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请问你之前和你家先生生活在一起,有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谋财害命的人吗?” “女士,你们之前是否也有这样的前科呢?” “女士,现如今病人因为林主任的强制性治疗而去世,对于受害者家属,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清不是没有面对过这样的长枪短炮,但是人家都是态度谦卑,一口一个姜老师,问的问题都是先恭维再缓慢的切入正题。但如今这样,姜清好像站在一台巨大的闪光灯下,那些记者的红唇不断开合,她一个人也听不清楚,耳边是巨大的轰鸣声。 她快要站不住晕倒了。 “放疗不是打针吃药,病人和家属不配合,没人可以把他绑在病床上让他半个小时不动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少年挡在姜清身前,林檐表情冷淡的看着那群记者:“在医院做增强检查都会有过敏风险,更何况是重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咽气的肿瘤病人。” “可是……” 林檐再一次打断她们的话:“我们也没有义务接受你们的采访,我的父亲如今还没有脱离危险时间,在此期间你们任何一个打扰到他的举动,都可能是危及我父亲生命的元凶,你们也不想承担刑事责任吧。” 热血上头的记者似乎这才看见病床上的林平兴,手上的话筒悻悻的收敛下来。 “请不要在病房外面喧哗,谢谢。”林檐关上病房的门。 门外安静不少,姜清看着面前那道单薄但有力的少年背影,眼眶一阵发酸:“檐檐……” “妈,别哭。”林檐弯腰抱了抱她,拍着姜清的肩。 把姜清带到床边坐下,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上,林檐转头看着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林平兴,手指摸了摸缠在他爸脖子上的绷带,指尖有点发抖,林檐深深呼吸几口气,哑着声音:“我爸怎么回事,外面两个人是什么人?” “那两个人是你爸一个病人的家属,”姜清捧着温热的纸杯,温度回暖,她抹着眼角:“胰腺癌全身转移,你爸和我说了好多次,不想给他们做放疗,但是这家病人一直要求,必须要做这个检查,你爸就说给他保守治疗几次,没想到……” 姜清捏紧纸杯,声音染上哭腔:“我今天早上刚刚出门,就接到电话,说你爸有一个病人在治疗过程中去世,病人家属寻衅滋事,你爸肚子被捅了好几刀,那个家属气急了眼,还往咽喉的地方划,就差了一毫米,不然划破气管,你爸就……”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我来啦!
第84章 在病房闹事的男人叫李伟, 跟着他一起哭天抹泪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叫张云。 他们口中的死者,是镇上的村干部, 前几个月不舒服到县医院就诊,查出腹部明显包块,就送到市里大医院检查。 CT,穿刺活检,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胰腺癌伴肺癌转移。 老头子是村干部, 年轻时候还去过抗美援朝, 妥妥的老红军, 一年到头有不少的补贴。 夫妻两个每个月靠着这些政府发给老头子的工资过活, 不想让老头这样轻易死掉。 一时轻快, 和时时轻快,他们分得很清楚。 于是乎,医院所有的检查项目都给老头子来了一遍。手术治疗, 靶向药治疗,化疗, 还有很多他们从民间求得来的偏方,全都往老人家身上招呼。 可怜那个一身兢兢业业的老干部,到老来本生就是不舒服去医院检查,这样一通折腾,肿瘤不见得变小,身体倒是一天比一天变差了。 眼见着老头子躺在床上呼吸都困难,估计喘气的日子没剩多少, 两口子在病房前头嘀嘀咕咕合计, 医院还剩下一个放疗没做。能放好, 那就是老头子命大,放不好,那就再讹医院一笔钱,反正老头有保险,什么检查都能报。 于是乎,两口子提着水果,提前蹲点林平兴在医院的时间,每天都来放疗科找他。 放疗科医生那么多,他们非要找林平兴的理由很简单,那个是主任,要是出什么事,指定赔的钱多。 林平兴原本不想给他们做放疗,病人情况很差。已经是晚期了,做治疗的意义不大,浪费钱不说,可能因为后续放疗反应,病人还会很难受。 但他禁不住李伟和张云的苦苦哀求,他们把一个孝顺的儿子儿媳演到了极致,说只剩下那一个希望,也想要试试,老人家前半生不容易,好不容易盼来一点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又得了这遭瘟的病,无论如何,都请林医生再费点心,钱不是问题,万一呢,万一就有好转呢。 一来二去的,林平兴也心软了,只说试试,能不能行不敢保证。 为了这一个病人,放疗科所有医生聚在一起开了好几次会,最终选定出来一个最优的放疗计划。一共三个疗程,治疗三天,每次半个小时,但是老头子运气不好,最后一次治疗的时候在射波刀机房里面的检查床上咽了气。 这下可不用装了,平时见了林平兴一口一个林主任,点头哈腰的夫妻两成了要吃人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上来就要五十万。 这种情况林平兴见得很多,他有条不紊的把保安叫来,再把放疗计划里面的知情同意书摆在桌子上摊平整了让他们看。 计划没问题,计量没问题,治疗过程也没问题,这件事的责任追究不到医院的头上来。 但是李伟和张云听不得这样,见叫嚣不成,索性瘫在地上撒泼,保安来拉他们,李伟拿出兜里的水果刀就朝最近的林平兴身上扑过去。 林平兴腹部被捅了三刀,脾脏破裂,最深的一道伤口是李伟仓促间在他脖子上划出来的那道伤口,再深一公分,伤到颈部大动脉,林平兴可能当时就无力回天了。 失血过多,林平兴被送进了抢救室急救,警察也来了,把无关人员都拦在外面。 林平兴在医院里面抢救,急诊抢救室外的李伟和王云两个人意识不到问题有多严重。他们老爷子在镇上是当官的人,两口子知道舆论的重要性,也懂得煽动舆论的一些手段。 趁着警察无暇顾及他们这边,李伟拿出手机,偷摸的给在电视上面看见的地方新闻频道上面留下的号码打电话。 当然,他们说谎话的技术是一流的,仗着林平兴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们把自己编造成一个被医院连累父亲去世的无辜家属形象。 有的时候,社会不管事件的真实与否,他们只传播民众想要看到的片面新闻。 于是乎,某某医院的放疗科主任罔顾医风医德,强制性要求肿瘤病人进行射波刀治疗,导致病人情况恶化,死在治疗室的检查床上。 那几天,来医院采访的记者络绎不绝,林平兴门口安排了四五个保安根本不够。每天都有长枪短炮对准姜清,她是个小有名气的公众人物,一时间,网上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不少。 林平兴还没有醒过来,害怕离了人出事,姜清在医院守着他,林檐每天上学放学,还有留出时间到医院送饭。 第三天,林檐把炖好的排骨汤送到医院,出去打一瓶热水的功夫,林平兴的病房外面又围满了人。 记者们争先恐后的把话筒对准姜清。 “姜女士,你也是小有成就的舞蹈家,请问您对于你先生这次的医疗事故,你有什么看法?” “听说死者夫妻在医院外面拉横幅抗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外面群众对此呼声很高,对此,你们避而不谈,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吗?” 那天熟悉的站在白帜灯下的恐慌又来了,林平兴也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静养,又想要他们离开,又不知道说什么,姜清张了张,又一时语塞:“我,我……” 场面凝固间,一声爆炸声震耳欲聋,眉目清秀的少年站在一地暖水瓶碎瓷片前,沉沉的眸光扫过那群逼迫到病房来的记者。 “我爸爸他治病救人,问心无愧,所有流程都是附和医院规定的,”林檐踩过地上的水渍,把瓷片踩得更碎,他穿过那群记者,走到病房当中把姜清拦在身后:“你们要是有问题,可以去看病例,看治疗计划,如果是我爸爸的问题,警察和医院自然回来问责,也轮不到你们一群记者来抢惩恶扬善的活干。” 少年语气清冷,站在门前扫过他们的目光是显而易见的鄙夷:“现在,带上你们的东西,滚出我父亲的病房。” 门再一次被关上了,林檐拉过姜清,少年抿着唇:“妈你有没有事,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个男的想要拉你。” “妈没事,妈没事,”姜清鼻头有点酸:“你还是个孩子,遇见这样的事还要你替妈妈出头。” 这种事肯定要站在姜清的前面,林檐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下次不是熟悉的人,你不要开门放他们进来。” 其实不是姜清开的门,只是门口有一条缝,那群人就顺势把门推开了。 姜清坐到床边,掖了掖林平兴的被子,叹着气:“她们想要进来,什么样的招式使不出来?昨天你去上课了,门口有个人来敲门,说是小护士来换药的,一进来就拿着摄影机对着我,好在门口的保安眼疾手快,把他们架出去了,不然,还有得吵。” 林檐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看了眼姜清,又看了眼林平兴,最后把饭盒递到姜清跟前,一惯平稳的语气:“先吃饭。” 姜清打开饭盒,吃了两口,又没有胃口的把勺子放下来:“檐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爸爸醒过来就好了。” 姜月从那次乡下回来,就不知道跑到那个地方去了,说得是采风寻找新的灵感,这一段时间联系不上她。夏桐父母在研究所,实验进展到了新阶段,离不开人,姜清也没好打扰她们。剩下的就只有在乡下的外公外婆,两个老人家年级大了受不得刺激,忙帮不上还容易着急上火,一不小心跌倒在什么地方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萧池一家,他们远在国外,就更加不好打扰了。 目前最紧要的是林平兴,等他醒过来,没有大碍了,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迈过这个坎。 所以姜清在医院守着林平兴,林檐学校,家里,医院三头跑,一句怨言也没有。 “明天你别来了,看你的脸,瘦了好大一圈,”姜清摸摸林檐的脸:“医生说你爸爸已经不在危险期,只要等他醒过来就好了,医院也有食堂,不用你每天跑来跑去的送饭,把学习搞好就行了。” 林檐点头:“我明白。” “明白得做呀,”姜清点着他的脑袋:“今早上送过来的小米粥包子是不是你自己做的,早晨得几点起床。” 姜清想起早晨林檐带着一身湿气进屋,送过来的饭盒还是温热的,里面的包子摆放整齐,不像是外面买的塑料袋装好的包子。 “不是,我不会包包子,”林檐老实得很:“那是我在超市买的半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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