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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远是向含的前男友，高中同班同学。 高中时，向含就是沉默的性格，不喜欢说话，不会主动和人交流，但如果有人找他帮忙，他也会尽全力做到。向含成绩优异，学习也认真，是老师眼中最安分守己的那类学生。 和赵之远恋爱，是向含从未想过的事，是他循规蹈矩的生命中第一次意外。 向含人缘不太好，高三以来，赵之远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少有的，肯和向含说话的人。 最开始，向含害怕那些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会连累到他，所以从不回应赵之远的主动，但赵之远好像没听说过那些事儿，也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朋友很多，很会社交，靠近向含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久而久之，向含默认了这个朋友。 毕竟，不爱说话和没人愿意跟他说话是两件事。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很长，足有三个月，赵之远每天都会粘着向含，陪他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兼职，或是在晚上绕着公园的人工湖散步。 直到有一天赵之远接起一个电话，他在和向含相处的日子里接过很多个这样的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是拒绝对方。 挂断后，赵之远对着向含抱怨：“好烦啊他们，老叫我出去打球，我说我没时间，他们问我是不是在陪对象，你说我冤不冤啊？你还没追到手呢。” 向含愣住了，他的脸瞬间涨红到耳朵根，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赵之远在开一个令他很难回答的玩笑。 看向含没有反应，赵之远又问：“我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吗？这样我就有理由拒绝他们打球了。” 向含愣了至少一分钟，才慢吞吞地说：“好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之远一把抱住向含，在向含耳边坚定地说：“小含，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永远相信你。” 最后一句话，向含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因为成绩的差异，两人在不同市上大学。动车两个小时的距离，赵之远每个月都会去找向含一次，趁着周末，再逃一天课，可以和向含呆在一起三天。 这样几次后向含觉得不大好意思，买了票要去看他，赵之远立刻打电话过来阻止，“车站人多，吵得很，路上又很无聊，我不想你受这种麻烦，你要是想我了，我现在就去看你。”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向含只能把买好的票退掉。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半，安安稳稳，直到他们的恋情被向含的母亲发现。 寒假前，一个小小的差错，向含把本来要发给赵之远的合照不小心转发给了母亲。 是向含生日时拍的，照片里赵之远一手搂着向含，一手对着镜头比耶，这样的姿势本来没什么，要说关系好一点的朋友也说得过去。 但母亲察觉到了异常，在她严厉的追问下，向含坦白了。 家风严格的父母自然不会同意向含这种荒唐行为，母亲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放假后向含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 就在向含以为自己要在学校过年的时候，母亲突然打来电话：“是忘了这个家吗？过年了还不回来？” 向含高兴地以为她想通了，其实按照成长经验来说，她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是异常的，但向含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于是兴冲冲地买票回家。 他没有告诉赵之远整件事，想等事情解决后再说。 回到家乡新桐市，迎接向含的不是父母，而是等在路边的陌生人和宽大的面包车。 三个人目标很明显，直直朝向含走来，向含一开始以为是绑架，挣扎得很厉害，直到领头人拨通了向母的电话，扩音打开，母亲冷静又严厉的声音传来，“向含，我已经帮你联系了矫正中心，如果你改正了这个坏习惯，就可以回家。” 本来挣扎得剧烈的向含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停止反抗，任由那些人架着他上了黑漆漆的面包车。 你养成了一个坏习惯，你要改正。这是母亲经常说给自己的话。从小到大，向含听过无数遍，在各种情况下。 矫正中心在邻市，一路上没有人说话。穿着迷彩服的人面无表情，向含的双手被绑在身后防止他挣扎逃跑，但向含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又一次被丢掉了。 从小，父母对他的要求就很严格。自记事起，向含从未得到过母亲的拥抱或夸奖，看到的都是同一个表情，嘴角带着浅笑，但这笑容是精心雕刻过的角度，没有丝毫温度。上小学时，有一次向含考到了年级第一名，在告诉母亲这个喜讯等待夸奖时，没忍住尖叫了一声，因为终于达到母亲目标而太过兴奋。 面前挂着微笑的脸顿时变了，接下来是一顿近乎苛刻的斥责，母亲要求他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向含低着头，满分的试卷拿在手里，像有千斤重。 吃过几次钉子，向含学乖了，他不再向父母讨要亲近和夸奖，更多时候，只要父母不过多干涉他的生活，都算一种恩赐。 向含时常会想：如果自己不姓向，那父母绝不会管他的任何事情，可毕竟他还背着这样一个姓，不能给向家丢脸。 向含的成长和性格总是无法符合母亲的心意，她一步步矫正，又一次次失望。 但好在，向含七岁时，弟弟向阳出生了。向阳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聪明，矫健，也总是冷着一张脸。但这丝毫不影响父母对他的喜爱，这正是他们想要的孩子。 在外人看来，向含一家就是标准的模范家庭。父母都有体面的工作，大儿子乖巧懂事，小儿子聪明要强，一家人幸福美满。这是母亲希望得到的评价，她把别人的目光看得比什么都重。 她是骄傲的，矜持的，令人羡慕的。 向阳六岁生日时，父母带着两人出去庆祝。在还算热闹地吃完一顿火锅后，向阳突然流鼻血了，血流得很多，止不住，母亲抱着向阳往外跑，向含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也是向含很少见到的，母亲慌张的面容。 他手里拿着打湿的卫生纸，快步跟上前去。父母没有注意到他，在母亲的催促下，父亲开着车直奔医院。 那时候向含已经十三岁了，慢慢懂事的年纪。但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看着远去的车辆，心里想：他被丢掉了。 现在是第二次。 矫正中心的日子比网上描述的还要夸张，电击，捆绑，限制行动、饮食、睡眠，甚至限制如厕。向含在一次次治疗中昏死过去，又清醒过来。 穿着白大褂的治疗师反反复复地问他：“你觉得自己病好了吗?还想和男生恋爱吗？” 向含从不回答，不会好的，不可能好的。 连续的‘治疗’让他变得昏昏沉沉，在一次讲座中晕倒后，他被送回房间短暂休息。 再惊醒时已是傍晚，周围空无一人，沉默的空气让向含获得一丝喘息，也开始思考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房间空旷，只有一张架子床和边角被磨得圆滑的桌子，向含背靠着墙，抬头，和斜上方的摄像头对视着。 红色光点像一只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刺眼的光，向含对这光非常熟悉，因为家里也有这样的监控，不过不常开罢了。 大年初十，被关进来的第十五天，他获得了一次和母亲通话的机会。 向含知道，这是他唯一离开的机会。 “知道自己错了吗？”一贯的语气。 “我知道了，母亲。” “那你应该怎么做？” “我会和他分手。” “好，你向教官再借一个手机，给他打电话说清楚。” “我···”，向含犹豫了一瞬。 母亲的声音瞬间严厉，“你在说谎向含，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能改掉这个坏习惯？” “妈妈，”这是这么多年，向含第一次这样叫她。向母可能也愣住了，她静静地等待向含接下来的话。 很久没剪的指甲扎着手心，他拳头攥得紧紧的，刺痛让他产生勇气。他用一种异常冷静的声音说道：“弟弟八岁时从书房抽屉里偷拿了钱，你体罚他的时候没有关监控，那天的录像我备份了。” “向含，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为什么会教育出你这样的孩子？你就是一个没良心的坏种子。”母亲的声音变得尖锐，一声一声刺激着向含的耳膜。 听得出来，她异常愤怒，是从未有过的怒气值。她那么聪明，一句话就听懂了向含的暗示。 不知道说了多久，向含听到耳边传来嘟嘟声，母亲挂断了电话。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你不配做我们的孩子’，还是‘我没有你这样的孩子’，向含记不清了。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反抗，虽然母亲没有明说，但向含知道，自己成功了。 哪怕母亲清楚，向含不可能会有录像备份，但她依然不敢放过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为了保全费尽心力建立起来的金光闪闪的外壳，母亲不能接受一切令她丢面子的事情，她的愤怒，不过是妥协的副作用。 向含又在治疗所里呆了两天，这两天治疗好像中止了，除了送餐，没人再闯入他的房间。 正月十三这天，两名教官敲门，告诉他：“你的治疗到此结束，现在可以离开了。”
第8章 8 那些人领着向含装模作样地办理了出院手续，在一张结论是治疗成功的证明上盖下章，把他的行李和手机还给了他。 手机早已经没电，但向含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他离开矫正中心后，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了两个小时，才找到一个村庄，大概是向含的样子太过落魄，好心的商店老板让他到后院家里洗了脸，向含的手机终于充上了电。 一开机，弹出好多条消息提醒。赵之远的未接来电，舍友的新年祝福，还有祁淼的催稿信息。 向含先给赵之远发了一条信息：不好意思，手机被偷了，一直没买新的，今天刚补办了卡。 然后立刻回复了祁淼，幸好稿子已经提前画好了，向含从电脑上找到发过去，没有耽误正事。 向含诚恳地向祁淼道了歉，祁淼发语音过来：要不是知道你回家了，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下次可不要消失这么久了，让我担心好久。 向含对他保证，不会的，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过了一个小时，手机电充满，同时收到了赵之远的回复：吓死我了宝贝，你可算出现了，再不出现我都准备回家找你了。 赵之远今年寒假在b市实习，春节没有回家。 向含：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Z：没事儿，只要你安全就行。 这天是正月十三，马上就是元宵节了。向含想了想，说：我想吃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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