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朋挑眉,调侃道:“嗯,嫁给涂佐柘?” “去你的!”邓家豪恼羞成怒,狠狠地拍了一掌。 留下一串来自邓子朋硬要压低声音放/荡/不/羁的笑声。 柔柔领着他们到沙发上,竟还想倒热水给他们,邓家豪连忙制止,再次发出感叹:“天呐,这也太懂事了,宝贝,你几岁啦?” 柔柔伸出五根手指,自豪地说:“我五岁啦!已经很大了~!可以照顾爹地啦!” 这回轮到邓子朋惊讶了,毕业也就是六年前的事,也没听说他啥时候处对象了阿,不会是狗血的一夜情吧,可是按照涂佐柘的个性,一夜情的产物肯定会去医院处理,怎么可能会生下来阿。 邓子朋决定再好好问问,于是他招手让柔柔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柔柔!”涂佐柘拖鞋都来不及穿,扯开方才柔柔拉上的隔帘,却看见邓子朋跟邓家豪坐在沙发上,他瞬间松了口气,说道:“柔柔,以后你起来要叫醒爹地,这里不是家里,万一丢了怎么办。” “爹地,不怕不怕,柔柔不走。”柔柔走过去拍着他的大腿安抚。 涂佐柘摸了摸她的小脸颊,脑袋疼得炸裂,顾着拍拍自己的头,怎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睡得如此深沉,这时看见他们二人惊呆的模样,才想起来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邓家豪说道:“你还说呢,找你找不着,婚礼上的礼服要给你量身。” 都快忘记这件事了,又是一件烦恼事,当时承认也是权宜之计,杜哲是肯定要去的,他认为自己还是避嫌为妙,想了想,说道:“我最近不太舒服,女儿也没人照顾,婚礼应该去不了了。” “爹地,你不舒服阿,我给你按摩!”柔柔飞快地爬上床,单手给他揉着脑门,嗯,虽然按压的位置不对,可是心里暖暖的怎么办,闺女果然是最贴心的小棉袄。 “涂哥,礼服咱们还是先做,到时候你看着来呗,就是玩玩,不是那种程序繁重的婚礼啦。”邓家豪从兜里掏出量尺,给柔柔抛去眼神,“柔柔,你爹地会变帅帅哦。涂哥,给我量量?” 邓子朋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量量,豪豪亲自给你量呢,千载难逢,不要错过。” “你话真多,还不快来帮忙,扶着涂哥一点儿。”邓家豪翻了个白眼,邓子朋扶起涂佐柘,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咋这么轻呐。”转头又立刻吐槽邓家豪,“你看看,整的他要办婚礼似的,你比他胖多了。啧啧,这腿还比你的长,你惭愧吗?” 邓家豪再次翻白眼,柔柔开心地哈哈大笑,鼓掌道:“爹地帅!” “可不是,你爹地倒饬倒饬还是很帅的。”邓家豪迅速地量好尺寸,左看右看都不对劲,突然,他“阿”了一声,迅速地跑下楼去,转眼气喘吁吁地拿着黑色的染发剂和银白色的染发剂,说道:“涂哥,你的奶奶灰染得不太好,你想全染成银白色,还是染回黑色呢?” 涂佐柘哭笑不得,邓家豪真是说风就是雨,邓子朋习以为常,目前只对柔柔产生极大的兴趣,可是柔柔只对她爹地感兴趣,跟粘在他身上似的,在此期间护士又进来扎针,邓子朋不可置信地指着肿起的手背:“确定不用换个地方扎?” 护士轻飘飘地说道:“再扎只能扎脚上了。” “……好吧。” 邓家豪乖巧等待:“涂哥,染银白色么?” ……别了吧,一小撮奶奶灰都被误会成柔柔爷爷了,全白会不会被误会成柔柔曾爷爷。 “黑色!黑色!爹地,我要你头发黑色~!” 显然,柔柔已经替他作出选择,于是医院的VIP病房化身为理发店,邓家豪化身为发型师托尼,不仅对他的头发进行染黑,还进行有型修剪,虽然一边剪一边吐槽:“这哪家店剪的头发,剪得这么糟糕,长一截短一截的,一点型都没有,涂哥,你这个头发,只有我能拯救你了。” ……真不好意思,这头发是他自己剪的,后面没有镜子照着,当然长一截短一截阿,捂脸。 不过自己看不到也无所谓啦。 不过谁不爱好看的事物呢?刚一剪完,涂佐柘迫不及待地跑进厕所照镜子,那一措奶奶灰不见了,再配上清爽有型的发型,瞬间对着镜子比了个“v”,我果然还是很帅,我只是缺一个发型师。 邓家豪忙活了一下午,邓子朋除了斗斗嘴,也在一旁打下手,时不时地眼神对上就要亲一亲,柔柔笑嘻嘻地捂住眼睛:“羞羞哦。” “你家女儿还缺干爸吗?太可爱了真是,我好喜欢她!”邓家豪逗弄着活泼开朗的柔柔,说道,“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柔柔语出惊人:“谢谢哥哥,我有爹地跟爸爸啦,多的我不要,嘻嘻。” “哈哈哈,又被拒绝!”邓家豪嘲笑道。 涂佐柘当真十分想逃离这个画面,这两个人不当众撒狗粮会怎样?! 两人走的时候,恋恋不舍地牵着柔柔的手,蹂躏她的小脸蛋,说道:“柔柔,咱们下次再见哦。” 柔柔开心地挥手:“再见,帅帅甜甜的哥哥!” 涂佐柘好奇地观察柔柔,早上的不安情绪不复,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说道:“爹地,你跟爸爸也像他们那样就好啦,这样爹地生病,柔柔就不怕找不到人啦。” 涂佐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也不是他一个人努力就能成功的事情,更何况,他一个人答应又有什么用?他只能在柔柔面前,举起有力的胳膊:“柔柔,爹地不会生病,爹地很强壮哦。” 柔柔用力地点头:“嗯,爹地不生病,那些细菌都被柔柔拍灭啦。” 晚上,涂佐柘喂柔柔喝了两碗汤,忍着手背越来越肿的疼痛给柔柔洗完澡——这种事情他可不敢让小杨做,毕竟男女有别,要是让杜哲知道,估计得拆了天,给柔柔讲完故事后,她便安然入睡。 厕所里泡着来时的衣服,泡一会儿再用手洗,反复两次之后,再泡进盆里还是有血渗透出来,他不得不说,这件衣服的吸水性简直不要太好,苦了他肿得跟猪手没什么两样的手,得用十分大的力气才洗得动。 并且,泡了三四次还是洗不干净,一会儿又是满满一盆的血水。 他束手无策,指着盆里的衣服说道,那就只能先泡着你咯。 柔柔入睡之时,便是他开工的时刻,他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庆幸这几天那几位作者不约而同地出门旅行,如此一来,压力才没那么大,今晚只需要完成最后两篇来应付编辑,就可以结束这一天的忙碌。 杜哲推开门只见涂佐柘整个人缩在沙发里,长腿延伸在沙发外面,肿胀的左手还挂着即将光瓶的输液瓶,桌子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他连忙叫来护士,让她撤走这些用具。 护士撤走后,让他到外面,对他说道:“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下,涂先生以为不睡病床就不收钱,连续两晚都睡在沙发上,你劝劝他,这样不利于他恢复。” “睡在沙发上?” 护士点头道:“是阿,他以为不睡病床就不另外收费。” 杜哲颔首,表示知道,同时请他们多留意。 再次进去的时候,涂佐柘已经换了个姿势,一米八几的个子塞在显然不符合尺寸的沙发里,长腿委屈地缩进沙发里,双手合着贴紧压在脸颊之下,消瘦的脸颊凹下,眉毛依然浓黑如墨,暗影下的长睫扑扇如翼,嘴唇干涸脱皮过分明显。 果然不喝水,现在连柔柔的话都不听了。 杜哲犹豫许久,叹了口气,拿了张毯子垫着,从沙发上利落地抱起他。 上手才知道,放哪儿都硌手,重量也轻得不成正比,涂佐柘更是表情怪异,时不时地在他怀里傻笑两声。 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涂佐柘在笑什么。 涂佐柘毫无察觉,放下他时还在杜哲怀里猛吸两口,而后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一放下就侧身躺过去,揪着被子捆紧,杜哲跟护士拿了两片冰敷的退热贴,贴在他肿胀的手背,冰敷能达到消肿的效果。 宽大的病服空空荡荡的,贴上退热贴无意中往上一捋,却发现了手腕上蔓延的淤青,他心存疑虑,悄悄地往上捋起几寸,各处分布着深浅不一的淤青,颜色陈旧不一,全都叠在一块皮肤上。 深邃的眼眸如鹰锐利,连忙去看另外的手臂,也是一样的状况。他立刻掀起一点裤腿,上次远处看的淤青此时近在咫尺,才发现那日的远距离淡化颜色,淤青大大小小地布满小腿,接二连三,肚子上凹陷的肌肤更是无一处幸免,胸口尤为明显,几乎等于是一整块的皮上染了五颜六色的深色颜料。 他往后退了两步。 这都是什么?
第31章 时钟走向三点一刻。 杜哲尚未从疑虑中走出,却见涂佐柘毫无征兆地将被子利落一掀,坐在床上昏昏欲睡,头部像鱼竿拉扯着湖中的鱼,忽然浑身一抖惊醒般下床,他只好立即隐藏在黑暗地角落之中。 涂佐柘坐在床边,似梦非醒地揉着眼睛,旁若无人地套上拖鞋直往阳台走去,收起几块汗巾又拖着步伐坐到柔柔床前,一边打哈欠一边熟练地替她擦拭汗液。 先是从脖子一圈一圈打转,再顺着脖子往背上拭去,不到两分钟便浸湿一条汗巾。 动作间,他也已经清醒大半,柔柔沉睡中的小脸,与沉睡中的杜哲更是一模一样,他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她的脸颊,真是一样的迷人,嗔怪道:“你长得好偏心,怎么就没一点点像我?”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翻过她的手臂,轻轻在上面擦拭,自言自语道:“人果然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连样貌也是这种规则,知道长得像我不好,就不像我了。” 在替她翻身时已累得气喘不止,两只微微发抖的手互相按住,忍了一会儿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嘀嘀咕咕道:“你再大一点,爹地都要抱不住你了。” 凌晨淡蓝的天空,光亮微弱,下颔似有若无的温柔,侧颜顺着逆光缓缓下沉,刻画出温柔深沉的剪影,翘起的唇角透着不染纤尘的纯白,落入幕布的最下端,轻轻啄在宝贝柔柔的脸上,开始每日必备的无比虔诚的道歉。 “柔柔,对不起,我这个爹地,做得很不合格,从小就没有没有保护好你,还是爸爸好,对吧?” 从怀孕时,柔柔在肚子中便没得到良好的照顾,连三餐都没办法提供,甚至因为他背部受伤,导致早产将近一个月,从此身体便不如别的小孩强健。 出生后,催债的只要来家里走一遭,柔柔就会有预感似的哭闹,更是长期处在担惊受怕中。 甚至,有时连饭都没办法让她吃饱,饥一顿饿一顿的,但也庆幸柔柔足够傻乎乎,就算穷得碗里只剩下最后一口面,也要将这最后一口面,用调羹舀起来塞进他的嘴里,一口一个爹地吃喊得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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