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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一不接话，沉默又蔓延开来，越临露出了稍稍错愕的表情，然后不知从哪儿拿出了把小巧的弹弓，把某个东西投射到了瞿一家的阳台。 瞿一手比脑子反应快，把东西接了下来。他摊开掌心一看，是块巧克力，大概存过冰箱里，摸着还有点冰。 “靠，你又提这事损我。”瞿一迅速回想起十岁的时候，有次他妈妈要他把私藏的零食都交出来，因为他得了蛀牙，他爸妈就不许他再吃了。那天大部分零食已经被他妈搜刮出来了，只剩下他藏在冰箱冷冻格最底下的巧克力。那是越临给他从国外旅游捎带回来的手信，那年代他哪有尝过什么外国货，因此存了很久都没舍得吃。 谁知道这么隐秘的地方还是被他妈发现了，他哭着说这是越临送他的，是礼物不是零食。但他妈妈还是要他交出来。他一生气就把巧克力抢了过去，然后跑到阳台用弹弓一颗颗地朝隔壁弹射过去，没投几颗，估计是巧克力冻太久，实在是坚硬，把刚好凑近阳台栏杆的越临的门牙给弹掉了。 当年那光景真的是太冲击了，瞿一可以说是记忆犹新。 年幼的他看到越临满嘴血的样子，吓得哭都忘记了，但洗掉牙血之后，越临那缺了门牙的样子跟他绷着的小脸产生了强烈的反差，瞿一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成功激恼了自尊心受损的越临。 赵香缇差点没把孩子提回去打一顿，还是贺芝岚和越峰给拦了下来。不过好在越临掉的那颗牙齿，赶巧是换牙期内本就松动的，无需补牙。但事后越临还是恼了他好一段时间，瞿一慌了，后来答应了越临一个条件，两人才和好了。 越临的声音平稳中透着认真，他问：“你那时候说过，日后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会无条件原谅我一次。还作数吗？” 这确实是当年他答应越临的条件，瞿一点了点头，说：“作数啊。”同时他内心有点忐忑，莫非越临是想要为今晚的事情请求自己的原谅吗？但今晚的事好像也没严重到需要专门把他叫出来道歉这个程度吧……他看着越临在月色下不甚明晰的轮廓，隐隐感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今天晚上我对你做的那些事……” 果然还是要说这个。瞿一想。 越临偷偷吸了口气，然后徐徐吐出，“我不打算推在易感期的头上，其实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易感期嘛，我知道alpha很难控……什么？”瞿一狠狠怔住了。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阿一，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能够对你负责？” “……”这下要不是有抓住栏杆，瞿一都怕自己会因为太震惊而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瞿一揪着栏杆的手不禁加大了力度。 半晌，瞿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问：“负责？是……负什么责？” “做你的伴侣该负的责任。”越临语末似乎带上了点颤音，很细微，但在这个落针可闻的深夜里，并不难发现。 瞿一当然也是紧张的，可当他捕捉到了藏在越临沉静表面下的那份紧张时，他不紧张了。 在这一刻，他没有想很多东西，他既觉得意外又觉得不意外。越临的告白，很有越临的特色。他脑海有闪过很多片段，但都没有停留。他只想在这当下，对着面前眼里似有星辰的竹马，这位他最熟悉的好朋友，说点什么。 瞿一想说“让我回去想想。”，接着他就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 这下轮到越临愣住了，他手心汗涔涔的，夜色掩盖住了他耳尖的深红，他注视着瞿一的瞳孔微缩，接着绽开了一抹带着暖意的笑容。 其实半个钟前他就在阳台坐着了，一直在心里演练着，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若是告白失败了，便打算用瞿一给的那个承诺来抵消今晚的一切，回到朋友的位置上去，不再越界。 但并没有用上，幸好。 今晚沉寂已久的夜风再度活了过来，承载着年轻人真挚又稚嫩的情愫飘向远方。 - - - - - 隔离重新开始。 瞿一有跟越临提到永久标记的事情，是在手机上提的，隔着屏幕有很多难以开口的事情也会变得容易开口。 不过越临拒绝了。 他不认为现在的他们可以承受永久标记带来的责任与后果，不仅他们还未成年，并且永久标记对omega来说是不可逆的，意味着他们一辈子只能认定一位alpha，无条件地服从和依赖这个alpha。而alpha则是可以标记多个omega，不受标记所限制，标记只单向印记在omega的腺体上。 这对于瞿一来说，无疑是不公平的。越临为瞿一的答复高兴、激动，但没有失去理智，他很清醒，他知道起码要等到瞿一真的心甘情愿的那一天，而不是为了治疗而草率地进行永久标记。 又是一个平凡的早上，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普通，唯有瞿一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瞿一独自跟着人群挤上了清早的地铁，站在了车厢的某个角落里，车厢上人虽多，但大多是学生，瞿一的身高在南方还算是略有优势，他的视线越过人群，停在了隔壁车厢某个倚墙抱着臂的人身上。 越临原本正闭目养神，似乎是察觉到了瞿一的视线，缓缓撩起了眼皮，直直朝远处的瞿一投去了目光。 两人隔空对望，过了一会儿，止不住的笑意攀上了他们的嘴角。 雀跃的心情伴随着他们，直到早上第一节课期末考成绩出炉，消失殆尽。 瞿一的班排名跌了四位，在班里倒数第七，而越临的班排名则从班级第二掉到了班级第五。 这时距离高考，还有343天。
第三十八章 步入高三前的这个暑假，很短，满打满算也就16天，到了八月初他们这些苦逼的高三生便得回校补课。 最惨的是，这么十几天的假期，刚好包含在他们的隔离期内。 学习很枯燥，对于心思不在学习上的瞿一来说，更是煎熬。瞿一边捻起梅干往嘴里放，边盯着灯罩的流苏，时不时上手拨弄，就是没有给压在手肘下的英语卷子半点眼神。 “这谁会写啊，用英语写关于‘年’的典故，‘年’的英文我都不知道怎么写……”瞿一正纠结着卷子的作文题，苦恼地自言自语。 “Nian.”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传出了某人的声音。 “你回来啦？！”瞿一登时一抖擞，把手从流苏上移开再往回收，差点把卷子抻到地上。他坐直身子后，凑近手机问道，“跟你爸妈谈得怎么样了？这次暑假还能出国旅游吗？” “期末考考成这样，他们直接给我哥男朋友办了签证，说他们四个人去。”瞿一一直开着语音通话，越临在手机那头淡声回答道。 “没事，等明年毕业再去更好，现在去还得担心作业，回来又马上要上课，多糟心呐。” 越临却说：“我作业做完了。” 瞿一：“……” 越临又问：“你还有多少？” 瞿一果断按下红色的按钮，断开了通话。 - - - - - 下午赵香缇和瞿少仪都出门上班去了，家里没人，瞿一不安分的手在桌上游移，摸着摸着就从作业本挪到了电脑电源键上，然后按了下去。 久违地登上那款射击类对抗游戏后，瞿一看到秦芽的游戏id“御芽”在好友栏里亮着，正打算找过去，对方及时先给他发来了邀请信息。 瞿一便进入她所在的游戏房间，开麦跟秦芽聊起了天，同时下一盘游戏开始了。 一段时间没上游戏，游戏已经更新了两张新的大型地图和十来种武器，瞿一还没来得及去商店购买，就死在了敌方的新武器下。 “这也太bug了吧？怎么可以击中范围这么大、击中产生的泡泡还能弹墙回来打伤害？”瞿一的角色回到复活点，他默默记住了刚才击杀他的对手的id。 “这支toki泡泡枪跟那个岩浆喷枪都是新版本的强势武器，在这张地图里优势特别大，每场匹配都有人用这两把。”秦芽用的是她惯常使用的龙头炮，她一向只玩一种武器，因此即便她这把龙头炮被新武器压制得很惨，也没想过要换别的玩，从而导致游戏体验很差。 她问：“lin不来吗？有你们一起带一下我，那我就算拿这龙头也可以虐对面了。” 瞿一的耳朵动了动，他说：“不管他。话说你作业做完了吗？” “我不用做暑假作业啊。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在准备雅思考试了。”秦芽说。 瞿一惊讶了：“……是打算出国留学吗？？” “对啊，不过得先看看雅思考成咋样。”秦芽音量骤降，听上去似乎有些低落，接着又突然抬高音调说，“啊呀！我又被那个岩浆喷枪补死了，他的副武器为什么可以丢这么准！气死了！” “左边高台那个是吧？杀了。”瞿一话音刚落，电脑屏幕左边就出现了treeee（瞿一）爆头击杀了xvbeast（岩浆喷枪手）的信息。 “牛！”秦芽那边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接下来她扛着龙头炮就往敌方的复活点奔去了。 两人一下子沉浸到游戏里去了。好不容易打完一局，瞿一想起来刚才秦芽提到的考雅思的事情。他有点困惑，他们俩英语成绩都很烂，不然也不会在英语补习班认识了。瞿一实在没想到秦芽会选择出国留学，不禁问她：“为什么这么突然，你不是很讨厌学英文吗？还要跑国外去？” 秦芽好久都没回应，但看她头像是亮着语音标识的。下一盘游戏又开了，这时瞿一才听到秦芽出声道：“因为那个人不会出国，所以我出去，就不怕她会再追上来。” “……”瞿一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口里的那个人是谁，以及她们之前的“爱恨纠葛”。不过没想到的是，她们的关系竟已走到了这般不可调和的地步。 游戏没打多久，越临就打电话来查岗了，让他去写作业。 瞿一这才发现游戏里越临的号是在线的，但是对方角色仅停留在大厅，没有加入任何游戏房间。 接着他电脑屏幕正中央忽然出现了拉炮特效，提示瞿一得到了“lin”赠予的副武器皮肤——一只拿着锅铲的肥刺猬厨师。 这款皮肤瞿一馋了很久了，可惜价格实在是不便宜，瞿一只能每次到商城训练场试用五分钟，或者去娱乐局追着穿上了这款皮肤的玩家，也不杀人，只在人家周围转悠，差点没把人吓死。 “收到刺猬了吗？你今天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了，该写作业了。”越临的督促成功将瞿一的喜悦和感动冲淡了不少。 瞿一试图跟越临讨价还价，但听到越临又说道：“新出了植物学家白仓鼠，是藤蔓陷阱的皮肤，想要的话，这个礼拜乖乖写作业，周日给你买。” “！！”瞿一火速打开商城，一眼就看见主推的新商品里有只雪白毛发的肥仓鼠，戴着玻璃瓶底一样的厚镜片，翘着肉乎乎的屁股在地上布置陷阱，布置完成后陷阱周边会跑出来半透明的藤蔓。这个副武器瞿一很爱用，他不知不觉看了好几遍示例动画，最后拿起笔，说：“我在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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