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在熟睡,进去还会吵醒他们,腰疼得不行,靠单手撑起直立,到外面公共厕所的镜子一看,用尽全身扭曲的弧度,看见背上又添了新颜,一大块青色正占据中央,他顿时不高兴,沮丧又气愤地想着,哼,他就没资格拥有一副不留疤的皮肤吗?! 干脆到饭堂买了早餐,屁颠屁颠地提着一袋子食物回来,一想到又有机会看见他们吃早餐,心里乐开了花,腰的疼痛如失守的士兵步步后退扎营,这简直是最好的麻醉药。 小心翼翼地开门,遮光窗帘已移至两侧,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涂佐柘脚步放轻,怕手里的塑料袋摩擦出声,也没敢放在茶几上,破坏安静的氛围,常年练就的独门轻功挪步到洗手间门口。 在门边偷偷地露出半个侧脸,杜哲正领着柔柔刷牙洗脸,从他的角度只看见一点点的后脑勺。 杜哲真的很会长,连后脑勺的形状如此完美,干脆利落的短发完美贴切,领着柔柔漱口时向前倾去,视线便不可避免地放在精壮有力的腰部,衬衫勾勒的线条简直太诱人。 真想上前摸一摸。 对不起,最近太累了,这等引人犯罪的肉体,也只剩下耳朵微微发红的反应。 说起来,昨晚真的是揩油的绝佳时期。 所以,跑个鬼阿!亏了亏了。 杜哲跟柔柔相处和谐得不忍破坏,刷牙洗脸还不忘学习英语,杜哲的外语好一点儿不稀奇,毕竟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就知道杜哲是个语言小能手,小语种略有涉及,英语更是不在话下,比较神奇的是柔柔的英语何时这么流利的? 他可不记得幼儿园教的英语已经达到这种程度。 “柔柔,你先出去吧,爸爸收拾一下。” 睡眠严重不足的柔柔,边打瞌睡边从洗手间出来,一见到涂佐柘,睡眼惺忪的双眼立刻闪满了星星,冲过去抱住涂佐柘:“爹地!怎么柔柔一醒来,爹地就不见啦。爹地,下次不要跟我玩捉迷藏,我不要跟你玩这个游戏哦。” 涂佐柘靠着墙壁,回道:“去给你和爸爸买早餐啦。” 杜哲闻言出来,手上的塑胶手套未摘,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见他提着两袋早餐,摘下手套接过后,放在茶几上摆好,而后问道:“去哪里串门了?” 串门?什么串门? 涂佐柘被柔柔拉着坐下,半秒后才想起昨晚情急随意找的借口,不打草稿便应道:“哦,就是别的病房有个老爷爷,老人家浅眠,嗯,跟他下棋去了。”怕他追究下去圆不住,赶紧转移话题,道,“吃点早餐吧?” 柔柔从塑料袋里左挑右捡,拿出一个最大的往涂佐柘嘴里放:“爹地吃~!”涂佐柘一看见巨大的馒头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发怵,顺手接过往柔柔嘴里放:“柔柔先吃。” “爸爸也吃~!” 杜哲宠溺地摸了摸柔柔的小脑袋,眼睛深邃如星,温柔笑道:“你们先吃。” 唉,肯定又是因为自己坐在这,杜哲才不愿意吃早餐。 他想跟柔柔说自己先离开一下,柔柔却像个监视敌人的小战士,只要他一开口想说话,柔柔手里的包子就塞进嘴里,嚼动满满一大口菜馅儿的包子,鼓动的两颊根本没有时机说话。 吃完整整两个大包子,柔柔“嚓”的一声用吸管戳开豆浆,递到面前要让他一定要喝完,检查完干干净净的瓶底之后,才拎起自己的大馒头,放到嘴边咬一口,像老大人似的摇头,无奈道:“爹地,为了你吃饭,我真是操碎了心。” 涂佐柘先是愣了半晌,随即不自禁地发出哄笑,道:“天呐,这个到底是谁教你的。” 柔柔瞄他一眼:“爹地教的哦。” 涂佐柘啼笑皆非,他啥时候教过了? 不过柔柔的语言能力确实是非常强的,大概是遗传杜哲强大的语言基因,人家小孩说话的第一句不是喊“爸爸”就是喊“爹地”,他的柔柔厉害了,喊的是“爹死”,无奈捂脸。 后来,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大概是他经常对柔柔说“爹地累死了,爹地真的累死了”,可是这个句子对九个月的她来说太长,于是,她干脆简化成“爹死”,哭笑不得。 父女俩吃完早餐,杜哲还没过来,再不吃早餐就凉了,涂佐柘赶紧起身到洗手间:“吃点早餐吧?要是不想我在,我可以出去……” 杜哲手上拎着的那件,如果他没看错,就是泡了好几次依然残留血色的卫衣。 糟糕,衣服忘记洗了。 正在搓洗脏衣服的杜哲,侧头挑起眉头问道:“待会医生就要来给你打针,柔柔也要拆线,你还去串门?” “好……好,我不去了,”涂佐柘站在杜哲身侧,低着头望着杜哲浸泡水中的塑胶手套,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去吃早餐,你好憔悴,很久没休息了吧,公司……” 杜哲正在搓洗的手停顿,涂佐柘大脑短路,意识到又说错话,不应该提公司的任何事,连忙简单粗暴地深入盆中,夺过泡着脏衣服的盆,牢牢地握着双侧,将杜哲顶到一旁,说道:“你去歇会儿吧,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真让人心疼。 肿成猪蹄的双手伸入盆里,遇水便像在冰中垂钓的温度,一分钟过后手便又红又肿,大夏天的,怎么洗出了冬天的感觉。 被顶走的杜哲纹丝不动,本想冷眼旁观涂佐柘如何面对最讨厌的洗衣服,可他的手实在肿得不成样子,手背鼓出一大块,动作十分缓慢,污渍顽固依附,毫无起色。 这么多年,一点进步都没有。 杜哲将他的手从水里拎出来,拿干净的毛巾擦拭干净遗落的水珠,淡漠道:“柔柔喊你了。” 涂佐柘瞬间往外侧耳,他是聋了吗?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见。 “爹地——!”声音之洪亮。 “?”涂佐柘揉揉耳朵,深觉莫名其妙,这是信号延迟的节奏吗?今天是柔柔拆线的大日子,可别出了什么大事,他一边赶急赶忙往外跑,一边吩咐道:“你留着别洗,我去看看。” 杜哲未回头,略微点头。 柔柔捧着绘本古灵精怪,声调拔高不少,道:“嘿嘿嘿,我要听爹地讲绘本哦。” 涂佐柘无奈道:“让爸爸给你讲?” “爹地讲的好,我要爹地讲。”柔柔硬是坐在涂佐柘大腿上,压制住他不让离开,霸道地说道:“今天我拆线,你要听我的!” “好吧好吧。”涂佐柘讲得飞快,一分钟讲了十五页不带喘气,王督喆进来听见这语速,不禁调侃道:“你的肺活量不错阿。” 柔柔一见王督喆跟见鬼似的,“啊”了一声埋在涂佐柘怀里,可怜兮兮道:“爹地,我怕。” 涂佐柘心里想,我也怕,背上的伤口甚是配合在隐隐发痛——六年前背上二次缝针之后,抽线的痛苦简直不堪回首,更别提期间伤口化脓却因为位置较为靠上,于是便有了扭断手臂都够不到痛处而无法准确上药的尴尬。 开玩笑,因为背上的伤口化脓可是发了整整一个月的高烧,想忘记都难。 杜哲洗好衣服径直晾在阳台,走过去抱起柔柔,拍着肩膀安慰道:“不怕,爸爸在。”余光瞄见比柔柔还紧张的涂佐柘,便勉为其难地跟柔柔指着涂佐柘,说道:“爹地也在。” 王督喆蹲下来对她进行温柔攻势,让她放下防备好好配合:“来,柔柔,不怕,我很温柔。” 柔柔对着他“哼”了一声,赶紧趴着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各霸占一条大腿用力并拢。 被柔柔夹攻迫使无限靠近的姿势,肩并着肩,腿并着腿,隔着面料便能想起熟悉的质感,涂佐柘满脸憋得通红,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 柔柔却凑到涂佐柘耳边,悄悄道:“爹地,我不怕的,嘿嘿,我故意的。” 涂佐柘瞪大了眼睛,久久未从震惊中回神。 脑壳疼,受伤的柔柔竟然还不忘神助攻的使命,看来教她放弃这个念头还得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护士准备好消毒工具,王督喆解开绷带,清除切口上的敷料,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工具,用酒精由切口向周围消毒皮肤一遍,说道:“柔柔,不怕哦,哥哥很温柔。” 比柔柔还害怕的涂佐柘半眯着眼,远远便看到缝制的伤口,长落而下的针线,霸住一整条小臂,不自觉便皱紧眉头,心里难过地在滴血。 他恨恨地捶着沙发,恨自己没保护好柔柔,柔柔这么爱美,以后怎么穿漏手臂的小裙子阿?他怎么这么没用。 与此同时,相靠着的肩膀绷紧,杜哲紧皱着眉头,盯紧王督喆的一举一动,柔柔频频起身望去,杜哲按住好奇的小脑袋,说道:“没事的,很快就好。” 有这两个父亲的轮流安慰,王督喆基本不用做心里建设,专心致志地用镊子提起线头,用剪刀剪断从针眼处拉出少许埋在皮内的线,以镊子向剪线侧拉出缝线,再用酒精消毒皮肤一遍后,覆盖纱布,最后用胶布固定,给她竖起大拇指,笑道:“柔柔真是勇敢呢。” 柔柔扬起脸,骄傲道:“那当然!”接着向爸爸跟爹地指向自己的脸颊讨吻:“我要亲亲!” 涂佐柘和杜哲不约而同地向她的脸颊亲去,王督喆深觉这画面非常养眼,掏出手机就是咔嚓一张。 涂佐柘受到惊吓般先是望了眼瞬间不悦的杜哲,再迅速转头对低头瞧手机的王督喆,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王医生,这个这个……” “谢谢你,待会照片发给我。”杜哲捏着柔柔的鼻梁,瞬间又和颜悦色道。 涂佐柘松了一口气,王督喆比了个“O”:“没问题~!” 涂佐柘问道:“拆线就可以出院了吧?” 这VIP病房的账单可不是盖的。 王督喆收拾工具,说道:“可以出院啦!” 杜哲轻轻瞥过涂佐柘,淡漠道:“还是住多两天观察一下,家里没有医护人员,不太会处理伤口。” 杜哲这是变着法子吐槽他不会处理伤口,好吧,他确实不会,但能不能转个普通病房阿,天价的费用好贵阿,哭。 过了一会儿,轮到涂佐柘打针时,幼儿园的园长带着几个老师亲自到来,听说今天柔柔拆线,特意过来慰问,幼儿园园长问道:“此外,也十分感谢杜先生赞助明天‘同心协力制雨衣’的亲子活动,不知道杜先生是否有空出席?” 等等,亲子活动?什么亲子活动?他怎么不知道? 杜哲低头问柔柔:“柔柔想不想去?” 柔柔两眼放着精光,兴奋道:“是像上次那样跟爸爸做雨衣吗?要去要去要去!” 柔柔出事以后,杜哲空闲时思索良久,决定拨两笔款私人赞助幼儿园,一方面要求加强幼儿园安保方面的投入,一方面举办“同心协力制雨衣”的亲子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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