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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程翌就毫不客气地挂断了。 显然，在程翌的授意下，能行方便的人是帮不上忙了。 程云括像是完全没听程翌的警告，看向莫子芃：“明宇是乔城人，飞机快一点，你跟我一起，现在就走。” “……你先冷静一下。” 莫子芃叹了口气，拍拍程云括的肩膀：“明宇既然走，肯定不想被找到，就不一定回乔城，你跟我，怎么找？程总说的没错，肯定还是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就算把明宇找回来，免不了又被乱写一通；他这就算揭过你和池樾的事了，何必再让他生气。” “你的意思是就让明宇这么走，不找了？”程云括把手机丢在桌子上，“他现在是在你的项目里，也是你的病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不见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被彻底标记之后，明宇基本不可能再变回Beta，对于之前的实验，他基本已经没有继续观察的必要了。考虑他的情况，如果他愿意，也可以算到二期实验结束，按合约给他结费用。但是很显然，明宇不愿意。” “不愿意”三个字，莫子芃咬得很重，程云括听出言外之意，不快地盯着莫子芃。 “你已经标记他了，新鲜劲一过，还不是要洗掉标记？”莫子芃压低声音，“他又不是之前那些你情我愿的Omega，在临江多待一天，都有可能挖出你们之间更多的事，别说明宇接受不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谁说要洗掉标记了？！” 莫子芃看着程云括。 程云括一顿：“至少不是现在！就算洗掉，我也会补偿他的，一声不吭玩消失算什么？耍我啊！” “所以你找他回来，最终还不是要用钱打发，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莫子芃已经不知道怎么劝，“我知道你标记了明宇，但那是个意外，而且标记对你没有那么大的影响，现在只是控制欲。明宇离开，新闻没两天淡下去，烦不到他，你省事，程总也满意，这样不好吗？你要这么坚持，万一把事情弄大，挖出明宇被你变成Omega，那就更难收场了。你毕竟是程家的人，多少要衡量这些问题……你再想想吧。” 于是那晚程云括没走成。倒不是被莫子芃劝住，只是那些话的确让他冷静了点。 办不好这几个案子，程翌也不会帮他找人，反而还再记他一笔；更重要的是，就算程翌最初利用，也不能任由新闻的热度继续下去。 至于明宇…… 明宇不告而别，程云括当然生气，在意识到明宇逃跑后，他第一反应仍然是抓回来好好教训；可再一想，的确，然后呢。 明宇当然会因为畏惧和标记继续听话，但这算什么呢。程云括忽然觉得没意思，他只不过是一直在强迫和为难一个无法反抗的人。 控制欲。 是啊，不就是因为明宇的反驳、顶撞，让他觉得失控，才诱导明宇发情吗；就算他想补偿，可明宇不想要。 那明宇到底想要什么呢？ 这个问题是没法亲自问了，因为程云括打过去，一直关机，最后变空号；程云括也试图往明宇的卡里转钱，但发现已经转不过去，大概也是注销了。 看来，明宇想要的就是和他彻底没有关系。 就这么算了？ 理智告诉程云括，是不该再纠结，但他总觉得不甘。明宇的事又不好跟秦杉他们细说，而莫子芃的观点已经很明确了…… 听说池砚也要走了，程云括主动提出送他去机场。 “无事献殷勤。”池砚没拒绝，心里清楚程云括的意图，“你是想问我明宇的事吧。” “先麻烦你，又耽误你工作，我欠你个道歉嘛。” 池砚笑了笑看向窗外：“得了，在我面前还演什么，想问就问。” “实验中止，你们也不会……就让明宇这么走，总还得联系他吧？” “那也是我们的事，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池砚从后视镜对上程云括的眼睛。 “实验的事，我会跟小莫继续对接；至于明宇，听说他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离开了，后续就看他还会不会来主动找我们。但是很显然，你盯得越紧，他越不会。” 程云括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我只是怕他……一个人，别出什么事。” “他回他最熟悉的地方，能出什么事。反倒是来了临江，没过几天安心的日子。” 程云括没接话。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池砚又说：“我知道对Alpha来说，标记不算什么。但明宇……我说过吧，他喜欢你。也许他还没弄清自己的心，但被迫发情，这不是能轻易接受的事。你们原本不应该有任何关系，程云括。就当是为他做一件好事，别再去打扰他了。” 一路无言。 池砚会为明宇说话，这在程云括的意料之内；而莫子芃替他考虑，两人的结论却是一样的——别去找明宇，才是对的。 程云括这些天反复被讨论，亲近的朋友自然而然也更加关注，秦杉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潘文铎则关心程家兄弟关系回暖，他能不能从中再得点好处。 喝酒玩乐的时候，大家会笑谈程云括又上新闻，但没人当真，秦杉拍着胸脯保证：“闹成这样，有什么意思，我给你找更贴心识趣的。” 被熟悉的感觉包围，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程云括恍然觉得，在明宇的事情上，他好像是有点执着过头。 这事……一向不都是你情我愿吗？ 灯光扫过程云括的脸，他眯了眯眼避开。不知道谁又碰了他的酒杯，于是他一饮而尽。 是啊，算了吧。 * “……哥，哥？明宇！” 明宇猛地回过神来，明未正皱眉看他，把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吃啊，你怎么一直在发呆。” “哦……”明宇勉强笑了一下，夹起一块青椒，嚼了很久才咽下去。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爸转院，其实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没有。我就是……长途火车有点累。” “能多请两天假就好了，就这样你一会儿还要去横北看我爸，晚上再赶车回临江，身体怎么吃得消。” “这有什么，人家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我怎么好离开这么久。”明宇藏住眼里的情绪，故作轻松地看着明未，“倒是你，这个点出来，翘晚自习了吧。” 明未得意地眨眨眼：“就一节。再说没三个礼拜就考了，多一节少一节自习能差什么。” “这么自信啊。” “那当然了，等我考上临江的大学，就过去陪你。” 明未拿起汽水瓶，明宇用水杯跟他碰了一下：“考试加油啊，不过那几天我不一定回得来，自己也要好好考。” 明未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看着明宇的碟子又皱起眉：“多吃点，上了火车又没得吃……” …… 明宇只在家待了几个小时，就坐上了大巴车。但并不是往横北市医院去的，而是乔城到桦店市的。 “叔叔转院到了横北市还没看过”，明宇是以此为理由回了趟家，假装是从临江到乔城，再去一下横北看叔叔就返程，其实他只是为了见见明未。 橘黄的路灯正好扫过明宇的脸，他眯了眯眼，额头顶在玻璃窗上。到这一刻，他都不敢相信，他真的逃离临江市了。 其实最初明宇没想过，他以为他就会这么一直忍耐到程云括玩腻了为止。但是莫医生说，他怀孕了；继续留在医院，是瞒不住的。 做手术会被发现，继续拖着，也难保莫医生告诉程云括。 走，要走。 一想到程云括会风轻云淡地说出更残忍的话，这个念头就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只要忽略内心的痛苦，顺从本能，期待着Alpha，亲近他，就能得到关心和在意。 虽然只是因为标记、暂时的，但也足够程云括放松警惕了。 但也没有那么容易，火车驶进黑夜的时候，明宇紧紧抓着窗框，费尽全力才压住想要回到程云括身边的冲动。 明宇买了卧铺，睡一晚，就到桦店了。桦店距离乔城不到一百公里，小时候爸爸带他去玩过一次。 明宇不敢直接回乔城，手机从上车后也直接关机了。他怕程云括找；怕他听到Alpha的命令就没用的妥协；更怕如果没有人打来，那种不断上涌的失落和不舍的感觉。 就因为那个标记。让他内心痛苦抗拒，却又无法控制地想要程云括；就算已经远远逃开，却还是被两种情绪裹挟着、撕扯着。 回到桦店的旅馆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在火车上就没睡好，来回跑了一天，还要在明未面前佯装一切都好，明宇已经很累了。 他抬手摸了摸后颈，阻隔贴还牢牢地粘在皮肤上。好险明未没察觉。 标记已经过去两周，原本身上的信息素基本就消失了，再加上……明宇咬住下唇，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肚子。 莫医生说，怀孕的缘故，除非刻意，他的身体不会再散发信息素。因为胚胎发育会优先吸收，同时也避免吸引到其他Alpha。 所以明宇才会先来见明未。 如果拿掉孩子，再洗掉标记，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瞒了。 洗了澡，明宇蜷缩在床头，再次确认卡里的余额。他身上有程云括第一次给、还债后剩的几万块，还有叔叔转院时，又给他卡里打了三十万。 对明宇来说，这是想都没想过的一笔巨款。其实最初他根本没想过拿，总觉得会还给程云括；可如今不一样了，他狼狈逃跑，怀孕的事也没解决，在没找到新的工作以前，他需要这些钱以防万一。 只是虽然有钱，也得尽快找到工作才行。明宇在网上查桦店的医院，以及这两种手术的恢复时间。 药流，最好三个月内做，之后要休息一到两周；清洗标记…… 明宇倏地坐起来。 完全标记的清洗手术竟然要这么多钱！而且副作用和风险……因人而异？！ 明宇看着手术的详细介绍，以及网友分享自己的经历，字里行间那些恐惧、后悔、无奈和怨恨，像是无形的绳索缠住了明宇。 明宇把手机倒扣在床上，颤抖着深呼吸。 什么情况下，Omega才要洗掉这本该意味着绝对安全的标记？ 身体似乎都在抗拒明宇脑海里想象的画面，努力寻找着熟悉的气味。 可是没有。 明宇跌跌撞撞冲下床，用凉水狠狠洗了把脸，试图压住内心极度的不安和对Alpha的渴望。 直到鼻尖通红，手指冰凉，明宇才回到被窝，他关掉那些自述经历的页面，在桦店最大医院挂了最早的号，定好闹钟，关灯闭上了眼睛。 “什么……您的意思是，我现在不能拿掉它吗？” 明宇捏着化验单，他看不懂那些符号，只能再次跟医生确认：“可、可是之前的医院，那个医生说，我现在就可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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