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地一头雾水地跟上,问道:“要我来做什么?” “给你加官进职。”览星挨着他的肩膀,跟悬川隔着一个温地,把温地当做盾牌那样:“你跑了这么多天,休息半天,带你认识一下西区大编剧。” 比起给自己休息,温地更觉得他在拿自己做什么由头。 温地后知后觉道:“不是,你们真的要拍戏啊?” “嗯哼。”览星含糊道。 “好吧。”温地倒要看看他到底在计划什么鬼主意。 * 钱难挣,大制片人看起来是个纯捞货,钱德勒看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故事要求,感觉眼睛已经被荼毒得病入膏肓,医生都无法救治了。 幸好,这几日自己的一位老友来到西区,他找到良方一般,与对方大倒苦水,却不想,他这个向来信奉顺天应时的老伙计,竟然说:“既然不满,那就去争取一二,但也不要太过明显,先试探一番,可能对方并非愚顽之物。” 于是他来了。 “这是咱们的选角导演。”览星信口开河,面无改色地介绍着温地。 温地先是一愣,反应极快地伸出手:“啊,您好。” 钱德勒眉头紧抽,他可没看错,对方手里还有饼干碎屑! 温地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他赶紧拍拍手:“带了点小零食,别见怪。” 览星正冲钱德勒身后一处招招手,一边说:“我说您跟我们有缘,你只要一见到这演员,我保证,灵感便能源源不断地涌现。” 鸠和睡眼朦胧地被喊起来,他这几日被览星盘问了个底朝天,连小时候在哪条街偷过东西都被详实记录,逃不过躲不过,只能缩脖子装孙子。 他算是服了这个老板。 他有召必应地走过来,站在览星的手边,像是个摆件。 “看看,是不是十分合适?”览星介绍摆件一样对钱德勒炫耀道。 “这……”钱德勒面露为难。 鸠和正在啃从街角买来的长面包,嘴巴没有空隙,只能对钱德勒眨了眨眼,但显然不沟通,他不太情愿地空出手,只用嘴叼着面包,然后,伸出油腻腻的手,一把握住钱德勒干枯的手,用力地晃了几下。 钱德勒:…… *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钱德勒面红耳赤地站在绿草地中,比任何迎春花要鲜艳。 “二位……别吵了。”温地地挤入中间:“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慢慢说?”览星对表演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制片人已然十分得心应手了,他蛮横地甩手,说:“不行,一天都慢不了。” 温地刚刚水喝多了,钱德勒不跟他握手,他便去上了个厕所,一回来,就见如此画面。 览星跟那个老头吵起来了,他还根本劝不住架。 这莫名其妙在嘁嘁喳喳什么呢? 温地抽身离开,他决定先是问离他最近、一心啃面包的鸠和,这孩子比他还懵,瞪着双大眼睛毫无反应,面包不仅塞了他的嘴,也塞了耳朵,温地只好转而问悬川——不知道为什么,温地面对这家伙,总觉得心里有些疙瘩。 他名字也不喊,直接问:“他们在做什么?” 悬川到也不在意,平和地总结道:“他们在探讨关于戏剧的核心到底是什么。” 一听这话,温地觉得自己的嘴角忍不住抽搐,比起这家伙如此认真的回答,温地更奇怪,悬川为什么对览星在吵架这件事看得津津有味,就像是看见在家猫跑出去跟空气打架那样自豪……温地摇摇头,把脑袋里堪称都市怪谈的联想甩走,重新意外地看向他们四人:一个从来没看过完整剧作的制片人,一个军校生毕业现任军校格斗导师的导演,一个吃不饱饭委身前来写三流剧本的老编剧,还有一个致力于啃面包的……鸭? 温地无力地收回漫天的心绪,吐槽无力地问:“那都讨论出什么来了?” “唔,”悬川略微沉吟:“演员说自己才是戏剧艺术的核心,编剧方……”他照葫芦画瓢道:“编剧认为没有剧本,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我天,艺术!” 温地瞪大眼睛,他仰首看天,艺术!他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演个戏,怎么如此入戏,演到讨论艺术的高度了? 他们不会觉得羞愧吗? “剧本当然是最重要的!没有情节的戏剧有时候意义?”钱德勒斥责道:“从演员出发的戏剧简直就是街边馊水!” “照你这么说,那你干脆把演员剔除算了。”览星反驳回去。 “你这是胡搅蛮缠!” “那你就是强词夺理!” 花园的草都陷入了沉默。 鸠和在一旁,终于把胳膊长的面包成功塞进了肚子里,忘记买牛奶,他干巴巴地咽了口口水,将注意投到前方,发生什么了? 好像他应该加入进去的样子。 温地瞥了他一眼,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一场闹剧。 温地叹了口气。 “哥,”鸠和这家伙却不知怎么眼拙,竟然从温地死鱼脸的表情里找出类似友善的关键词,他走到温地身边,请教道:“咱今天还拍吗?” 拍什么?拍青年不尊老,长者不爱幼? 算了吧。也只有自己旁边的这位联邦军官能看得起劲了。 他还是好好想想,自一见面,他为什么就觉得览星不对劲。 演戏、乌谈、联邦…… 就在温地突然细细地想着那个“乌谈”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时候,一队身高马壮的男子破开了花园的篱笆。 速度之快,将所有人都镇在了原地。 地面散落的藤蔓叶片被一双拖鞋踩在脚底,启明今天依旧穿着花衬衫,他信步而入,吸了口手中的烟斗,见到花园里剑拔弩张的画面,故意发出一声惊呼:“呦,演上了。” 览星看着身后破损的篱笆,将钱德勒带来的剧本塞回他的手里。被人拆了家,览星并无恼意,他反而走到院子的小桌前,替启明拉开座位,毫无芥蒂道:“您还没答应跟我们签合同,我们懂规矩,不会做违规的事情。” 启明落座,大抵是觉得屁股下的木凳太硬,他嫌弃地啧了一声,翘起二郎腿,说:“那就奇怪了,我怎么听说,你已经把人弄到手了?”他甚至不愿意抬起手,用烟斗点一点被他吓得躲到角落里的鸠和。 “什么叫弄到手,这话我不爱用,我跟鸠和相逢纯靠缘分,说话投机,”览星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道,“今天邀请他来是帮忙的物色其他角色。” “你要什么样的?” “第一,肯定要听话。”览星敲敲桌子,“第二嘛,似男似女最好了。” “这要求不稀奇,”启明磕了磕烟,道,“但也不简单。” 他招招手,示意身高两米壮汉下属把他的东西递过来。 一叠厚厚的资料,他点点下巴,让下属交给览星,笑着说:“大制片人看看,我们这多得很。” 览星接下来,缓缓点头:“真是有心了。” 启明吸了口烟:“你慢慢看。” 览星也扯出一把椅子,坐下来,细细地看着。 温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悬川没动,他也不好直接贸然行动,于是,四个人站在角落看览星飞快地挑白菜。 “这太瘦了,这个鼻子不好看……” 一顿算来算去,览星很快就把厚厚的资料翻成薄薄的两个字——不行。 给脸不要啊,启明吐出烟,淡淡地笑了。 览星看不出眼色,还用挑菜的口吻,有商有量地说:“其实,您不想把鸠和放出来也行,那日,在工厂里瞧见个人。”说着,览星把一张照片推到桌子上。 闻诵。 照片里,闻诵坐在车里,愣愣地看着镜头。 启明笑了,他甚至哈哈大笑起来:“制片大人好厉害,这是……有备而来?” “展现一些诚意。”览星谦虚道。 “……”启明看着他,没接话,过了一会,他又说,“这世道买卖不容易做。” 览星:“那咱们更应该互相帮助了啊,都不容易,何苦难为你我,我给你个数。” 览星在桌子下比了个数字。 启明眼神微微凝滞,他看着对方,放下手里的水烟。 “这么大方?”他眯起眼,正儿八经地打量起对方,“该不会让我赔了全家吧。” 览星不赞成地摆摆手:“您这话说的我不爱听,我自诩是个诚实人,咱们摇头不算点头算,干脆些吧。” 启明喉咙撕开一声笑:“是你不坦诚,我这样小买卖,怎么敢一棒定音。” “没得谈?”览星把照片捏在手里,问。 “我们什么时候谈得拢?”启明略过拿张照片,狠狠地盯住览星的脸。 威胁失败,览星倍感失望道:“那你来做什么?” “踩点呐,”启明慢吞吞地说,“看你一直在找我,我来关心你嘛,这叫什么?”他自问自答道:“配合工作。” “你打算怎么配合?”览星懒懒地问。 “早就跟你说过了,选一个。”启明站起身,他单手撑在桌子上,俯身望着览星:“你或者他,你们海军既然这么想了解我,那么,也该付出什么吧。” 启明眼里闪烁势在必得的目光,览星感受到,屋外的精神力把这栋屋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来的人不止眼前这些,这一带,估计都被包围了。 览星身体微微后仰,看着他,陈述道:“你不甘心。” “可不是?所以,这次我就长教训了,多带了点人手,”启明环视四周,刚学计算似的,第一次用,用指头点了点,新鲜十足地数了一遍,“四、五,五条人命。”他阴恻恻地看向览星:“你自己选咯。” 览星没动,他忽然绽放出一个笑容,无事发生一般,扬声对启明说:“那我们出去聊吧。” 尔后,他对一旁的悬川和理查点点头:“我跟会长出去谈谈话。”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没有阻拦览星的悬川,突然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顺着力道,览星停步,转身看向悬川,疑惑道:“怎么啦?” “不能在这聊吗?”悬川紧紧看着他的眼睛,碧蓝色眼睛徜徉春日的柔光,还有几分他读不懂意味。 “唔,不会出事的,而且,”览星看着他,低声蛊惑般地说:“你会答应我的吧。” 悬川双眼呆滞,没有神采地点点头。 “好。”
第57章 作茧自缚 览星走在他们前面,不像是受胁迫,步履坦然,他踏过残破的篱笆,像是主动出门去消食散步。 温地皱了皱眉,想追上去,身体一动,就被三两身高两米的虎背熊腰大汉拦住了路,温地的精神力没有览星那么灵敏,但这个时候,他也迟钝地“摸”到了空气中的压迫。
90 首页 上一页 64 65 66 67 68 6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