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他走入一间同样布满玻璃器皿的资料室。 只是这些器皿中,浸泡的都是内脏组织。 彼苏尔在资料架中翻看,发现了很多用于癌症治疗的骨髓移植方案资料与实验数据。 彼苏尔拿着文件夹的手,在看到某一页后,停了片刻没动。 在这一份资料的实验结论页面,有陆奇的签名。 他将手上资料放下,抽出一旁另一本文件夹。 随后彼苏尔发现,在这个房间里,每一份实验资料的结论页面,都有“陆奇”的名字。 而在每一组实验数据中,在文件夹的最后一页,都附有专门记录实验对象信息的表格。 这张详细表格,填着属于人类的基本信息。 照片、姓名、年龄、患病时间、病因解析、家属联系方式…… 这些资料中的每一个文字,仿佛都在异口同声地,佐证陆奇临死前的话。 他是一个凶手。 彼苏尔看着陆奇的签名,沉默了半晌。 但就算如此,彼苏尔也记得沈晨说的一句话。 沈晨说过,坐到陆奇这样的位置,他已经不需要自己亲手做生物实验了。 魔王大人觉得,沈晨对这位信仰人类崇高的科研人员,仍然保有最后的信任。 陆奇在死前,曾经来过这里。 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正是他来过这里,才导致了他的自杀。 也许陆奇就是在这里,看到了他被蒙蔽的所有真相。 是几乎同样的傍晚,同样悄无声息的资料室。 那位信奉“科研”与“未来”的科研学者,站在与彼苏尔现在同样的位置上,翻看同一本实验资料。 他看见自己的签名,静静躺在纸张之上。 就在签名的后面一页,黑色的签字笔,手写着实验对象的简单生平。 在这其中,有绮纨之岁不幸患病的少年,有渴望痊愈回家继续照顾妻女的父亲,又或者血型特殊但家中贫困的儿童。 这些人没有机会接受最合适稳妥的治疗,而是出于各种原因,成为了这场盛宴的实验对象。 每一个数字、每一条曲线,都代表了一场场手术后细胞排异的进度,代表了每一个夜晚里,从骨髓深处蔓延出的痛苦。 彼苏尔在资料架前静立了几分钟,之后他将手上的资料放回原位,返回走廊,走向更深处。 他想知道,在这些试验中,有人不惜采用人体实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接一个庞杂的资料室,让彼苏尔险些再次迷路,好在不多时,他穿过走廊,找到了最后一个与众不同的房间。 与所有房间都不相同的合金电子门,彰显出十足的重要程度。 彼苏尔抬手扶在把手上,微微用力,门内横穿的金属钢条应声而断,门被轻易打开。 房间中没有开灯,只有一片幽幽的蓝光。 在宽阔的空间里,只有正中的位置上,静立着一座由巨型玻璃组成的圆柱体。 圆柱中盛满一致的蓝青色荧光液体,一个带着呼气面罩的女人,全身连接着无数根软管,正浸泡其中。 除了数不尽的软管,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白布束缚,身体轻轻蜷缩,黑发在水中轻柔摆动。 除去身上简单的衣物和白布,她的皮肤在水中浸泡,像是渐渐与药水融为一体,变为一片青白。 透过透明的呼吸面罩,彼苏尔看向女人的脸。 女人的面容十分清秀,神态安详,像是静静睡着了。 她的胸膛缓慢起伏,显然一息尚存。 在整个地下研究室的各个房间中,因为资料庞多,到处显露着拥挤。 但在这个巨大的房间里,只安放了这唯一一座玻璃舱体。 彼苏尔走到近处,看见底座上镶嵌了一枚金属片。 上面凹凸刻着与其他器皿贴纸相同的信息。 “1998年12月1日 第849号实验体” “Eve.”
第46章 魔王炸毛实录 同一时间,原本留在大堂的高仰行几经衡量,最终还是违背了父亲的命令,走入实验室内部。 他很想知道,这个被父亲格外看重、隐瞒的研究小组,到底有什么神秘。 他跟随着彼苏尔方才的脚步,来到这间空旷幽静的存放室。 彼苏尔站在资料柜前闻声回头,在看见高仰行的瞬间,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魔王大人站在房间一侧,发丝被青色沾染,他手上拿着资料夹,回过头,对正缓缓走近、一脸震惊的高仰行道。 “看来,你和我,都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呢。” - 一辆黑色低调的轿车,此时通过那段毫不起眼的土路,驶入第五实验室的停车场。 高父下车后,走到另一边,毕恭毕敬地为车内人打开车门。 另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从车上走下,他脸上沟壑纵横,但精神矍铄,丝毫没有年老的疲态。 高父看向实验室门口,没看到他让高仰行准备的接待人员,心中不禁十分不满。 只好亲自搀着老者,向楼后的小门入口走去。 而后,在看到被破坏的小铁门时,高父惊慌失措,朝地下区域赶去。 玻璃舱内的荧光液体中,女人的脸虽藏在呼吸面罩后,却仍然不难看出,她的长相与高仰行十分相似。 高仰行睁大双眼,停在玻璃舱前,抬头仰望液体中的人。 而后他后知后觉,看向金属片上的文字。 向来对各类生物实验麻木不仁的高仰行,此时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一个……人工生命体?” 魔王大人的重点与高仰行截然不同,他将手中的资料放回架子,走到高仰行身边问道:“你不觉得你们长得很像吗?” 高仰行心知肚明,但听到这句话,还是瞳孔微缩。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魔王大人道:“我之前说过,你和沈晨不像同一个物种,现在倒是觉得,你和这个‘人’,像同一个物种。” 高仰行的视线仍然定格在女人身上,他神情恍惚,无法从诸多猜想中保持理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高仰行和彼苏尔回头,看见睚眦欲裂的高父站在门口。 高父的视线先是停留在盛放了女人身体的玻璃舱上,见到她安然无恙,才看向了房间中的其他两人。 高仰行双手紧握,问向自己的父亲。 “爸,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是谁?” 高父的表情恢复少许,他冷着脸呵斥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高仰行从来没有忤逆过他的父亲,只是这次,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真相。 “她为什么会和我长得这么像!?” 高父脸上挂上凶狠,显然对于高仰行的提问非常不快。 “我没有教过你,可以这样跟父亲说话。” 彼苏尔没出声,甚至想找袋爆米花。 但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来。 一声悠扬的泰坦尼克号主题曲副歌,在这个房间中回荡。 高仰行原本的话卡在喉咙里,转头看向彼苏尔。 魔王大人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看见沈晨的名字。 他向两人礼貌示意:“打断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爆炸与接踵而来的电压不稳,让大功率信号干扰器冒了十几分钟黑烟,在方才彻底熄火。 沈晨经过无数次尝试,仍然没有放弃,终于打通了彼苏尔的电话。 对外面事情毫不知情的魔王大人,此时喜滋滋接起电话:“喂,沈晨。” 沈教授足足缓了五秒,开口道。 “你在哪?” 彼苏尔非常自豪:“我在高仰行秘密巢穴的地下研究小组。” 他灵光一闪,问道:“是要开饭了吗?你忙完了?” 沈晨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有受伤吗?” 彼苏尔:“没有。” “现在所处的地方,安全吗?” 魔王大人看看高仰行,再看看高父:“安全。” 沈晨正坐在车上,随刘浩明前往不久前产生爆炸声的地方。 沈晨:“你刚才,听见爆炸声了吗?” 彼苏尔当着高父大方承认:“我刚炸了一个铁门,算吗?” 沈教授沉默片刻:“行。” 瞬间,彼苏尔从沈晨简短的回复中觉出不对。 “……你在这附近?” 沈晨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哪也别去,在原地等我。” 彼苏尔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惹沈晨生气了。 魔王大人难得狗腿:“原地?这里不太好找,我去门口接你吧?” 沈晨听出彼苏尔语气自然,推断他那边应该没有危险:“好。” 刘浩明在一旁问道:“他在爆炸现场?” 沈晨点点头,没说话。 彼苏尔拿着电话,往门口走去。 却不料在经过高父时,感觉到侧腰处,被抵上了一个硬物。 彼苏尔脚步一停,站在原地。 高父:“想走?” 他将枪往前顶了顶:“看到那样的大堂,你认为我会不带武器进来?” 彼苏尔知道沈晨已经生气了,不想再让沈晨听见一丁点与危险有关的异响。 他问电话那头:“能先挂一下吗?” 沈晨从他的停顿和语气中,听出一丝不对。 “怎么了?” 彼苏尔侧头看向高父,眼中红光亮起,一时间,脸上充满危险气息。 但他对听筒那头说话的语气,仍然暗含温柔:“我再忙一下,就一下下。” 下一秒,就在彼苏尔话音未落的瞬间,还没等到沈晨回复,他的手机突然在手中炸裂。 在彼苏尔身前的走廊上,那名老者与保镖一起出现,保镖执着枪,枪口余温炽热,正在冒着白烟。 彼苏尔看向前方,发觉是对面人在他没注意的瞬间,开枪打中了他的手机。 彼苏尔对于威胁自身的危险十分敏感,但对于其他物件,他的预警感官并没那么强烈。 手机炸裂的碎片落在地上,他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幸而没有划伤。 但他的耳膜被巨大声响震到,此时微微疼痛起来。 最重要的是,他同沈晨的电话,被人打断了。 沈晨送给他的手机,以及沈晨母亲的手机卡,此时落在地上,散为焦黑的碎屑。 走廊中灯光闪烁两秒,继而瞬间黑暗。 两粒光线在走廊中穿过,化为两根线条,霎时穿过高父与保镖持枪的手掌。 枪体被光线分割成两半,落在地上,在黑暗中发出金属锐响。 紧接着,光线拉扯,将两人的手钉在墙上。 一瞬间,凄厉的哀嚎声在走廊中响起。 应急灯亮起,高仰行从房内跑出来,被飞溅的温暖血液弄脏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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