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一人一块。” “我吃过了。” “不行,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好吧。”丁邱闻拗不过,他拿着蛋糕坐了下来。 徐嘉乐也同样席地而坐,他的样子完全值得一个女孩那样热烈的喜欢,可是此刻,他只是注视着丁邱闻的脸,忽然,陷入了一种像是没有尽头的沉静。 直到丁邱闻抬起头,徐嘉乐才动了一下眼珠,他弯起嘴角对丁邱闻笑,说:“要是渴了,我包里有水。” TBC.
第53章 年轻风暴-02 “不渴。” 口中浓郁的巧克力香气没有彻底化开,躺下去,枕着瘪瘪的书包,看见翠绿的树的枝梢,以及很远处透蓝色的天幕。徐嘉乐的头顶挨着丁邱闻的头顶,能够感觉到发丝之间的磨蹭、纠缠,徐嘉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有点痒的鼻子。 “好热。”丁邱闻皱了皱眉,用胳膊挡住落进眼睛里的阳光。 这种热,更多的成分是干燥,风将戈壁滩上的水分汲取,几乎一丝不剩,人的手背上有了明显的纹路,喉咙干痒;大地养育不出丰厚高大的植物,只有那些飘摇在沙石缝隙里坚韧的小草和树苗,以及一些无需连年雨露就能挺拔抽枝的落叶乔木。 徐嘉乐的外衣落下来,在一阵欢畅的笑声中,盖在了两个人的脸上。 丁邱闻说:“干什么?” “这样就不热了,是不是?” 不去看徐嘉乐的脸,只听着他说话,不会觉得他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沉了些,说话还是不紧不慢的,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些温柔。 丁邱闻捂着肚子笑,说:“还是热。” “才六月,七月更热。” 徐嘉乐知道丁邱闻马上要升高中了,他们还将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这是最近的好消息。在所有的初三学生为升学考试做准备时,丁邱闻是最悠闲的一个,他还是贪玩,不把学习放在心上,他告诉徐嘉乐:“你不要学我,我有把握考得上,才不学习的。” “你觉得我没把握?”那天,徐嘉乐问他。 丁邱闻把雪糕递到徐嘉乐嘴边,示意他咬一口,摇着头,说:“我肯定相信你啊,但我想你能考得更好,你要听话,知道了吗?明年好好地复习。” “哥,我懂。” 奶油味的雪糕融化在嘴里,徐嘉乐被丁邱闻揽住了肩膀,他们从店铺门前的水泥台阶上跳了下去。 透过外衣的深绿色布料,能隐约感觉到被削弱很多倍的阳光,躺在树荫下的两个人,成了这一片野地里唯二的人,几只鸟雀从低空处掠过,停留在树上;鸟在叫,还有虫叫和树叶在风里的响动,有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 风把全部的声音搅动在一块。 徐嘉乐问丁邱闻:“你暑假很长,打算干什么?要去哪里玩儿吗?” “我妈说了,让我去北京。” “她不去?” “她要上班,我有个舅舅在北京,我妈让我去找他,玩一段时间。”因为脸上盖着衣服,丁邱闻有些困了,所以声音也是懒懒散散的。 徐嘉乐说:“我也想去,要是咱们能一起去就好了。” “那就一起呗。” “恐怕是不行……我爸要我趁着这个暑假好好地补课,他说要是再不好好学习,高中都考不上了,哥,我又不是你,我脑子很笨。” 徐嘉乐很丧气,下一瞬间,眼前忽然变得亮了,丁邱闻掀去盖在两个人脸上的衣服,坐了起来,他说:“你别这么说自己,我早就说了,你很聪明。” “我自己学习什么样,我比你清楚,”徐嘉乐觉得自己只是在努力地认清现实,而并非自暴自弃,他没有深厚的天赋,也没有努力的基因,在读书这件事上做什么都无法拔尖,他说,“反正我尽力学就行了,考试什么的……看命运的安排吧。” “我相信你,”丁邱闻抬起手,拍着徐嘉乐的颈后,他靠近了他,又低声说,“搞不好学习可以搞别的,就像我,根本不喜欢读书,我就喜欢艺术,我想做设计师。” 说起艺术和设计,说起热爱,丁邱闻的眼睛里散发着光亮。 徐嘉乐说:“我觉得你能成功。” “我也觉得我能,”丁邱闻抚过徐嘉乐的耳垂,然后,将手放了下来,说,“你都这么相信我了,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对吧?” 这种探讨没什么波澜,说的都不是近在眼前的事,所以像是没什么意义,年轻的人一遍又一遍兜圈子,迷茫到不知道怎样才好,平静之后,只保留那些宏大的梦呓。 呼呼一阵风又来,枝上树叶又晃,人用瞳孔反射太阳光线,身体在戈壁中一点点流失着水分,徐嘉乐对着丁邱闻笑,这一刻,他们都会觉得遥远的未来是很好的。 / 在忙碌中,迎来了这个夏天的下半程。 丁邱闻考上了本校的高中,暑假,他没能去得了北京,丁娇打算送他回东北老家住一段时间,丁邱闻却主动地留了下来。几十天里,他几乎一直待在徐嘉乐的家里,帮助他补习落下的功课,还和他一起搞定家长上班时候的午餐,以及,一起玩耍、逛街、聊天、买漫画书、玩游戏、看电视…… 宿舍区附近那条街上的那家面馆,两个人隔一天去吃一次,最好吃的是牛肉面和炸酱面,最经常喝的是玻璃瓶装的冰镇汽水可乐;徐嘉乐和丁邱闻总是坐在距离电风扇最近的位置,踩着在家时候穿的拖鞋,套着松松垮垮的短裤和背心。 店里是老板夫妻两个人在忙碌,妻子招呼完客人,跟他们搭话,问:“你们俩,爸妈是哪个单位的?” “管理局的,”丁邱闻报以微笑,把塑料吸管从嘴里拿出来,说,“他爸妈是侧钻的。” “多大啦你们?” “阿姨你猜。” 徐嘉乐没有回答的机会,也没有回答的想法,他抬起头吸了一大口面条,看着丁邱闻。 女人说:“十五六岁吧。” “阿姨,他十四我十六。” “你们都长得好高好漂亮,”女人从吧台上沸腾的锅子里捞出了两颗茶叶鸡蛋,她把碟子端了过来,放在桌子上,说,“看你们天天来,送给你们吃的。” 这时候,徐嘉乐正吃面吃得鬓角流汗,他撕了两张面巾纸,在丁邱闻说了“谢谢”之后,也连忙说“谢谢”。 女人穿着灰色T恤,白色围裙,后来,她也成为关于玉门的记忆录中的一页,不因为还有其余的故事,只因为她的热络、真挚能够代表玉门。 她对徐嘉乐和丁邱闻说:“有时间就过来吃啊。” 丁邱闻说:“阿姨,我们一定。” 走出了面馆,穿过这条街道,人的身上的皮肤被太阳炙烤得发疼,靠着墙根和树干寻找阴凉处,徐嘉乐说:“哥,以后就算不在玉门了,我们也要回来。” 丁邱闻说:“肯定啊。” 徐嘉乐说:“我们要经常地见面,再来这里吃面。” 丁邱闻说:“肯定啊。” TBC.
第54章 年轻风暴-03 程俊安抬起了手,放在徐嘉乐的衣袖上,对上了他的目光,说:“我们去你房间,我有事儿要问你。” “就在这里问。” “我是有重要的事,私事儿。” “好吧,”徐嘉乐把外衣挂好,对丁邱闻说,“哥,我和他进去聊聊,你先吃。” “好。” 徐嘉乐的表情很平静,丁邱闻比他更平静,他们几乎没有时间进行更加深入的眼神交流,丁邱闻去了餐厅,把三杯咖啡、三人份的薯饼、猪柳蛋堡全部拿出来,放在了餐桌上;几天前,他从下班的路上带回来一束花,才花了二十块钱,现在,那束花被徐嘉乐放在加了水的花瓶里。 徐嘉乐打开了虚掩着的卧室门,刚下了夜班,全身都觉得疲倦,他比程俊安先一步走进房间,坐在了床尾,他打开手机看时间,又放下手机,翘起一个二郎腿。 程俊安关上了房间门,在他的身边坐下,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刚下班,困。” “那你睡,我陪着你,”程俊安从床边站了起来,他慢步地走在卧室里,随意地打量了几眼室内的陈设,说,“你房间现在收拾得不错,比以前干净多了。” “在医院时间长了,职业习惯就有了,”徐嘉乐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根,他盯着程俊安留给他的后背,问,“你要跟我聊什么?” “想聊的有很多。” “都很重要?” “对。” 程俊安希望徐嘉乐现在就开始睡觉,这样的话,他们可以在睡前聊一些轻松的话题,甚至可以敞开心扉,找回几分从前的感觉。他介意门外的丁邱闻,他使他不得不收敛言行,装作是徐嘉乐的普通朋友。 程俊安把一只手搭在徐嘉乐的肩头,说道:“我知道你很累,你先换睡衣吧,去洗漱,我在这儿等你,咱们少聊一点,等你睡醒了,再聊别的。” 徐嘉乐无奈地叹气,问:“你不去上班?” “我可以请假,我的工作不坐班也可以完成。” “我哥在。” “可他待会儿……应该要上班去了吧。” 徐嘉乐陷入了没有解法的困局,他要隐瞒和程俊安的往昔,也要隐瞒和丁邱闻的现在,三个人共处一室,风雨欲来。程俊安还是站在他的身边,正在摇晃他的肩膀,用那种柔软的语气,说:“或者,咱们一起睡会儿也行。” “那还是算了,咱们……咱们就是普通朋友。” “你肯承认我是朋友了?” “普通朋友,也算是吧,算是朋友。” 有些时候,错觉是致命的因素之一,程俊安的错觉便是——哪怕分开好几年了,哪怕两个人之间的陌生感层层叠加……他在徐嘉乐的心里仍然是不同的。 “我隔一段时间就梦到你,还梦到咱们以前的事儿,”程俊安站在徐嘉乐的身边,却幻想坐在他的腿上,由他抱着;他咬了咬嘴角,手还是搭在他身上,说,“我那么喜欢你,现在还是的,我又那么恨你,我不爱哭,你让我哭了那么多次。” 徐嘉乐蹙眉,说:“你把手拿下去。” “你别生气,”程俊安真的把手拿下去了,嘴上说着“那么恨”,眼睛里却是“那么爱”,他用指腹摸了摸徐嘉乐的眉骨,又整理着他额前垂顺的头发,说,“咱们重新开始吧。” 徐嘉乐不为所动。 “说出这句话其实特困难,但我还是说出来了,嘉乐,咱们重新开始吧,我们都成长了,以后什么都会好起来的,”程俊安也有他的傲气,他顿了顿,说,“也不是要强迫你答应,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会尊重你的。” “你不要现在说这个,”徐嘉乐辩驳的声音很小,他抬起眼睛盯着程俊安看,说,“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回到过去再来一次。”
112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