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籍是他无措心灵的一个暂存空间,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得无处可去。 沈停霁:“我走了。” “嗯。”赵尽棋小幅度回了头。 沈停霁轻吻了赵尽棋额头边,“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杯子我回来洗。” “路上注意安全。” 赵尽棋就在椅子上送了沈停霁,沈停霁形单影只却不孤单,他裹挟着赵尽棋的无声祈盼,捎带着法治社会的凛然之风。
从开庭准备,法官入场确定双方身份,到后来法庭调查、法庭辩论的流程,沈停霁都镇定自若,他也没有丝毫气宇轩昂之态,他保持对逝去生命的安静缅怀。 最后一个环节是被告人最后陈述,这是被告人完全自我陈述的阶段,也是被告人独有的权利。 被告人却直接将问题指向沈停霁,“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我伤害到你的利益了吗?” 这该用利益来衡量吗?两条生命在你眼里就卑如尘埃吗?有人因为这两条生命哭得肝肠寸断,整日整夜被离别的痛苦撕扯着,哀毁骨立。 如今走上法庭,这里是庄严肃穆,表示着对法律的敬重,蕴藏着对生命的敬畏,你还是没有丝毫动摇吗?到底是什么样凶残的心灵还在为自己卑微的利益辩解。 沈停霁缄口不言,他不必再回答那无用的问题。 法官也提醒被告人:“被告人请你做最后陈述。” 他就恶狠狠盯着沈停霁,他看穿了自己的命运,却看不穿自己为何落得如此下场,他就即将带着这颗肮脏的心灵从人间销毁。 “被告人你是否要做最后陈述?” 他的陈述无声,寂静描述了他生命的最后。法官最终敲槌落定,赵晋与何汐姓名的血迹才真正被擦去。
沈停霁走出了法庭,他第一时间给赵尽棋发了消息: 【结束了】 赵尽棋那边无声无息,沈停霁隔着屏幕揣摩赵尽棋的心情,沈停霁头脑中的预设也都是悲戚无尽的。 沈停霁又补了一条消息: 【都跟预想的一样】 赵尽棋一直没有回复,沈停霁驱车回家,他有很多担忧的猜测。 直到打开房门看到赵尽棋的身影,沈停霁才渐渐松下一口气,沈停霁在门口等待自己粗气缓和。 他随之走近赵尽棋身旁,赵尽棋手中夹着笔,但是这一下午的时间他的页面也没有发生太多变化,看的几页书也不知道有没有进脑。 面前的牛奶早已冷却,还剩下一半。 沈停霁继续轻声试探:“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嗯,”赵尽棋放下了笔,书籍这个避难处已经装不住他的哀愁,他合上了书,“结束了就行。” 赵尽棋带起牛奶,准备去清洗杯子。 “我来吧。”沈停霁想要接手。 赵尽棋没有递给沈停霁,沈停霁怕赵尽棋的负面情绪一触即发,他也没有过多干扰赵尽棋的动作。 可赵尽棋走着走着,就一块平坦的地面,他突然把杯子摔了出去。 杯子摔成了碎片。 结束了,爸妈的事情终于是明明白白结束了,可是他的生活也只剩下这些碎片了,杯里的温热早已退去,如今却还要摔成碎片。 到底是为什么?人会把生活过成这样?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他要受这样的惩罚。 赵尽棋泪如涌出,他的悲恸万分从心脏开始蔓延,他全身麻痹无力,最后疼痛又归回到心脏,心脏被紧紧捏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爆裂。 赵尽棋蹲了下去,蜷缩的姿态将背后的脊骨凸显出来,像是锋利的灵魂想要冲破皮囊。 沈停霁也是痛心疾首,他怎么舍得赵尽棋难过。 沈停霁把赵尽棋抱了起来,他一手托着赵尽棋的臀部,一手抚摸他的后背,安抚那想要挣脱这幅脆弱皮囊的躁动思想。 “沈停霁……” “我真的想不明白……” 赵尽棋声嘶力竭。沈停霁也想不明白,他一生至善,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是陌生人,可为什么会这样? 赵尽棋埋在沈停霁的颈部,双手紧紧抱住沈停霁。他放声痛哭,哭喊的声音沙哑难听,却把这些年忍着的苦楚都倾泻了出来。 ----
第 28 章
赵尽棋哭得歇斯底里,沈停霁也一直陪在身边,最后这些难堪的场面由相拥入睡收尾。 赵尽棋的睡眠并不好,一晚上辗转反侧,沈停霁因为赵尽棋的动作不断醒来,他们就在拥挤的床上换着拥抱的姿势。 赵尽棋次日一醒,不留睡意在身上,也没有起身,他只是抱着沈停霁,他现在倒是坦然了,直接表现萎靡不振的模样,不做伪装。 因为赵尽棋的低气压,沈停霁也没有笑脸,他怕儿子受情绪感染,这几日也就常常将孩子送到沈少君身旁。 赵尽棋这几天唯一出门的机会是去做产检,医生能察觉赵尽棋情绪低落,她便没有多加批评,任何叮嘱的话语都丢给了沈停霁。 而赵尽棋一直想去父母的墓前看看。 公职人员纷纷去祭奠亡魂,赵尽棋却难以挤在吵闹的世界里生存,所以想和沈停霁去陵园看望父母,只能向后拖不少时间。 他们选了格外严寒的一日,这一天来墓地的人不多,也不怕赵尽棋见到人就烦躁。 他们在墓前没有停留太久,但是赵尽棋跟父母讲了他的近况——和沈停霁的久别重逢,自己再度怀孕,以及最近这些事情都是沈停霁一人经手负责的,像是交代赵尽棋留在这世上有稳固的保障。 赵尽棋抹了一把眼泪,换了一种思路。 父母是快乐洒脱的人,应当在另一个世界也在享受生活,说不定这时候恩爱中牵手,看着我在这悲伤流泪而偷偷笑起来。 两人随后走出陵园,沈停霁开车回家,他没看到赵尽棋转换的思路,只见赵尽棋的憔悴。 今年冬天似乎格外漫长,他们一直处在冬日的腹部,试图走出天寒地冻的冬天,却只能在一望无际的雪山中徘徊。
他们出了陵园之后的路线非常简单,他们驰车回家,没有准备在凛冽寒风中逗留。 到家后,沈停霁给赵尽棋摘去围巾,“跟我回家住吧,那边暖气系统更好,天气真是太差了。” 赵尽棋摇了摇头,“我不想走。” “为什么?” “就是不喜欢变动。” 沈停霁的方案是否进行只有一票权,既然赵尽棋拒绝于口,那方案也只能被抛弃。 赵尽棋准备去床上躺着,沈停霁也就开始忙起工作。赵尽棋在床上捧着书阅读,他现在倒是能埋入书籍之中。 房门被打开,不知何时儿子被沈少君送了回来,赵念雾抱着一大桶饼干冲向赵尽棋,“爸爸!” “你这么开心啊?”赵尽棋把书合上。 “我今天碰到顾枝江了。” “碰到顾枝江你这么开心。” “很久没见到他了。” “才放假几天啊,这就久了。” “很久了啊。” 这孩子跟顾枝江的关系匪浅,整日腻歪在一起,要不是年龄不合适,可真是让人觉得暧昧。 “你要不要上来?” “要。” 赵尽棋给赵念雾脱去了外衣,赵念雾上床之前却还要把大桶饼干送到床上,他递给了赵尽棋。 赵尽棋不解:“这么大桶的饼干是哪里来的?” “顾枝江送给你的。” “送给我?” “嗯。” 赵念雾没有解释,赵尽棋也没有追问。他这几年没什么刨根问底的渴求,所以现在的思考也变得迂钝。 “爸爸,我们去晒晒太阳吧。” 赵念雾的话语来自突然。 也正是没有任何铺垫的表达,让人觉得话语不浅。这句话中的太阳似乎并不局限于洒落市井之中的阳光,也不像是在繁华都市中不起眼的光束。 赵尽棋追问:“为什么突然想去晒太阳?” “我问顾枝江如果爸爸不开心怎么办。” 赵尽棋真的是一个情绪捕捉小能手,真是辛苦他要操这么多心了。 赵尽棋轻轻扶着赵念雾,“然后呢?” “他说带爸爸做些他喜欢的事情,顾枝江说他爸爸喜欢买东西,所以他经常拿他爹地的卡给他爸爸买东西,我感觉爸爸喜欢晒太阳。”是他爸爸太好哄了,导致赵念雾说到此处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赵尽棋也笑道:“在你眼里你爸就这么朴实无华吗?” 他们就相视而笑,笑了小会,沈停霁开门进入,恰好让赵念雾提议:“爹地,我们去晒太阳吧。” 所以这里的太阳是绿茵万顷上的太阳,是光束落在眼前,看不到杂质的太阳,太阳将新鲜的气息晒了出来,这里是赵尽棋最喜欢的草原无际。 “哇!”赵念雾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兴奋,现在正逢一个小下坡,他就一个劲向前冲。 赵尽棋的心情好转表现在面色的放松,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嘴角微微上扬,赵念雾表现在他亢奋的行为上。 赵念雾也不知道是哪只脚绊了哪只脚,他在奔跑中突然乱了脚步,然后从草坪上滚了下去。 “诶!”赵尽棋着急推着沈停霁。 沈停霁也疾步向下,把儿子捞起来,“有没有事?” “没事。”赵念雾还一脸欢愉。 沈停霁把儿子抱在怀里,给他拍去身上的小杂草,赵念雾正好搭在沈停霁的肩上向后看去,他看到赵尽棋更加欢欣雀跃。 赵尽棋看到这开心的小笨蛋也冁然而笑,真是可爱。 赵尽棋走到赵念雾面前,“有没有摔疼了?” 赵念雾:“没有,一点都不疼。” 沈停霁:“这个地会软一点。” 沈停霁把儿子放下,他们继续向前走。 赵尽棋环顾四周,“为什么都没有人啊,这个地能不能踩啊?” “能踩。” 出行计划都是沈停霁在安排,这些攻略也都是沈停霁在制定,他斩钉截铁肯定,赵尽棋也不再质疑。 他们向前走,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出现了黑色的设备,他们走进一看发现是钢琴。 他们都没有表态,也都站在了一定距离外观望,赵尽棋却觉得看到了旧友,钢琴没有任何话语,却牵引赵尽棋上前。 赵尽棋落座钢琴椅,连椅子和钢琴的距离都正好合适,键盘盖没有合上,敞开的黑白键在等待他的双手。 赵尽棋对一些曲目已经手生,但他体内潜藏的钢琴基因依旧可以支撑他弹完一曲。 赵念雾跑向赵尽棋,赵尽棋挪了挪地方,把儿子搬上了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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