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哥哥生日快乐!”袁嘉焱的嘴上还叼着一个吹龙卷口哨,就是卷起来吹气能发出声音的一种玩具,房东一开门,他们三个就吹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嘟嘟嘟”的像个不停。 房东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 “贺叔叔不在家,我们刚刚遇到他了。”袁嘉焱,“不会吵到的。” 房东将三人放了进来,伍小帅对香味很敏感,饼干还在烤着,他就闻到了香味,吸了吸鼻子,“好香!” 房东啧了一声,嫌弃道:“真是狗鼻子。” “你们来早了,我还没烤好,去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吧。”他说着,在客厅找了一会儿,终于从沙发缝里找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遥控器,丢给袁嘉焱,“想看什么自己看。” “我们不看电视,能玩你的平板吗?”袁嘉焱接过了遥控器却没有打开电视,反而指了指桌上的平板。 “……”现在的小孩还真是和他小时候不一样了。 房东挥了挥手:“拿去拿去。” 想他当年不管去哪,第一时间都是开电视,几个播动画片的频道记得一清二楚简直倒背如流。 到底是时代不一样了。 房东摇了摇头,专心烤自己的饼干。 等他将饼干全部烤好分别装袋之后,三个小孩已经凑到一起玩的不亦乐乎,脑袋挨着脑袋,低着头盯着屏幕一脸严肃的样子,而屏幕中间只是有一个小人在傻呆呆的跳。 房东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同学一起玩□□炫舞的样子,大约也是这样吧。 “好了,少玩一会儿,小心眼睛。”他提醒了一句。 袁嘉焱是个有远大志向的人,当即警惕的放下平板,跑到窗边极目远眺,放松自己的眼睛。 做消防员对眼睛也有不低的要求,袁嘉焱为了能实现这个梦想,平时都很少玩电子产品,生怕得了近视眼。 另外两个就没有这种顾虑了,屁股一歪就占了袁嘉焱空出来的位置,凑到一起又开了一局。 房东:“……” 他将包好的饼干放在茶几上,抓起一边袁嘉焱他们带来的趴趴熊塞在怀里发呆。 过了一会儿房东的平板将要没电的时候,曹浩和伍小帅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游戏,“谢谢小东哥哥。” 他们抓起了装满饼干的袋子,眼神亮晶晶的朝房东道谢,而袁嘉焱已经吃了一小半了。 等他们离开,房东才慢悠悠的拿过一旁装过趴趴熊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贺卡。 “一群小孩,还挺有仪式感……”他嘟囔了一声。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年纪越小越在意生日这种东西,会准备满含心意的礼物,会写很多字的祝福贺卡,会把生日看的无比重要,比过年还要令人期待。 等年纪渐渐大了,或许礼物送的越来越贵,但再难遇到能写满一面贺卡的礼物。年纪越大反而越要脸面,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真心剖出来放在纸面上,好似害怕被人瞧了去却得不到相应真心的对待,最后只能难过收场。 袁嘉焱三个人的字非常符合这个年纪小男生的普遍水平,哪怕袁爸爸是高中教师也不能改变他的字体,字帖练了好几本,却都没什么变化。 房东看着贺卡上歪歪扭扭的字,其实还挺亲切的。他小时候写字也这样。 ……当然现在也没多好。 他看完将贺卡又装回了信封里,放到了书房里,靠在书架上一个小猫手机支架上面。 午饭吃的晚,房东看了眼刚过五点的时间,困倦上涌又爬到床上睡了。 这一觉睡的很沉,但却一直在做梦。梦里有一群红色的怪物一直追他,房东想要反抗却无法用力,甚至连简单的抬手都做不到,只能一直跑。梦里的场景在脑海中旋转眩晕,诡谲的色彩阴影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掌,拉伸,覆盖,遮天蔽日。红色的怪物柔软而富有韧性,卷曲变形,将他整个人卷进漆黑诡秘的漩涡,漩涡散开,出现了一张脸——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一张酷似贺元良的脸。 那张脸一出现,周围的手掌和怪物便如冰消融一般,露出明亮而平静的纯白空间。然而纯白的空间也透露着一丝冰冷诡异,令人惊悚的诡异感。 “笃笃笃——” 房东悚然惊醒。 他喘着气,额头冒着细细的汗珠,后背的睡衣黏答答的贴在皮肤上,空调吹出的冷空气和后背接触,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草,什么玩意儿……”房东抹了一把脸,目光有些呆滞,缓慢的挪到卧室门口。 “笃笃笃——” 他细细听了会儿,才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有人敲门。 “来了!”房东喊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家。 他迅速换了衣服,揉着胀痛的脑仁走到门口打开门。 “……贺老师?”房东一愣。 “生日快乐。”贺庭屿微微一笑,双手捧起一个六寸大小的蛋糕,“希望你今天还没有吃过蛋糕。” 真实与虚幻的碰撞,胀痛的后脑,恍惚间房东看着贺庭屿的脸,和他哥哥的脸在眼前重合起来,他忽然意识到两人其实挺像的,只是气质和细微的差别让两人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似的。 也是,毕竟是亲兄弟。 “……谢谢。”他愣了一会儿,视线迟钝的转移到蛋糕上时才反应过来贺庭屿刚刚说了什么,“我还没吃,进来坐吧。” 贺庭屿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房东的头发已经长成了寸板,前额的碎发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贺庭屿的目光顿了一瞬,“好。” 房东打开客厅的灯,明亮的灯光倾泻而下,灯光刺激的房东忍不住眯了眯眼,分泌了些湿润的眼泪。 “蛋糕放在茶几上了。” 房东听着贺庭屿温润的声音,捂着眼睛点头。 贺庭屿带来的蛋糕外面罩着一层透明的塑料壳子,里面是一个棕色的熊头,图案做的毛茸茸的,明明是平面图案,却做的像是立体的。熊的表情和袁嘉焱他们买给房东的趴趴熊表情如出一辙。 房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既憨又凶的样子。 “?……” 可恶啊。 “你不会是专门定了这样的吧?”房东指着那只熊头,这又不是什么联名,哪能这么巧的碰上。 贺庭屿笑而不语,转而说起其他,“你刚刚在睡觉?” 房东默默瞪了一眼那个憨了吧唧的熊,抽了一张纸擦擦自己额头上汗湿的头发,“嗯。” 他看了一眼贺庭屿正准备道歉的表情,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别多想,睡的午觉,也该醒了。” “睡的时候有点晚,下午开始睡的。” 贺庭屿捏了捏眉间,再一次感觉他真是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作息了。 “好吧,”他说,“那要开始切蛋糕了吗?” “其实不用买的,我也会做蛋糕,”房东挠了挠头,拆开蛋糕外壳上的系带,将上面的透明壳放在一边,“那,我开始切了?” “你吃多少?” “好吧,那下次我不买了,只是觉得过生日总该提个蛋糕上门才对,”贺庭屿笑了笑,“我吃四分之一就好了。” 贺庭屿考虑到只有两个人,已经选了小号的尺寸,但六寸的蛋糕一般也是2-4人份,对于不太能吃甜腻东西的人来说,四分之一已经是极限。 “等下,还没插蜡烛。”贺庭屿拦住房东准备切蛋糕的手,他也很久没有吃过生日蛋糕了,差点忘了这个重要的流程。 “不用吧,我都二十……”房东的话在看见贺庭屿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似曾相识的盒子之后吞了回去。 贺庭屿掏出了盒子里的东西,“还是要的。” 生日怎么可以没有蜡烛呢? “你不是说过,想要再点一次莲花蜡烛吗?”贺庭屿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房东,“来点吧。” 房东握着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扯着嘴角笑着问他,“……这个你是在哪里买到的?我之前想买,走了几家店却都不卖这东西了。” “路上刚好路过一家年岁挺久的蛋糕店,想到你之前说过想要这个,就进去问了一下。” 实际上贺庭屿专门跑了几十家蛋糕店才找到这个东西。 莲花蜡烛是十几年前流行的东西,状似莲花,点了火之后聚拢的花瓣便会慢慢的散开,像是盛开的莲花一样,还会唱生日快乐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这个东西早就被时代所淘汰,现在在国内基本上看不见了。 他几乎一下午都在找,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又小又旧的店里找到,因此现在才拎着蛋糕上门。 房东小心翼翼地将蜡烛插在蛋糕正中间,拉开茶几抽屉找打火机,贺庭屿适时将自己的打火机递给房东。 他偶尔抽烟,打火机这种东西都是随身带的。 “谢谢啊。”房东微蹙着眉,紧紧盯着蛋糕中间那个蜡烛,右腿一动翘了个二郎腿,捏着打火机的手无意识的在裤缝上蹭了蹭。 他抿了抿唇,握着打火机凑近蜡烛中心,“啪”的一声,点火—— 火焰是最小的档位。 莲花中心喷起一束高高的火光,莲花花瓣渐渐散开,生日快乐歌的纯音乐也响了起来。 房东看着中间的火光移不开眼,火苗在他的眼眸中跳跃着。 “真没想到现在还能看见这个东西。”他感慨道。 “喜欢就好。”贺庭屿笑笑。 “其实,现在听起来这个《生日快乐》,一点也不好听,”房东突然说:“声音尖锐、刺耳、激烈的让人烦躁。” 贺庭屿温和地看着他,给房东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被包容的感觉。 大约大多数人在真正成熟之前总会表现的像个幼稚的孩子,别管外貌长的有多成熟,心里都住着一个稚童。这种不成熟的个性有的时候无疑是惹人厌烦的,然而有的时候又很招人喜欢。 房东轻轻抖着脚尖,带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妙频率。 “……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的生日几乎都是在家里过,吃我爸做的比平时稍微丰盛一点的饭菜,”房东像是被火光刺到,眨了眨眼睛垂下眸子,语气还是依旧的沉稳,“那会儿满街跑着的还是桑塔纳,最流行的游戏是俄罗斯方块,缝纫机还是很贵重的东西,再过两年电视上的广告才会是被豹子追的美女突然掏出了急支糖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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