开耳蜗,听不见。 “怎么回事,吓懵了?”几只“鬼”面面相觑。 还是闻寒找回来,才紧紧牵住他的手,把他带出去。 鬼屋不大,走出这段路,又拐了个弯,很快就是出口。 到了出口,季昭讪讪看向闻寒,正要说什么,忽然被闻寒紧紧抱住:“笨蛋……” 季昭愣了愣,察觉闻寒身体隐隐发抖,急忙回抱住他:“哥哥,你被吓到了?” “你别怕,那些都是假的。”他安抚地拍着他的背,越发后悔玩这个,“对不起,哥哥。” 闻寒自然知道是假的,恐怖片也不是没拍过——他没怕,只是发现他不见的刹那,本能恐慌。 深吸口气,平静下来,闻寒松开季昭:“我没事。” 季昭看到他嘴巴在动,却听不到声音,才想起自己耳蜗还没开,忙把耳蜗打开:“哥哥你说什么?” 闻寒这才明白为什么在里面叫他他听不见……他再次深吸了口气,想生气,又舍不得,最终只是牵起他的手,攥了攥:“没怎么,走吧。” 季昭却不肯走:“不逛了,哥哥。我们回酒店吧?” ——他担心闻寒被吓到状态不好。 走回酒店,他还在碎碎念:“哥哥,你别想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那些都是人扮演的。”嗯,没错,都是些道具罢了,那些长舌头、无脸人……嘶,不想了! “哥哥,给你点杯热牛奶好不好,可以安神的。” 闻寒看他一眼,点了头。牛奶送到,他却说没胃口不想喝,设法哄着季昭喝下了。 热牛奶似乎真有些舒缓情绪的作用,至少,季昭终于不翻来覆去唠叨个不停了。 他刷了牙,换了睡衣,过来跟闻寒说晚安。 说完晚安,人又不走,坚持要做今天的“胎教”。 读了几页剧本,听他嗓子有些沙哑,闻寒让他去睡,他扭捏半晌,红着脸问:“哥哥,要不要……贴贴?” 虽然害羞,可——哥哥今晚被吓到了,睡前要好好安抚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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