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吧。”程俊安向后退了一步。 丁邱闻只好点头,说:“以后常来玩啊。” “好。” 其余两个人正在缓慢地交谈着,徐嘉乐却一点都不安稳,他用一只手臂揽上了丁邱闻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不断地说:“哥,哥,我头晕,站不住了……” 程俊安道过了再见,就转过身,走向了电梯,而丁邱闻关上门,扶着徐嘉乐去了沙发上,后来,他又忙着为他脱衣服、拿拖鞋,给他倒了水,让他漱口。 “这么就喝成这样了啊……”丁邱闻坐在了徐嘉乐的旁边。 他听到他说恶心、头晕,所以无法自制地心疼他。 徐嘉乐脱了鞋往沙发上躺,后来,枕着丁邱闻的大腿,将身体缩起来,他说:“好了,头不晕了,躺下就不晕了。” “你是不是傻啊,喝这么多干嘛?你跟人家一起出去,人家没什么事儿,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丁邱闻摸着徐嘉乐的脸颊和头发,他说,“不过,小安真的挺好的,你看,他还送你回来。” 徐嘉乐似乎不听他在讲什么,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在丁邱闻的小腹处,他用手紧紧抓着丁邱闻的衣服。 丁邱闻说:“人家多好啊,你们挺合适的,跟他在一起就什么都不一样了,不需要顾虑太多,就算不是一辈子不分开,也能快乐很久。” 说完了这些,接下去的几分钟都没有人说话,丁邱闻坐在沙发上暂时地发呆,徐嘉乐闭着眼睛躺在他的腿上,后来,徐嘉乐终于出声了,说:“哥,我没睡着,就是眯一下。” “你们今天聊得怎么样了?”丁邱闻问。 “聊什么?” “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我跟他吗?我跟他……”徐嘉乐猛地爬了起来,他没有坐稳,于是向沙发的另外一边倒去,口腔和鼻腔中的酒气使得他咳嗽了好几声,他说,“跟他没什么事儿。” “好吧。” “哥,我早就说了,那些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今后都没有可能了。” 徐嘉乐醉去一半、清醒一半,他知道自己该诉说什么,又该守住哪些秘密,他站了起来,说要去洗澡,丁邱闻不放心他,只好在他的身边跟着。 他说:“嘉乐,我帮你拿衣服,你小心点儿,别摔倒了。” “你洗了吗?” “我……今天没洗——” 卧室门外的墙边,丁邱闻没有任何的预料,他还在思虑怎样完整地回答徐嘉乐的问题,却忽然被转过身来的徐嘉乐困在了身体和墙壁之间,徐嘉乐给了他一个带着酒味的亲吻,余韵中还存留着烟草的苦。 几十秒钟的迤逦缠绵,空气逐渐安静到极致,呼吸升温,连不变的灯光都有了另外一种气氛。 丁邱闻大口地呼吸着,他别无选择,只能看向近在眼前的、徐嘉乐的眼睛。 他问:“嘉乐,想说什么?” “哥,”徐嘉乐抬起手,细致地抚摸他的脸颊,又在他的唇上细细亲吻,说,“我心里难受。” “怎么了嘛?难受可以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变得比现在厉害点儿,多赚点儿,可我只能一辈子这么过下去,看不到头,我今天还在跟小安说,我说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出柜,我没有那个资本和勇气,所以我也不想害任何人。爱情,多奢侈啊,我不配有。” 徐嘉乐一口气说完了这些,他将手腕搭在丁邱闻的肩膀上,看着他。 丁邱闻说:“其实你很想和小安在一起的,对吧?越爱会觉得越难,所以你现在很纠结。” “不是。”徐嘉乐坚定地摇着头。 “那么,我真的猜不出了。” “你再猜嘛,哥,再猜。” “猜不出了,”在丁邱闻的内心里,对于徐嘉乐真正的心之所向,他几乎是没有答案的,一直以来,他见证着徐嘉乐与他理性到极致的关系,也不将自己作为他最终的选择,他摇着头,说,“算了,我不猜了。” “我跟你……我们。” 酒后的自我管理失调,徐嘉乐还是说出了他本认为不应该说的话。 “我们?”丁邱闻先是愣住,然后轻笑,他接受了徐嘉乐的拥抱,闭着眼睛和他身体相贴,说,“我们前些天就已经聊完了,是吧?你说你顾虑很多,和我不一样,我很理解你,或许我们之间剩下的全都是过去的感情,我也没有什么奢求的了,要是你觉得应该结束我们的关系,我随时都可以结束。” 丁邱闻不认为末日般的痛感是错觉,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他放不下爱又送不出,只能等着爱耗尽。 “哥,我那次还说再等等,可现在我说不出了,我们……没什么可等的,要是你遇到了更好的人,你会有更好的生活。” 在体悟到深刻的爱时,徐嘉乐却说起了绝情的话,痛感充满了他的每一寸神经,他希望丁邱闻因为爱情而逃离现下的枯燥乏味,而他忽视了——丁邱闻也希望他同样逃离。 丁邱闻没有忍住,他落下一滴泪,说:“不会有更好的人,我现在就是等到你觉得应该结束的那天,然后离开。” 两个人是两片阴翳的雪花,几乎无法因为相拥而增添热量,他们在一起,只能算作相依为命,他们要经历更多的崩溃,才能在血泊中互相救赎。 徐嘉乐靠近了丁邱闻,阴影遮盖住丁邱闻的表情和身体,他们开始接吻了,吻中满溢着疼痛。他们预判自己抓不住渺茫的希望,预判他们之间太难,不将会有一个像样的结果。 TBC.
第59章 理性盈余-02 在徐鹏的公文包里,徐嘉乐第二次见到了那只红丝绒外壳的盒子。 徐鹏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奶糖,然后,把盒子放进了上锁的柜子里,他对徐嘉乐说:“这是你陈叔叔的喜糖,想吃就吃吧。” 徐嘉乐翘着脚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往前探着身体,问:“柜子里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徐鹏把那一串不常用的钥匙重新放回抽屉里了,他放好公文包就去了厨房,然后,拿出一捆葱,蹲在厨房门口一点一点地剥皮。 徐嘉乐对奶糖没兴趣,他拿起了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点,他仍旧对那个盒子很好奇,想了想,说:“爸,我在邱闻家见过一个一样的盒子。” 徐鹏还是埋着头剥葱,他说:“今天吃葱花饼。” 又问:“几点了?” “五点五十。” “你妈快回来了,我得快点儿把面和好。” “哦。” 徐嘉乐还没有敏感到会怀疑徐鹏在回避他的问题,他认为一样的盒子只是巧合,他还是盯着盒子现在的归宿——上了锁的柜子,看了好一会儿。 韦舒霞开门进来,她穿着已经穿了三个夏季的薄短袖衬衫,热得额头和鼻尖上全都是汗珠,她说:“嘉乐,快去拿,门口还有个西瓜,我实在是拿不动了。” “好。” 去门外的中途经过那个柜子,徐嘉乐仍旧充满了好奇,他很想知道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他拎着装在塑料袋子里的西瓜,重新回到了客厅里,这时候,听到徐鹏在说:“丁娇送了我条领带,听说是很贵。” 韦舒霞气喘吁吁,问:“她为什么要给你送?” “就是说上回我送孩子去医院……我说了不要不要,她硬要塞给我,怎么拒绝都没用。”徐鹏剥葱,弄得整个屋子里都是葱的气味,韦舒霞拿着毛巾擦脸,在认真地听他说话。 她笑了,说:“那你就拿着呗,人家也是好意。” “妈,”徐嘉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问,“西瓜放哪儿?” “拿去厨房,我现在就切,热死了,”韦舒霞擦完了脸,她走到徐嘉乐面前来,推着他裸露在外的肩膀,说,“你快点儿赶作业,我听单位同事说,他孩子作业没写完,马上要开学了,晚上觉都睡不好。” “我已经写完了,我哥一直催着我写的。” “那就好,”韦舒霞跟着徐嘉乐走进厨房,问,“邱闻今天没过来?” “没有,他今天和很多朋友去玩儿了。” “你怎么不去?” “我跟他们又不认识,不想去。”徐嘉乐将圆滚滚的西瓜放进了水池里,打开水龙头,他一边洗西瓜,一边继续倾听徐鹏和韦舒霞的对话。 韦舒霞说:“徐鹏,我看看那领带。” “待会儿,”徐鹏说,“我手上都是葱味儿。” 韦舒霞淡笑着,说:“丁娇这人真不错,也就是帮了一个小忙,她居然送那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也能理解,人家活得自在潇洒,也不缺那两个钱。” 徐嘉乐看不见韦舒霞此时此刻的表情,可他仍旧感知到了她的异样,他似乎从来没听过她以这种奇怪的语气说话。 徐鹏干咳了两声,说:“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贵。” “妈,”徐嘉乐再次打断了夫妻二人的对话,他鼓起勇气转过身去,看着韦舒霞,一字一句地说,“西瓜洗好了。” “你出去吧,”韦舒霞说,“我来切。” 她仍旧那么温柔,温柔到极端或许正是软弱,她拿起了锋利的菜刀,在水流下一点点冲干净,这时候,看着她手腕里侧凸起的青筋,看着她紧抿的唇角,徐嘉乐也一下子变得惊慌起来。 / 徐嘉乐甚至想过私自打开柜子,拿出那个神秘的盒子来看两眼。 丁邱闻的脊背紧紧贴着他的脊背,两个人在开学的前一天匆匆见面,坐在附近小广场边缘的长椅上,徐嘉乐听丁邱闻的随身听,丁邱闻在等来还书的同学,后来,丁邱闻拿到了书,他们就骑着车离开小广场,在夕阳下的街道之上飞驰,穿过了商业区、职工宿舍、静谧的巷子……到了丁邱闻家,丁娇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她洗了澡,半干的头发散发出香气,后来,她和徐嘉乐打招呼,用涂了浅蓝色甲油的手打开柜子,给徐嘉乐抓了一大把无花果干。 她说:“嘉乐,几天没见面,怎么又长高了。” “没有吧。” 徐嘉乐捧着无花果干,往嘴里塞了一个,他一边咀嚼,一边对着丁娇笑。 丁邱闻说:“他现在十四五岁,肯定是一直在长高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们嘉乐,哪里长得都好,”丁娇还摸了摸徐嘉乐的脸颊,弄得他有些害羞,她说,“这么帅气,以后肯定要找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妈,你别操心人家找谁了,”丁邱闻拽着徐嘉乐去卧室,他说,“都弄得他不好意思了。” “丁邱闻,那你跟嘉乐玩,我出去一下。” 丁娇收拾得很麻利,不一会儿,她就换好了出门要穿的裙子,她涂上了口红,化好了妆,在洗手间里照镜子,高声地喊:“丁邱闻,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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