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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一越想越憋屈，不由得抬了抬下巴，朝越临乜了一眼，眉间翻涌着隐隐怒气。然而他的眼神控诉喂了空气，越临并没有看到，对方正低着头在体育老师的登记表上签到。 “……”他现在就想发脾气！ 田径场上陆续响起尖锐的哨声，众多项目一一开考。踢毽子以三人一组，两个老师加一个学生负责计数，本校外校学生穿插在一起考试。 瞿一余光瞥见越临一直把视线放在场上最右边的考生身上，那人踢毽子的动作利落到位，速度相当的快。瞿一也默数着，猜测这人可能可以达到一分钟80个的成绩。 一分钟后，成绩出来了，那人果然达到了80个，总共82个。瞿一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最好成绩，还没有上过80。他看着越临把专注的目光投在他人身上，莫名胜负心起，暗暗下决心等会儿要好好表现，争取也踢个80下。 瞿一和越临因为前后脚签到，被分到了同一组一起考。刚站到指定位置的时候，瞿一听到了站在外围的两个外校生丝毫不收敛声量的讨论。 其中一个说：“那个人贴着隔离贴，是alpha吗？七中竟然有alpha报踢毽子？” “应该是，我们旁边这个也有点像alpha。”过了会儿，另一个人又说，“不对，他这信息素好像……” 瞿一没贴隔离贴，情绪波动的时候多少会溢出些许信息素，他只用听的也知道那两人后半段讨论的人是自己。他掀起眼皮看向那两个穿着浅蓝色运动服的学生，对方捕捉到瞿一的视线后立刻噤声，其中一个长相清丽的小个子脸上还浮上了淡淡红晕，低喃道：“他怎么会是omega？” 不过他的声音太小，没被瞿一听到。哨声吹起，瞿一咽了咽口水，松开手中的鸡毛毽子让其落下，脚内侧翻起，开始有节奏地踢了起来。 或许是瞿一急于表现好，心态影响了动作，呼吸节奏有点乱，期间瞿一失误了两次，毽子落了两次地，最后只踢了68下。 当老师把他结果念出来的那一刻，瞿一咬了咬下唇，视线一直黏在地上，感觉有点抬不起头。 老师继续念成绩，报完中间同学的，接下来就要轮到越临的了，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状况外的瞿一，其他人几乎都在屏息等待越临的结果。 只因刚才考试的时候，越临的表现实在是过于亮眼。大家肉眼差点跟不上越临那踢出残影的速度，于是大家都抓心挠肝想要知道他到底踢了多少下。 “越临，108个。”老师话音刚落，围观的同学一阵哗然，还有人吹起了口哨，两位体育老师也看了越临好几眼，眼里是满满的赞许，“比满分线还多18个，目前出现的最好成绩了。” 瞿一原本还消沉着，听到越临的成绩后，也差点蹦起来，但涌上心头的喜悦转瞬回落，两相对比下，他的成绩更难看了，心里不禁微妙了起来，替越临高兴的心情都没有那么纯粹了。 老师叫住了瞿一，跟他说得重测，不然打不及格。 瞿一诧异地问：“合格不是60吗？” “那是一般合格线，omega另算，这个项目omega的标准是70个合格。你刚才不掉那两次就过了，现在你跟下一组一起测，尽量马上重测完。” 瞿一没想到自己居然要留下重测，越临肯定测完直接过去跳远了，原本他还想着抢在越临前面考，好好表现一下，或许能一雪前耻。然而出师未捷身先死，失去了当面扳回一城的机会，瞿一不能更沮丧了。 下一组的同学已经站好位置准备开考，他只好拖着步子往那三人的右侧空位走去。 瞿一自我暗示道：没人会看我，正常踢就行，合格就行，别紧张。他每次打球都是这么调节心态的，俗称自我催眠，虽然简单粗暴但基本都能奏效。 一分钟后，重测的结果还不错，共踢了77下，只失误了一次。瞿一松了口气，接着四处张望想找到立定跳远的考点位置，谁知与仍站在围观人群里的越临对上了视线。 瞿一愣住了，后知后觉越临这是考完没有离开，而留在了这里等他重考完。 瞿一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他只觉得照在身上的阳光不再是热辣辣的，而是暖洋洋的。先前沉积在心底的阴霾仿佛突然被扯到阳光底下暴晒，很快就消失不见。 到了立定跳远这边，人头攒动，一个挤一个地围在沙坑边上看人考试。 由于这边是单人进行考试，且每人最多三跳，总体进度很慢。瞿一过来签到的时候前面还排着二十几个未测的，而越临稍慢一步过来，排在瞿一后两位。 瞿一倒是完全不怵，虽然立定跳远跟踢毽子一样，都是他跟着越临报的项目，但实际上他有认真研究过算分机制，觉得可行才定下来的。 踢毽子算是他的弱项可立定跳远不是。 轮到瞿一上场的时候，他换上了钉鞋，他能感到越来越多的视线投在了自己身上，包括越临的。瞿一悄悄勾起嘴角，结束热身运动后站到了白线前。 抬手大摆臂然后屈腿蹬地，瞿一收拢起双腿，身姿矫健地从低空越过，紧接着稳稳地落在了沙坑上，被激起的沙尘扬起又落下。 负责测量的老师报给了另一位负责登记的老师，他在纸上刷刷写下成绩并念道：“2米85。下一个。” 跳远结果一出来，不知谁带头鼓的掌，总之在场围观的人都莫名其妙纷纷鼓起掌来，惊叹艳羡的声音也不少。 瞿一听到自己成绩时，激动地握了握拳，脸上释出了满意的笑容。超出满分线的成绩可以作加分，填补他那将将超过及格线的踢毽子项目，那么这次的体育考试总分估计是可以达到满分的。 瞿一不用二跳，下一个同学已经走到白线前准备了，越临则开始了热身，他边做高抬腿边默默注视着远处那个意气风发的竹马，暗下决心要跳个好成绩出来。 一跳没有失误，越临的成绩也很优秀，远超alpha满分标准十厘米，2米82。 越临跳完用目光逡巡了一圈，最后看到瞿一站在远处朝自己投来了个得意的眼神，越临没忍住抿了抿唇，想要压下几欲上扬的嘴角，但那笑意根本收不住，转从眼里溢了出来。
第三十五章 隔离的日子说难熬也不难熬。临近期末，各科的小测模拟考都变得频繁了起来，铺天盖地的试卷塞满了每一段闲余时间。可即便这样，越临心底的欲望和情愫不减反增，并见缝插针地纠缠着他。 有人说，alpha对omega信息素的依赖程度不下于omega对alpha信息素的。这个论调虽一直不被主流认可，但经过这隔离的半个多月，越临不得不思索这是不是真的了。不然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白天写作文心血来潮选了诗歌体裁，在那里提笔写什么“暗风衰坐空窗棂，晚霜流落独梅枝”抒情。更解释不了为什么自己半夜三更不睡觉，坐电脑前看他向来不怎么感兴趣的文艺片，看完还萌生了书写500字观后感发表到社交平台的冲动。 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可第二天晚上他又熬到了凌晨三点，又看完了一部爱情文艺片，随后躺回床上思考哲学思考人生，看上去全然不像一个明天还要上学的高二生。 第三天晚上，他从床上坐起来，脚板底刚贴上木地板，准备起身往电脑桌走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定住了，他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一直在引导他沉浸在感性里面，甚至放大着他的负面情绪。 越临翻出手机给贺瑛打了过去，墙挂的钟上时针此时正指向1。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越临，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贺瑛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你又还没睡，你平时不是三点多才睡吗？”越临无所畏惧。 “……你哥我可是有对象的，你就不怕我刚在……” 越临打断贺瑛的话，吐槽道：“手冲就有可能，你那位天天泡实验室，自己宿舍都不回，会去你那儿？” “淦！你又知道了，这都谁告诉你的。”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打给我什么事？” 越临说：“我睡不着……” “我睡得着。”贺瑛抢答。 “……”越临拿着手机的指节悄然使了下力气，按捺住了试图怼回去的念头，斟酌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试过，忽然很想看一些比较沉闷但充满哲学思考或者情感思考的片子？” “《田蓬》或者《玻璃恋人》这种？” 越临回想了一下前两天看的电影名字，沉默了。 贺瑛没听到越临回复，心下了然，不由得乐出了声，“这不巧了不是？看来你易感期快到了，明天上学记得把针带上。多大点事也来烦你哥我，没断奶呢？下次工作日别这么晚打过来！晚安，臭弟弟。” 说完贺瑛就把电话挂了。 越临发了会儿愣，最后还是打开了电脑，去搜了搜那部《田蓬》，页面滚动到了评论区，看到有条热评写着：alpha易感期最爱看的电影之一。 评论后面跟着点赞数“5000+”。 越临：“……” - - - - - 高二高三都要晚自习，走读的比住宿的早一些结束，一般在8点半下自习。 虽然将近七月，昼长夜短，但这个时间离校，天空还是早已变暗，深紫色涂抹在灰白的积云后面，透着股闷骚劲儿。 瞿一独自走在郁郁葱葱的人行道上，飒飒的晚风不时带落几片树叶，吹拂到人身上则卷走丝丝热量，使人感到凉爽又舒适。 七中走读的学生不少，在这条去往车站与地铁站的必经之路上面，瞿一身边不时有七中同学步履匆匆地经过，没有人驻足也没有人缀在他后面，但瞿一总感觉身后隐约有视线追随着自己。 他走到拐角处时，蹲下身装作系鞋带，然后侧着身子偷偷打量着来路，但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跟在后面。 好些天了，这几天放学路上他都有感觉到视线，可他多次试探都没找着人的痕迹，并且在他试探之后，那道视线又会彻底消失，他都怀疑是不是只是他的错觉。 瞿一缓缓站起来，继续往地铁站走，那道视线果不其然消失了，直到他走进亮堂堂的地铁站里面，都没有再出现过。 这个钟数很多上班族下班，地铁站台人山人海的，瞿一也卸下了心防，进了车厢后挨着墙角听起了歌。 歌过三首，到站了。瞿一出站没走出几步，某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却又黏了上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那视线从没有跟过他出站，跟到他家附近这边。 瞿一背后发凉，但并不慌，因为回家的这段路他闭着眼都能走，这里给予他的熟悉感和安心感是学校附近那段路所不能比拟的。 瞿一把耳机摘下收进裤袋，不紧不慢拐进了幽暗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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