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灯心里“咯噔”一声,双手在寒天雪地里吓出一层冷汗。 他吸了吸冻得麻木的鼻腔,果断又播出另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却听到话筒里传出一串机械女声——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这句话打得阮灯猝不及防,口中急促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反复消失。 他明明记得半年前白竹的手机号码还是这串数字……难不成白竹为了防止客人骚扰,又换了手机号? 阮灯的心脏疯了似的快要挣脱胸腔的束缚,穿在身上的厚重羽绒服在他的恐惧中仿佛失去了保暖作用,一股惊悚的凉意顺着他的脚底直窜头顶。 比起被保镖背叛的绝望,眼下奔赴自由的希望更为重要。 阮灯回头四处张望了一圈,公路早已笼罩在夜色之下,别说路过的车辆了,周围连个活物都不曾出现过,就连这间小卖部的存在都变得不合常理。 他难以抑制住浑身的颤抖,瞪大双眼去观察坐在屋内的老爷爷,还好灯泡能照射出他的影子。 降雪来势汹汹,地上没过几分钟就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雪花,阮灯握着话筒的左手冻得充血通红,颤抖着搁置在窗口前的平台上。 他抬起右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终于在默念另一串数字第五遍时,下定决心拨通这个号码。 石松川温润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喂,你好?” 阮灯快要暂停的心跳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喘息,他深吸一口寒冬的冷空气,颤声道:“石松川,我是阮灯,我想请你帮我离开……” 就在阮灯即将要说求助的那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他身后猛然伸出,带着愤怒的力量用力按下挂断键! 电话“嘟”的一声,将阮灯的希望拦截在这冰天雪地当中。 看着这只青筋暴起的左手上所佩戴的莫比乌斯环戒指,阮灯一声凄惨惊叫硬是哽在喉头,恐惧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他僵硬的左手吓得失去力气,听筒“哐当”一声掉在台子上。 这本来是一道清脆的声响,阮灯却同时听到自己的心跟着一起彻底粉碎的声音。 ---- 赌输了的宝宝来我这里剁手! („ಡωಡ„)哈哈哈哈我是黑心商家
第44章 有 “跟我回家。” 阮灯僵硬地回过头,傅初霁眼中写满愠怒,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他穿着单薄的灰色西装,不知在这偏僻的小卖部伺机守候了多久,开口说话时连一丝热气都呵不出来,活像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阮灯吓破了胆,拔腿就要逃跑。 傅初霁向前跨了一大步,用力反剪住他的双手,解下领带一圈圈将他的手腕缠绕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他的行动。 他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先回家再说。” 阮灯一改白天时乖顺的形象,不管不顾地抬脚踹他:“我不回家!那里不是我的家!” 傅初霁漆黑的瞳仁里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暴怒,他死死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的沉默状态比假笑时还要可怕万分。 他不顾阮灯的挣扎,一路强行拽着他走到开过来的商务车旁,直接打开车门把他丢进后座。 “啊……”阮灯的肩膀猛地撞到车门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傅初霁坐到他的身旁,把他的脚踝捧起来握在手中,沉声命令道:“出发回家。” 轿车迅速启动后,阮灯奋力挣扎了几下,双脚在傅初霁手中岿然不动。 他这才悲哀地意识到,原来从前在床上的小打小闹都是傅初霁诚心让着他,这个男人平日里充其量只对他用了两成力气,眼下的暴力束缚才是他身为一个常年健身的成年男子该有的力量。 阮灯挣得没了力气,浑身脱力倚在门上,精神濒临崩溃:“我不回去……呜呜……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所以你就给石松川打电话?”傅初霁紧紧攥在阮灯脚踝上的手发出细颤,把那一圈肌肤捏得通红。 肉体所承受的伤痛远不及漫上心头的痛来得剧烈。 阮灯这么怕疼,硬是没将一句委屈说出口,他知道傅初霁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任何真情实意都打动不了他。 每一个深陷在爱情里的人都是疯子,只有不爱的人才能维持理智。 傅初霁为了爱无法掩饰痴狂,阮灯为了爱想要努力变好,可到头来两人的感情无非是水中捉月,一眼望不到头。 四合院内灯火通明,就连储藏杂物的厢房也开着亮堂的灯光。 所有保镖都跪在院子中央,肩膀上已经积攒一层厚厚的雪花。 他们低垂的脸颊被这呼啸寒风吹得干痛,也被傅初霁的震怒吓得苍白。 阮灯一瞧见这骇人的场景,脸上霎时间失去血色,他在傅初霁怀里难以置信地抬头,却只能看到男人紧绷成一条直线的下颌。 傅初霁刚抱着他踏进屋内,阮灯一眼就看到那个说要帮他逃跑的保镖,正鼻青脸肿地跪在客厅里。 正房的暖气与空调开得很足,保镖的两道鼻血已经结成血痂,凌乱地挂在人中上。 傅初霁解开阮灯手腕上的领带,松开一直禁锢着他的双手。 阮灯吓得双腿酥软,直接瘫坐在地毯上,颤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杀了他。”傅初霁优哉游哉地坐到沙发上,嘴上说着最恶毒的话,手上却慢悠悠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保镖闻声便开始在地上咚咚磕头,闷声道:“傅总,我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孩子,您能不能网开一面放过我一次,我保证以后要多远滚多远!” “你骗我的钱我是不在乎的,但是你骗了我笨蛋老婆的钱,总觉得有些晦气。”傅初霁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又皱着眉头迅速把口中的液体吐出去,“明明是刚好泡的茶,怎么还有一股酸臭味。” ——明明是刚招来的保镖,怎么有胆量敢背叛他。 淡黄色的茶水将绒毛地毯染脏,就像他那善良的金丝雀被坏人诱惑了纯洁心智,企图打开牢笼飞向自由的天空一般,都令他感到无比厌恶与狂躁。 阮灯用膝盖蹭过地毯上的茶水,一路膝行着跪在傅初霁脚边。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抱住男人的小腿,仰起哭得楚楚可怜的小脸,央求道:“我错了,是我自己要跑的,跟他没关系,求求你放了他吧!还有外面那群人,他们跟我逃跑都没有关系,你别这样好不好?放了他们吧!” 傅初霁用力钳住阮灯的肩膀,试图把他晃醒,饱含愤怒的磁性嗓音字字在泣血:“你为什么还要相信他?!他在骗你的钱!他在帮助你逃跑之前收了一份佣金,然后在我登机前转头向我告密,又想收一份佣金!他以为我回不来了,以为你真的能跑掉,才把我们当猴耍!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你让我怎么清醒?” 珍珠一般硕大的泪珠从阮灯通红的眼眶滚滚落下,傅初霁的怒容在他的泪眼模糊中看得一点也不真切,如同他看不透傅初霁对他又爱又恨的复杂内心。 “你说要给我爱,却同时带给我这么多痛。你又说要给我自由,却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是你把我对你的信任亲手磨灭掉的,你怎么还反过来怪我相信别人?” 傅初霁怒极反笑道:“好啊,坏人全是我来做,好人就都是别人的功劳,我就这么下贱吗?我在你心里究竟值几个钱啊?有你给他的佣金的零头贵吗?” 阮灯含泪与傅初霁对视,一个干脆的“有”字却迟迟开不了口。 说了又要被反问,反问过后就是不停地追问,无论阮灯顺从还是撒泼,傅初霁好像一直都不相信他在自己心里是最为重要的人。 这一年的相处堪比做了场奢华的美梦。 傅初霁用温柔的爱意簇拥着他完美成长,待到他长出可以飞翔的丰满羽翼时,却只能在笼内徒劳踱步、胡思乱想。 傅初霁越是压抑他的天性,他的逆反心理就越是疯长。 回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能让阮灯甘愿留下来的从来都不是傅初霁处心积虑的算计,而是他珍藏在心底那些对傅初霁的爱慕。 可是就像他理解不了傅初霁那些痛彻心扉的爱与恨一样,傅初霁也理解不了他不善表达的笨拙感情。 他们两人一个渴望激情与热烈,一个向往自由与安宁,偏偏命运的红线造化弄人,将这两个不合拍的爱情傻瓜缠绕在一起。 傅初霁抬手擦去阮灯脸上的泪珠,苦笑道:“灯灯,你可真狠呐,把我放进你的心里,却不给我留下空位,你的世界怎么这么拥挤?挤到唯独容不下我的位置。” “有的,怎么会没有你的位置呢。”阮灯终于肯承认内心的抉择,他捧起傅初霁宽大的掌心,把湿润的脸颊蹭在他的掌心里,可傅初霁不信任的目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你放过他们好不好?我会乖乖听话的,也会乖乖爱你,我以后再也不跑了。” “是吗?那得看你的表现。”傅初霁抽回手掌,张开双腿换成更加舒适的坐姿。 “老婆要是想救他们,就拿你的口活好好表现,我什么时候高兴射出来,就什么时候放他们走。至于这个人,我不会杀了他,但是我会把他赶回乡下老家,以后安心照顾自己的家人。” 看着眼前缓慢张开的双腿,爬上脑海中的羞愤情绪促使阮灯浑身变成粉色,他死死咬紧下唇,抬起泪眼怒视傅初霁。 男人动作悠闲地捏起麻花辫尾端,透过发尾间的碎发欣赏着阮灯哭得我见犹怜的小脸,他的嘴角牵起一抹邪笑,颇有几分翩翩少年行事从不计较代价的顽劣在其中。 客厅沙发的摆放正对着庭院的位置,华丽的流苏吊灯将屋内所有举动都照得格外亮堂。 保镖们面朝傅初霁下跪,自始至终都看不到阮灯的一言一行。 有几个胆大的偷偷抬头观察屋内,只能看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正跪在地毯上,而那个蓄着长发的俊美男人捏着麻花辫微端,垂眸与他说着些什么。 仅仅过去半分钟时间,有一个眼尖的保镖敏锐地观察到小少爷伸手摸向傅初霁的膝盖,他赶忙捅了捅身边的人,打算一起看笑话。 两人抬头的瞬间,傅初霁毒蛇一般狠毒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投向这边,所有偷看的保镖立刻将头垂下去,只敢在心里嘀咕屋内的下流之事。 傅初霁收回视线,握住阮灯柔软的手心,淡淡笑道:“不许用手。” 阮灯一口贝齿快要将红润的下唇咬烂。 他不敢收回自己的手,也不敢回头观察屋内那个保镖的神情,只能坚持用含泪的红肿眼眸观察着傅初霁的一颦一笑,血液中还流淌着最后一丝倔强。 傅初霁为了惩罚他,先从他最在乎的尊严下手。
92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