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为这已经是病入膏肓的症状了,可能再烧下去会把脑子彻底烧坏, 然后就这样死掉。 连安分了一段时间的李一邢也在暗自诅咒阿一早点死了最好。 大概只有李一漾一个人不仅不担心阿一会死,还觉得他出现幻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很可爱。 被锁了两天,阿一已经很乖了, 至少不会再用自己凶神恶煞的眼神与鼓胀的肌肉去威胁人。 觉得一直锁着他也不好, 这几天已经将他从床上放了下来, 只不过担心他失控,颈圈上接了把锁, 连接着长长的锁链。 有时候他会赤着脚在走廊上跑, 婴儿小臂粗的锁链就会被他拖的哗啦作响, 让其他的下人吓得不敢再动, 只等这点动静消失之后,才轻轻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做自己的事。 当然,这已经算安分了,偶尔疯起来的时候,他会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下去,将清理花圃的下人吓昏,或是在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不等女佣将饭菜送上来他就要去抢,那副凶恶的模样将女佣吓得失声尖叫。 每到这时候,李一漾就会拽起链子将他拖回来,一看到他,阿一就安分了。 于是为了照顾病中失控的阿一,李一漾这段时间很少出门,只为陪伴在他的身边。 其实阿一第一次失控的时候,李一漾好似早就有所准备那样,立即面不改色的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尖锐的针头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身体,看的小郑眉心一跳。 很快医生就赶了过来,苦哈哈的脸在看到阿一昏睡过去之后,立马露出劫后余生的神色,都快对李一漾感恩戴德了。 毕竟看了这么多病人,还从没看过这么凶的。 检查过后,得出了一个比较好的结论,因为这次高烧,他身体里残留的药性也开始往外排解,这个时候他会出现精力旺盛或神志不清的情况,但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 等这次病好之后,他身体里的药性就不会再常常的折磨他了。 这天李一漾坐在庭院里看书,天气越来越冷了,但今天却出现了阳光,难得的有几分温暖,重新清理栽种的花圃也多了几分颜色。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杯茶。 对于这个与他意识里完全陌生的世界,他还是很乐于汲取这里的知识的。 原本趴在他腿上闭目养神的阿一忽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人也开始躁动起来。 李一漾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又划过他的耳垂抚摸上他因为发烧有几分滚烫的脸颊。 阿一的注意力却只是浅浅的分给了他几分,立马又重新盯着前方,蠢蠢跃动的想扑出去。 李一漾这才低头看向他,却见他盯着前面的——蜻蜓。 他想去捉蜻蜓。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一漾被自己愉悦到了。 他松开缠在手腕上的链子,摸着他的头说:“去吧。” 阿一眼睛一亮,立马迅速地向前扑了过去,这样一具高大的身体早就将那些蜻蜓吓得四处乱飞起来。 他却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灵敏,径直扑进了花丛里,将打理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花圃瞬间弄的乱七八糟。 李一漾也不生气,抽着烟,双眼含笑地看着他,连手中的书都扣在了桌子上。 阿一的精力找不到发.泄的渠道,虽然在床上也是一个办法,李一漾却不愿意每次都将房间弄的脏兮兮的。 所以只能将阿一放出去,让他自己将多余的精力发泄掉。 嗯,现在捉蜻蜓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小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李一漾被烟雾模糊的脸像被水晕染的水墨画,看得出眉与眼,却看不清更为清晰的神色,不过朦胧中的温柔却极有韵味的透了出来。 小郑只看了一眼就垂下头。 现在外面的事很多都是他代为出面处理,堪称李一漾的左右手也不为过,但那与阿一还是不一样的,而他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坐到现在的位置,当然也是他足够聪明。 “大少。” 小郑目不斜视的越过趴在花圃里的阿一,在对方支起精壮的身体将蜻蜓捏死,而李一漾眉眼更加柔和的时候,他眼观鼻、鼻观心的向他汇报最近的事宜。 李家的人口并不仅仅只是当时住在李宅的这几支,外面还有更偏远的旁支,李家也并不完全是由李父全部包揽,外面也盘根错节的分布着一些势力掌握在那些旁支的手里。 虽不至于威胁到李家,但说些话,闹点意见还是可以的。 当然,他们也不关心李家快要死绝了,只是对于李一漾这个病弱的年轻人的一些行事手段有些看不惯罢了。 “谁的话最多就让他闭上嘴。” 李一漾懒洋洋地看着阿一浑身竖起刺与蜻蜓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语气平静又淡然。 他不太喜欢和那些人玩什么虚以委蛇与你来我往的试探,或许他偶尔心情好会宽容些,但那是极少数的情况。 所以遇到这种事情,比起解决问题,他更喜欢解决发起问题的源头。 解决掉一个人没那么简单,但有时候也没那么困难。 小郑抬眸看了他一眼,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应了“是”便打算离开。 只是他一回头就对上阿一那双盯着他的眼睛,里面带着浓浓的煞气,高大强健的体魄足以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小郑心脏一跳,几乎是立马就感觉到了危机,在阿一向他扑过来的时候,一阵锁链绷直的声音响起,身后传来李一漾懒散的声音,“阿一。” 他一手拉着锁链,阿一顺着他的力道到了他身边。 小郑怔愣的回不过神,醒来的时候,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阿一,回过头才好似发现了什么,面上有一瞬间的怔然,然后嘴角微抽,脸色有些扭曲。 他离李一漾太近了。 再也没有停留,他转身离开,这次脚步变得匆忙了不少。 阿一依旧盯着小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趴在李一漾的腿上,沉默地看着他。 李一漾静静的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低头啄了下他的唇,阿一立即满足的眯起眼睛,人也显得乖了不少。 他不由得心里一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阿一的眼神都能看懂了。 大概是阿一的双眼从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吧。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和蜻蜓玩厌了的阿一重新依恋的依偎在他的身边,将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仰起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李一漾重新拿起了桌上的书,偶尔在阿一躁动起来的时候摸摸他的头,又轻柔的抚过他的背。 阿一被摸的舒服了,就会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在他的腿上蹭一蹭,然后在他的默许下,小心翼翼地搂上他的腰,与他贴的更紧。 他翻开书,嘴角轻轻地笑。 …… …… 今天有个饭局,往常这种场合他很少去,但偶遇也需要他露露面。 众人带过来的保镖都留在了包厢外面,只有阿一旁若无人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那山一样高大的身躯一拉近距离,顿时让那些人感觉到了威胁。 “只是吃个饭,李大少这就不必了吧。” 有人勉强地笑了笑。 “他不在我身边看着,我不放心。” 众人扯了下嘴角,深觉他这人未免太过多疑,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便也将各自的保镖带了进来。 于是本来是放松娱乐的场合,一群乌压压的黑衣保镖硬是将这场饭局衬的比谈判还要庄严压抑。 但酒过三巡,一时醉意上头,心里的防线不知不觉的就拉低了,而男人在醉后能谈的无非就是那点事情,财富,权势,还有女人。 李一漾浅浅地抿了口酒,听着他们的吹嘘,他只是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 因为皮肤过白,所以微醺后的那点醉意很容易让他脸上升起了一丝薄红,眉眼也变得慵懒许多,清雅的面孔看起来也多了几分斯文俊逸。 如果不是他因为病中过瘦,也绝对是一副惹眼的好相貌。 阿一站在他身后,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饭菜,但还是乖乖地站在他身后没动。 颈圈上的链子暂时取下来了,不过颈圈还在。 外人看他一副冷峻凶悍的模样,其实他还在发烧,身上有些烫,眼中也并不如何清醒。 李一漾把他带在身边,也是要看着他,在他身边的时候,阿一总要老实一些。 不过也同样是因为,只有阿一在他身边,他才觉得安心。 瞥见阿一平稳的外表下逐渐躁动的内心,他抽了口烟,状似不经意的用烟杆打了打他的大腿。 阿一立马清醒过来,垂落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抿着唇重新安分下来。 但那副被压制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被制裁后的委屈。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继续面不改色的听着那些人的侃侃而谈。 忽然有个人端着酒杯与他拉近了距离,那张红光满面的脸上带着油腻腻的酒气,本来他想一只手搭在李一漾的肩上,但瞥到他身后阿一那阴狠的表情,心里一跳,又不自觉地收了回去。 不过心里却忍不住嫉妒李一漾养了只好狗,天天带着这么一头凶恶的狗出门,谁还敢对他下手。 “李大少青年才俊,现在可不得了啊。” 一张开就是浓郁的酒臭,李一漾暼了他一眼,烟雾将那丝酒气冲散,他哑着嗓子说:“王先生客气了。” “哪里哪里,李大少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以后一定更上一层楼,前途不可限量。” 萸蟋—— 对方立马笑着又恭维了一句。 可不是吗,一个短命鬼现在坐在了这么高的位置上。 “不知道李大少最近身边有没有人。” 浅浅的客套几句过后,对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李一漾身体不好,虽说他是青壮年的年纪,但以前可不会有人关心他身边有没有枕边人,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走到了台前,自然有无数双眼睛放在了他身上。 尤其听说前些天李家一个旁支倒了,他们都知道这是谁做的,李一漾这人是明着狠,背地里不会耍些阴邪的手段,而是会直接让人在最措不及防的时候把家给抄了。 这谁还敢惹他。 哪怕一句他听着不高兴的话,他想动手也是直接二话不说就能要你的命。 指不定你死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弄死的。 在他们这个位置得罪的人多了,谁不是婉转的多打几个来回,一些口头上的面子也会从别的地方找回来,可只有李一漾,随时随地会要人的命,一点余地都没有。 “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李一漾停下了抽烟的动作,转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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