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以咱们实验室的设备,电击操作……很难电到自己吧?” 彼苏尔与他鸡同鸭讲:“没关系,我可以让你试一下。” 魔王大人还指了指一旁巨大的玻璃器皿:“顺便,还可以让你再泡一泡这个。” - 沈晨面色极度难看,一遍一遍拨打彼苏尔的手机。 但他听到的一直是无法接通的机械提示音,神经无法控制地越发紧绷。 沈晨一边重复告诉自己彼苏尔有多么强大的能力,一边根本无法静下心。 窗外向后略过的风景十分缓慢,彷如幻灯片一样逐帧停留。 沈晨问向一旁驾驶位的宋濯:“还能再快点吗?” 宋濯看着仪表盘上的数字,道:“我们已经在超速行驶了。” 沈晨想不明白,为什么彼苏尔会上高仰行的车。 他在告诉彼苏尔陆奇的事时,已经把三人的关系说得很明白了。 宋濯:“要不,给高仰行打电话?” 沈晨摇头:“他不会承认的。” 小李特工已经把彼苏尔可能在的区域标注出来,但范围太大了,过道两旁小路不断,山体纵横交错。 仅凭三个人,是根本没办法在这样一片地方,找到一个渺小的人的。 更何况,高仰行很可能已经带着彼苏尔穿小路离开了这里。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高仰行是将彼苏尔带到一个十分具有辨识度的地方。 又或者,彼苏尔的电话能尽快接通,变为虚惊一场。 沈晨将头向后仰,靠在头枕上。 他有点后悔,觉得是自己没有看好彼苏尔。 在彼苏尔说他是个好人之前,连他自己都笃定的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 所以他极少告诉彼苏尔,在这个世界中,坏人是什么样的。 他生怕在彼苏尔心中,那些坏人的形象会同自己联系在一起。 甚至,他都很少告诉彼苏尔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 他想将这个世界一再遮掩,好让那位魔王大人觉得,这里是一个可以和艾希提大陆十分相似地方。 是他的私心,造成了彼苏尔面对危险时的不设防。 高仰行掌控世界顶尖的生物科技,连同岑江集团里众多的科研学者,有数不尽的手段和方法去对待各种生物。 彼苏尔如果不能带着十足的警惕心,很有可能会被暗算。 沈晨左思右想,给已经完全将他列为嫌疑人的刘警官打了电话。 刘警官接得很快,他笑着问:“沈教授,要来自首吗?” 沈晨直白道:“高仰行约我去棋盘山附近聊一聊,我已经在路上了。” 刘警官顿了一秒:“你说什么?” “高仰行一直说我是杀害陆奇的凶手,以此威胁我,并扬言要给陆奇报仇。”沈晨问:“你觉得,我会让他活着走出棋盘山吗?” 刘警官直起身子:“你疯了?” 沈晨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哑声道:“我只是想看看,是我和高仰行先谈崩,还是你先找到我们。” 他没有多停留一秒,将电话利落挂断,直接关机。 这是宋濯第一次见沈晨,他觉得沈晨一点也不像电视上那样正常。 他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说,是你自己要杀人?” “把你手机给我。”沈晨道。 宋濯将手机递过来,沈晨继续给彼苏尔的号码拨电话。 他一边听着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一边回答宋濯的问题。 “我说出了陆奇的准确死因,他现在很大概率,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善于玩弄人心,又巧妙逃脱法律制裁的阴暗凶手。” 沈晨挂断电话,再次拨打,重复起刚才的动作,口气寒凉。 “只凭使命感,很难让刘警官这样的人,做出违反纪律的事。” 他看着屏幕中那串,好像再次永远无法拨通的号码:“但愤怒,可以。”
第43章 青色蝴蝶 宋濯:“你这样说,就算是张律师,到时候也很难替你开脱。” “没关系。”沈晨道:“现在,找到彼苏尔是最重要的。” - 第五研究室内,年轻学者在彼苏尔的注视下,打开了玻璃器皿的巨大盖子。 他的神情十分恐惧,因为他的身体正在违抗他的大脑,按彼苏尔的话语做出动作。 在红瞳盛光的衬托下,彼苏尔仿佛回到众人朝拜之地,脸上写满陌生的疏远,又满载蛊惑。 “不、不!”年轻人的嘴做出几个微小动作,发出简单音节。 彼苏尔见他非常恐惧,控制他停了下来。 彼苏尔声音缓些:“来到这里以后我发现,对于很多人类来说,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其他个体的心。” 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困惑:“在我来的地方,像这种情况,被称为文明倒退。” 年轻学者的手停在液体正上方,与下方不明生物的头颅只有短短十几厘米。 他强压惧意,反驳彼苏尔的话:“倒退?这是文明的进步!” “人类从其他生物身上获取知识,掌握生物技术,解开自然密码,都是为了开创更好的人类未来!” “不是的。”彼苏尔出言打断。 “没有任何生命,是高高在上、伟大到需要牺牲其他生命来成全的。”彼苏尔道:“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的未来到底有多美好,但如果你并非对生死毫无芥蒂,而是抱着这种信念去做你心知肚明的错事,总有一天,当你发现你做的事不能得到与牺牲同等的回报时,你会崩溃的。” “高仰行,就一定不是因为这种冠冕堂皇的原因,才指使你们做这样的事。” 彼苏尔说到这里,突然眉心一蹙。 魔王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对年轻人类的怜恤。 他眼中红光消去,年轻学者发现身上被人控制的感觉消失,后撤跌坐在地上。 “我知道了。”彼苏尔道:“陆奇就是这样自杀的。” 彼苏尔蹲下,与闻言一脸震惊的年轻学者对视。 “你还不如就做一个纯粹的坏人,不要为了人类的未来,就只为了得到你想要的实验结果。也许这样,你才能走得更远。” 就像沈晨同他说的,陆奇是一个非常有信念的人。 所以,陆奇一定是死在了自己的信念中。 彼苏尔声音魅惑,带着不可抗拒的味道。 “这所实验室,到底在研究什么?” 年轻人失神片刻,神情恍惚,无法拒绝地回答。 “人工生命体。” “楼上的那些人类,也是你们培养出来的人工生命体吗?” “不是,他们是另外一个科研小组,专门针对癌细胞进行科研。” 彼苏尔:“那这里存放的,就是你刚刚说的,在这里培养成功的全部样本么?” 年轻学者:“在楼下的饲养室里,还有两只存活中的。整个实验室的地下,还有一个更高权限的研究小组,那边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地下?”魔王大人蹙眉低语:“又要坐电梯吗?” 他觉得这里的电梯看起来很不听话。 年轻学者摇头:“电梯无法到达,你要先离开这栋建筑,从建筑外侧西北角的小门进入,走楼梯下去。” 彼苏尔起身,打算去看看。 年轻学者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能说的话,又叫住了他。 “你要……下去吗?” 彼苏尔低头看向地上的人:“嗯。” 魔王大人想了想,道:“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年轻学者的最后一点理智,仅仅能保证他做出本能反应。 尽管彼苏尔用未知力量胁迫过他,但他没在彼苏尔的神情和语言中感觉到任何恶意。 而且,刚刚在彼苏尔口中,他听见了陆奇的名字。 陆奇年少有为,是学子中的传奇。 他每每遇到难题时,都会去翻看陆奇的访谈。 就算他们专业不同,但陆奇那副充满坚定的样子,总能给他莫大的力量。 诚如彼苏尔所言,没有人对于生死可以做到毫无芥蒂。 能让他变得无比坚硬的,就是与陆奇在同一所生物集团内前行的喜悦。 他咬了咬牙,道。 “陆奇老师自杀前,也去过地下实验室。” 彼苏尔的神情中多了一份奇怪:“你怎么知道?” 年轻人用手撑住身子,向后倒了倒,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陆奇老师的科研地点在城里的科研大楼,但自从两年前,他偶尔会在这里出现。我和同期进实验室的几个哥们都非常崇拜他,所以每次他来,我们都会去找他讨教问题。” 他笑了一下:“说是讨教问题,其实就是瞻仰一下那尊大神。” “那天陆奇走时,我正好完成一个观察阶段,可以回家休息几天,就和他一起出门。但他站在大门外说还有事,让我先走。我觉得有点奇怪,明明都已经出来了,怎么还有事,就躲在铁门边上的水泥柱后,看他拐去了大楼后面。” “我当时就猜他是要去地下实验室,所以走到那边看了看,他在小门外站了一会,之后就进去了。” 彼苏尔问道:“你没有再跟着一起进去吗?” 年轻人摇头:“我没有那里的权限,也不想丢工作。” 彼苏尔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是来查陆奇老师自杀的案子的,对吧?”年轻人道:“有超能力的国际刑警?” 他说了许多话,说到这时,恐惧与震惊都已经消散不少。 彼苏尔将错就错,点点头:“嗯。” 属于年轻人的松弛感,终于在这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学者身上体现出一毫。 “陆奇老师是自杀的,为什么还要调查?” 彼苏尔:“有个人,对陆奇的死很在意。” “是陆奇老师的家人吗?” “不。”彼苏尔想了想:“虽然他不承认,但我觉得,他们也算是朋友。” 年轻人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原来如此。” 彼苏尔见他没什么要再说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走得干脆利落,一时间,安静的房间中,只剩下年轻人坐在地上。 他回过头,微微仰视,看向了那具玻璃器皿中的尸体。 那是一只用猞猁基因改造诞生的生物。 他刚进实验室时,这只猞猁也刚刚从培养仓中平安脱离危险。 幼年期的猫科动物,身上长着小绒毛,耳朵几乎半透,又软又小,非常可爱。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愿意用这样的生物做实验。 但渐渐,人是怎么改变的呢? 是在一声声催促中、一笔笔数据记录中,还是早在学校时,一次次面对皮肤之下的器官与组织、一个又一个学分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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